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癸一年
黑白熊看着对方一步步平稳离开的背影,难以置信地打开了拖把桶的盖子,看了看里面漂浮着的油光,又看了看在灯光下油光可鉴地面。
它不信邪地踩上去试了试,结果又狠狠摔了一跤。
这下真老实了。
花言知道黑白熊不会死心,因此听见身后再一次传来的重物落地声也丝毫不意外,他坐回位置上开始享受这碗来之不易的茶泡饭。
余光注意到被费奥多尔放回果盘里的橘子,秉着剥都剥了,还是不要浪费食物的原则,伸手拿了过来准备当饭后水果。
但就在指腹触及凹凸不平橘子果肉的一瞬间,花言察觉到了不对。
入手的触觉有点粉末质感。
他微微抬起墨镜,举起橘子对准灯光仔细观察,转了一圈都没能看见任何不对,橘子被擦上的粉末很少,少到与橘肉表面的白色橘络融为一体,只能靠触觉一点点去摸索。
花言摸索了半天,终于在一小块角落里再一次摸到了那种粉末感,他指尖刮蹭了一下,对准灯光再看,还是没能看见这粉末到底是什麽色,他也不太想冒险乱闻。
他不确定这点粉末是什麽,可能是毒药,也可能是某种不致死的药。
同样他也不确定这点粉末是谁蹭上去的,可能是果戈里,也可能是费奥多尔,或者西格玛。
当然,西格玛的可能性很小,相比之下,还是前两者更有可能。
花言思考一秒后果断放弃,随手将暗藏玄机的橘子丢进了垃圾桶。
现在条件受限,他不仅没办法分析药物成分,也没办法知道是谁,安全起见,还是先丢了吧。
花言原本想专心吃茶泡饭,但几次都下不去口。
可能是有了橘子的前车之鉴,导致他现在看这碗茶泡饭也不太对劲。
最终,他放下了勺子,转而撑着下巴,开始严肃地审视眼前的茶泡饭,脑海中吃与不吃这两个念头进行着激烈的争锋。
当果戈里跟西格玛两人回来时,看见的就是一副像是在cos思想者雕像的花言。
“咦?花言,你在做什麽?”
果戈里好奇地凑了过去,蹲下身以对方的角度看,发现对方视线的落点是桌上的茶泡饭。
他明白了什麽,直言不讳,“难道——黑白熊在里面下毒了吗?!”
连摔两跤已老实拖地的黑白熊闻言,气愤地从后厨门那里挥舞起拳头,“我不会干那种事的!这点最起码要相信我呀!”
黑白熊的信用在花言这里早已破产,他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
“费奥多尔怎麽样了?”
“已经包扎好了,猜猜是谁包的?没错——是西格玛包的哦!他在这方面的技术还不赖呢!”果戈里脸上的神色很快又变得遗憾,“不过陀思君的衣服被血弄脏了,他在包扎好后去了寝室换衣服,所以——”
他伸手将西格玛推到了花言面前,笑嘻嘻地从前者身后探出头看向花言,“我们先暂时一起行动吧?花言?”
花言目光扫过满脸写着不情愿的西格玛,又看向果戈里,有些疑惑,“话虽如此,但是我以为我们已经把可以进入的局域都搜索过了,还有什麽地方是要一起去的吗?”
“诶?”
果戈里像是没有想到这方面,他缓缓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错愕,像是魔术师在表演时发现了什麽不得了的纰漏,流露出夸张过头的懊恼。
“可恶,我居然忽视了这方面……”
没过多久,果戈里又想到了什麽,重整旗鼓,“对了——!刚好花言你还没吃好,不如我们先交流一下自己得到的情报怎麽样?这样你还能顺便吃饭。”
花言明白了。
原来现在轮到他们背着费奥多尔一块说小秘密了。
第51章
花言没有拒绝,他也有点好奇果戈里的想法。
“要从哪里先开始呢?”
“这是个好问题——!让我想想……”果戈里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而这份沉思又转瞬被兴致勃勃的好奇所取代,“既然花言想要保密‘才能’,那我们先从各自拿到的光盘内容来说吧~怎麽样?”
似乎是看出花言有拒绝的意向,果戈里赶在对方开口前率先说道:“我拿到的光盘是有关我和陀思君的一场谈话和一些碎片式的片段——嗯……虽然我目前的记忆里没见过他,但在视频中的那场谈话里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本质——!这让我十分感动——当然当然,在感动的同时,我也没有忘记你好心的提醒,去找陀思君验证这一点……”
花言已经知道结果了,“然后你发现光盘里的内容没错,费奥多尔果然能够理解你,对吧?”
“没错~!”果戈里欢快地打了个响指,旋即他又有些疑惑,“所以——我苦思冥想、绞尽脑汁——近乎将大脑千刀万剐也没有想到视频里的内容究竟在什麽地方误导我了,哇呜——这种发现不了的陷阱,就像是悬挂在头顶的尖刀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呢!”
花言觉得可能黑白熊没有在对方的视频里动什麽手脚。
毕竟黑白熊的目的是挑起他们之间的争端,好达到自相残杀的绝望局面,因此如果对方原本就想杀这里的某个人,那黑白熊只需要还原就够了,完全没必要再画蛇添足。
“难道说——这真的是我们的‘未来’影片吗——?”
