作者:林萦
许久之后,摩拉克斯叹息一声。
溯听到了,偏头:“怎么了?”
摩拉克斯:“我大概知道为何村子会成为如今这般情况。”
溯略微诧异,这才逛了多久,这就知道了?
摩拉克斯没有打哑谜,而是给溯讲解自己看到的,以及他的理解。
“如果我猜的没错,为了保证农作物的生长,他们把田地集中在比较平整的地方,而这里的房子,或者说因为他们把所有地势平稳的地方都规划成田地,房子所在的地方比较近山。但是因为村子里的青壮年已经离开,那些地势平整的田地可能因为无力顾忌野兽,或者是因为没有那个力气再耕种,因此只能放弃。”
“他们舍弃了比较远的田地,选择守护有家的地方。但是,有家的地方地少,更因为房子依山而建,这里的地不够肥沃,农作物产量应当是跟不上的。”
他的视线落在这一片农田上:“如果我没猜错,整个村子依靠的,应当就是眼前这一片土地来作为每年的口粮。”
溯摸着下巴:“所以呢,你有办法解决这事了?”
摩拉克斯摇头:“暂时没有很好的办法。但,总会有解决方法。”
溯看着他那笃定的表情,知晓摩拉克斯对这里是上心了。
哪怕这里不会成为璃月港帮扶的村子,但摩拉克斯还是想给点意见,或者给点帮助,让这里的村民的生活不那么困难。
溯再次再魔神身上感受到爱人的力量。
与他只是因为职业道德束缚的爱人不同,摩拉克斯爱人的情感,更为浓烈。
或许,这是因为他有他自己承认的,需要他庇护的人类子民,而他从不承认自己在庇护着某个部落。
溯忽而就有些好奇:“把人类这个重担放在肩膀上,是什么感觉?”
摩拉克斯对他的问题仔细思考,斟酌之后才给了答案。
“我的本意只是保护那些被魔物侵害的人,守住一个地方,让他们不受外界困扰,能安稳地过一生。在当时的我看来,那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有敌人袭击,击杀即可,最开始,也确实只是这么做。”
“最开始?”
溯捕捉到要点。
摩拉克斯莞尔:“当时的我以为,驱除外敌就行。这个想法在现在来看,有些可笑。”
溯懂了:“也就是说,最初的你并没有要插手人类发展的意思。”
“那是自然。”摩拉克斯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当时保护的地方是天衡山以北,天衡山地势险峻,水生魔物很难攀登,只要把唯一的一条路守住,就不需要再考虑海中的威胁。而我和其他仙人,需要对抗的敌人也就少很多。”
“后来,璃月的子民自发采矿,用矿石做了很多东西。渐渐地也就有了与其他部落交易的需求。于是,除了守住天衡山北部的部落,我们多了一项保护他们去其他部落交易的工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是,从原本的单纯保护到后期的协助交易,再到指点他们开采,冶炼等方面的小技巧,渐渐地变成参与他们的发展。”
“那种感觉不错,所以没有人提出异议,顺其自然。”
“璃月的冶炼渐渐有了规模,陆地运输已经满足不了需求,于是璃月港建立,在后期发展中更是把璃月的重心放在那座港口。”
“就这么慢慢发展,成了如今的样子。”
摩拉克斯说:“担子不是一开始就这么重,甚至可以说最开始抵御敌人不过是随手就能解决的事。是后来参与得多了,需要负责的事也就变多,这才让担子慢慢重了起来。”
“溯如果问我这个担子多重,我又是怎么负担起来的,能给的答案兴许只有三个字——习惯了。”
因为是慢慢增加,一点点适应,哪怕现在肩负的璃月跟最初的璃月根本不是一个体量,但他还是能扛下来。
因为,已经习惯了这份负担。
对于摩拉克斯的回答,溯沉默半晌,最终只能‘哦’了一声。
不理解,但是尊重,也敬佩。
摩拉克斯看他这般,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忽然想要问这个?”
溯老实回答:“只是在想,哪怕我现在身为魔神真的有那个爱人的本性,但我应当做不到你这般。”
想了想,又补充:“你对璃月子民的爱,是让璃月子民都幸福的爱。”
魔神爱人的类型太多太杂,方式也千奇百怪,但摩拉克斯对他子民的爱却是正常的。
正常得跟一些魔神对比起来有那么点不正常。
摩拉克斯被他的话逗笑,说道:“哪怕你没有自己名义下的部落,但谁又能否认,你对那些产妇的付出不是出自你对‘爱人’的本性呢?”
“所以,不用过于纠结。哪怕没有任何一个人类知道你是魔神,只要你还在为那些产妇做努力,你就能获得来自产妇和他们家属祈祷的信仰之力。”
溯刚想说摩拉克斯误会了,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摩拉克斯说的也是真的。
虽说角度略微不同,但也解答了他的疑问,解了他的困惑。
因此,溯只能点头附和:“说得对。”
摩拉克斯:“其实如果你有什么疑惑,直接问出来就好。不论是我还是若陀,亦或者是马科修斯,只要知道,我们都会告诉你。比你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要强。”
溯竟是提高音量:“我哪里钻牛角尖了!”