果戈里拖拽着嗓音,没有被面具遮住的那只眼眸微微弯起,笑意背后的更深处似乎掩藏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谁知道呢。”
花言没有给对方一个准确的回答,他知道果戈里已经开始怀疑起他们是不是都失去了一段记忆,而那段视频就源自他们所失去的记忆。比起黑白熊能够将他们的“未来”拍摄成影片封进光盘中,失忆反而是能够接受、也最为合理的解释。
更重要的是——果戈里现在似乎怀疑他没有失忆,并且认为就算他不是造就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肯定也了解这一切的内幕,所以对方才会从这里来试探他的反应。
花言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给对方造成了这种错觉,是他没有伪装好陌生人,让对方抓住了破绽;还是自己最后离开视听室的时候提醒的那一句,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呢?
“咦?”果戈里发出一声诧异的气音,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花言也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在看见视频时笑的那一下,是因为笃定所看见的‘未来’太过荒唐呢。”
花言:……
破案了,原来是当时被无语笑的那一下。
花言开始觉得黑白熊真是心机深重,说不准对方就是故意想让他无语到笑,然后借此引起所有人怀疑的。
见花言没有反应,果戈里挪了一下位置,贴近了对方,外表回到刚成年时期的脸上满是好奇,“那麽那麽——!花言,你看见的影片是什麽样子的?我看你当时笑过之后毫不犹豫地把光盘掰碎丢进了垃圾桶,到底是什麽样的‘误导’会让你这麽生气呢?”
花言仍旧没有回答,他目光游移,漫无目的地落在了对面西格玛身上,后者仍旧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像是被胁迫了一样。
注意到花言的视线,西格玛眼眸中下意识流露出些许惊慌失措的神色,对方的反应太过没道理,没等花言细想,果戈里再次出声缓解了快要冷场的氛围。
这可能是同伴中有个表演者的好处,对方很少会让气氛陷入尴尬与沉默。
“花言是在好奇西格玛拿到的视频吗?他拿到的也是有关陀思君的哦。”果戈里似恍然大悟般,“原来如此,花言拿到的也有关陀思君吗?”
花言有些迟疑这个地方该不该点头承认。
他拿到的有关费奥多尔吗?
应该算是有关吧……虽然不是什麽和谐的场面,但好歹有费奥多尔的身影。
果戈里依旧没从花言身上得到什麽反馈,他有些气馁,“还真是滴水不漏呢,花言,那段视频里的东西对于你来说,那麽重要吗?”
“算是吧。”
花言语焉不详地敷衍。
对方提出想要互换情报,又率先说明了自己所看见的视频内容,看似是在以表诚意,可事实上却是在借此回绝他的拒绝空间。
这个方法对于有良心道德的人很好用,但可惜对他来说无效。对方显然忘记了一开始他没吃这一套的事。
“如果真的那麽重要,仅是把它掰碎后丢进视听室的垃圾桶,是不是有点不太保险?”
果戈里看似设身处地为花言考虑,“我在和西格玛离开去找陀思君的时候,视听室里可还有四五个人留在那,万一他们之中有人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修复师’……”
花言警觉起来了。
四五个人?
这种人数该不会是“猎犬”或者武装侦探社吧?
如果是这两个组织,那确实有可能会有人得到这种“才能”。
虽然以光盘易损毁的特性来说应该是没办法修复的,但万一呢?毕竟“才能”这种东西也有点违反常理了,修复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
花言猛地起身,口中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果戈里就拉着西格玛热情地举手。
“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否则要是他们凭借人多对你下手就糟糕了!”
花言没有拒绝,他匆匆朝着视听室的方向赶去,却又在靠近视听室时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原因无他,视听室里传出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花言调轻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在门后试图偷听。
果戈里与西格玛见状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动声色地站在花言身后。
花言没有在意果戈里与西格玛的靠近,他正全神贯注地听墙角,想要判断他们的谈话跟自己丢掉的光盘有没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在你的视频中,那个穿着军装的白发少年变成了跟武装侦探社社长一样年纪的中年人,而对方不仅砍把乱步先生拦腰砍断,还断了你的腿和芥川龙之介的脖子?”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坂口安吾,对方的语气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如果我没认错,他们应该是军警中最强的特殊部队“猎犬”,而那个白发少年大概率是他们的队长福地樱痴,他们应该没有对你们出手的必要才对。”
“其实……我看见的也有关于他们,那个发尾微红的白发少年……他在视频里是青年的模样……”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有些迟疑,“不过我看见的东西很零碎,上一秒还是他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队友在抓捕我们,后一秒就变成了我躺在病床上,双手缠着绷带的模样,而那个人就坐在床边,在……出言嘲讽我的理想?”
“诶,那还挺巧的,我看见的也是他哦。”
太宰治的声音透着些许漫不经心。
“你也是?”
坂口安吾的声音更疑惑了。
“嗯哼,我看见他在赛马场把我逮捕了。”
太宰治语出惊人的一句话让里面的其他人都发出震惊的单音。
“逮捕?这不应该啊……”
坂口安吾的声音满是疑惑,仿佛见到了什麽难以理解的事情。
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合理的说辞。
“对了,那个戴着墨镜的少年说过,让我们不要太相信视频的内容,说不准这些是黑白熊伪造……”
这句话还没说完,黑白熊的声音突兀响起。
“都说了,这点还请相信我啊!我不会干那种事的!”
“哇啊,它是从哪冒出来的?是一直在监视我们吗?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