摩拉克斯看着他那模样,最终还是决定前进一步:“我虽然说每个魔神爱人的方式不同,但之前你坚持认为你对那些产妇和新生儿的偏爱只是出于你身为大夫的职业道德,那就是钻牛角尖。偏爱产妇和新生儿是你‘爱人’的形式,这一点,我想你现在已经明白。”
确实已经明白的溯没法反驳。
摩拉克斯总结一句:“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我们这些朋友。哪怕是粗心的若陀也能给你站在他角度上对你的疑问的看法。”
溯沉默半晌,点头:“我知道了。”
不久后,他们结束这场散步/探查村子,回了休息的房间。
房间不大,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一把椅子。
溯觉得让摩拉克斯坐在床上好像不太好,于是把椅子让给他。
摩拉克斯并不挑剔,直接坐下。
一张简单的椅子,摩拉克斯坐下从容不迫,甚至连因为腿太长需要略微伸到另外一边也不觉得他的举动难看。
溯不得不佩服,在心里感叹真不愧是摩拉克斯,有些东西着实就跟与生俱来一般,明明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此刻贵气逼人。
溯不由得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床不大,今晚可能不怎么舒服,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打地铺。”
摩拉克斯眉头挑:“让他们知道我让你打了地铺,那还得了?”
他的调侃让溯略微放松,耸肩:“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所以让你打地铺我可有点不踏实。”
摩拉克斯低低地笑出声:“所以,还是一起睡床上吧。”
溯同意了。
床确实不大,洗漱过后,溯询问摩拉克斯的意思,最终得到自己睡内侧的结果。
溯倒是不介意,直接上床。
摩拉克斯也没想太多,跟着一起上床。
从小从未与他人睡一张床榻的溯闭上眼:“晚安。”
摩拉克斯很从容:“晚安。”
紧张的溯渐渐睡着,从容的摩拉克斯却是一夜未眠。
天光微亮,摩拉克斯移开横在自己胸膛的手,拿开压在自己跨上的脚,起身,离开。
等溯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早就没了摩拉克斯的踪迹。
打了个哈欠,起身,去洗漱。
收拾好之后溯,溯在附近没看到人,因为昨天给了话没让他们送早餐,现在一个村民都没看到。
想了想,溯去村长家。
村长在家,见到的溯很是热情地询问是否已经吃了早餐。
溯没吃,但也没在这里蹭饭的意思,而是询问村子产妇的情况。
至于摩拉克斯,他又不是小孩子,这里更是他的地盘,还真不需要他操心。
摩拉克斯确实不需要溯操心,处理好自己的卫生问题,他自己一个人在村子里转悠。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农耕村子的习惯,因此天光微亮起来的摩拉克斯并非村子里起的最早的人,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拿了农具,在院子里干活。
上了隐匿法术,他缓缓在这落后的村子寻找它的可发展性。
目前来看,这里的条件确实很差,哪怕有心帮扶也得不到很好的效果。
这确实是让人伤脑筋的地方。
最后一战还未结束之前,璃月需要的兵力不会减少,甚至只会越来越多,这也就造成村子劳动力不足的情况不会改变。
增产是最好的改变现状的方法,但增产这件事着实不容易。
如果真的没法找到新的出路,他能做的只有尽量了解村子里的困难,然后想办法给予帮助。
摩拉克斯游走在田地间,记录着这里的农作物的种类和生长情况。
哪怕他常年呆在前线,活的时间足够久,他对这些东西依旧熟悉。
摩拉克斯之所以回神是因为溯的视线,他抬头,看着站在远处小径上的人。
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发现,看来溯对隐匿法术的掌握又深了一些。
看得见的人和看不见的人对视,好似都能看到彼此一般,颔首,示意。
提着手提箱的溯转身离开,他还有事要做。
摩拉克斯目送,并未跟上。
他想到早上的事,在军营中,外出时,条件没那么好,与人同床共枕并非什么罕见的事,但从未让摩拉克斯失眠。
昨晚,是第一次。
摩拉克斯清楚地知道不是因为地点,也不是因为条件,而是因为身侧的人。
与若陀,与其他士兵不同,睡在身边的人是溯,这才让他没了睡意。
溯的睡相算不得好,一晚上不知几次把他的手和脚从身上移开。
次数多了,摩拉克斯也就放弃了。
但是他知道,他的失眠并非因为溯的举动,而是溯与他躺在同一张床上这件事本身。
摩拉克斯知晓自己对溯产生不一般的情绪,嘴里念叨着他是朋友,但对待他和若陀,却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从前还能以他和若陀情况不同,更非同种性子,所以才区别对待为借口,那么经过这次,倒是把一切表象划开,看到内里最真实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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