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偌
“好了,吃饭吧。”郁沐率先开门,走出烘干房。
卧室里,还算大的小方桌摆满盘子,热菜和凉菜挤挤挨挨,纸杯里装着深浓的红茶,白珩正在分筷子。
“快来,我饿死了。”
“你们先吃。”
郁沐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药箱,检查随行物品,确认白天工作需要的东西,查着查着,突然看见几个眼熟的大字。
《我与龙尊不得不说的七天七夜》
他嗖一下,把这本书按回了药箱底层。
“郁沐,你真的不吃?”白珩叫他。
“我不饿……”
好在是背对,没人发现郁沐的表情局促又僵硬。
“好吧。”
白珩夹了一块排骨,啃了几口,瞥见丹枫,发现对方神思不属,目光一个劲往郁沐那里瞟。
镜流的动作慢条斯理,却始终戒备着灯罩上的岁阳,整张桌上,只有刃在认真吃饭。
手中的书籍变成了烫手山芋,郁沐不安地向前膝行,来到书架旁,心虚地转头,趁四人不注意,将书塞进了书柜中层的最角落。
藏好罪证,他长舒一口气,将药箱合上,放在门口。
“郁沐,这岁阳,是我们见到的那只?”
郁沐经过丹枫身侧时,听见对方问道。
“嗯。”郁沐拽来垫子,在丹枫身旁的空位坐下,“怎么了?”
“问出你的身世了吗。”
丹枫给郁沐夹了一筷子青菜。
身世?
郁沐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先前为了说谎,扯了不少胡话,这会一提,他都有点记不得是哪茬了,只好含糊道:
“没,哪有那么容易……”
丹枫:“你可以考虑将这只岁阳交给景元处理。”
“景元最近很忙。”郁沐贴心道,“另外,我不想月御掺和进来。”
白珩咬着筷子尖,含糊地发出一点苦恼的长音。
她显然想到了之前惊险刺激的脱困,转头看向镜流:“你和月御,谁强?”
“我。”
无需比试,睥睨众剑的剑首如此道。
“我想也是。”白珩笑嘻嘻地给镜流夹起一只虾仁水晶饺,“给战无不胜的剑首。”
“喂,那是最后一只水晶饺吧?”郁沐忽然道。
“啊啊啊啊。”
白珩发出不明所以的叫声,见侵吞水晶饺的心思败露,赶紧把水晶饺塞进镜流嘴里。
“你急什么,景元不在,又没人,唔,和你抢。”镜流嚼着水晶饺。
白珩舒了口气,“是哦……”
然而,几乎同时,桌上伸出三双筷子,分别是刃、郁沐和丹枫,齐齐捉走了桌上最后三只鳞渊蟹钳山笋烧。
那可是整个桌上最贵的菜。
“啊——!”白珩再次发出惊天怒号,“你们太狡猾了。”
“狡猾的分明另有其人。”丹枫淡淡道。
郁沐笑得前仰后合,往丹枫腿上一倚,向来淡然的眉眼染上几分愉悦,“谁让你偷吃水晶饺。”
“我那是光明正大地拿。”白珩嘟哝。
“我们也是,凭手速。”
郁沐美美享用自己的战利品,聊了一会,低头,发现盘子里又出现了一只山笋烧。
嘿。
郁沐挑眉,往身旁一瞥。
丹枫眉眼低垂,平白增添了点淡然又乖顺的感觉,似乎对自己碗里的清蒸鱼更感兴趣。
也是,持明一定更喜欢鱼。
郁沐当即笑纳了丹枫偷偷进贡来的供奉。
“我举报,有人在暗渡陈仓。”白珩立刻举手。
镜流纠正她,“是暗通款曲。”
“我刚才看到,有人把自己的山笋烧给了别人。”白珩又道。
刃从芝麻酥中抬起头,明是炽火般的烛瞳,巡视过餐桌的目光却有点呆滞又黑洞洞的。
“不是我。”他率先道。
“哼。”白珩夹起一只卤烧凤爪,挥舞利剑一般,指向丹枫,又移到郁沐身上,“二位,有何狡辩?”
丹枫对面前的指控没有丝毫兴趣,倒是郁沐,理直气壮道:“我吃的,怎样?”
“噫!”白珩义正词严。
“你们这是破坏云五定下的规矩,任何食物,必须经过激烈的角逐才能确定归属,而不是像这样,私相授受。”
“我又不是云五。”郁沐得意一笑。
白珩:“……”
她停顿片刻,悄悄趴在镜流耳边,“怎么办,他说的有道理。”
镜流扶额——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朋友真是只开朗单纯的笨蛋狐狸。
郁沐笑倒在丹枫身上,像一块软绵绵的黄金桂花冻,狡黠之情一览无余。
一顿饭很快吃完,距离睡觉的时间还早,白珩寻思着找点事情来做。
她在卧室里上蹿下跳,巡过杂物间,两手空空,失望而归:
“郁沐,你家没有琼玉牌或者别的桌上游戏吗?”
“没有,要的话明天出去买吧。”
郁沐把碗收拾起来,身旁有丹枫帮忙,还算清闲。
他走进厨房,这时候,才来得及观察一下自己的炉灶。
没有想象中被炸过的样子,干干净净,零件齐全,他试着打了一下火,的确没反应。
他疑惑地蹲下,打开柜子,检查管线。
线路没问题。
奇了怪了。
郁沐正纳闷,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连忙抬头。
是丹枫。
丹枫的袖子折起,十指因为刚刷过碗,滴着水,指尖发白,十分修长。
“你在找什么?”
“我看看炉灶怎么回事。”
丹枫耳尖一动,视线有些许不自然的飘逸,哦了一声,转身。
“等等。”郁沐突然扯住他的衣角。
他脊背一僵。
这个反应……简直像是在刻意躲避什么。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郁沐追问。
“没有。”丹枫欲言又止。
“丹枫。”郁沐用了点力,以传达自己的强硬,“你在说谎,你转过来,看着我,再说一遍。”
丹枫不情不愿地侧身,眼睫垂着,看起来有些为难。
“你们,该不会把我的炉灶给偷出去卖了吧?”郁沐越想越觉得不妙。
“怎么可能……”丹枫叹了口气,他半跪在郁沐面前,并不直视他,只是握住了郁沐的手,伸向柜子里面的管线。
被水浸泡过的手指微凉,缠过指根,很快,郁沐摸到了一个坚硬的横杆。
是炉灶的开关阀。
“白珩趁镜流不注意,把这个关掉了,所以炉灶才开不了火。”他用清冷的嗓音道。
郁沐哭笑不得,“她为什么……”
“因为镜流曾经炸过工造司的火灶,为了煮一袋速食面。”丹枫道。
郁沐后怕地‘哦’了一声。
“不要去求证,镜流不会承认,白珩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厨房里偷偷动手脚。”丹枫叮嘱。
郁沐乖巧地点头,离开厨房。
他回到卧室,镜流似乎在庭院里练剑,霜华般的剑光扫过葱郁的植物,有簌簌的叶片在空中飞舞。
好在,这回她记得不要彻底拔除任何一株植物。
心疼了几秒自己庭中新长出的叶子,郁沐转头看向白珩。
刃又去门外勤勤恳恳地倒垃圾了,丹枫在厨房调整碗筷烘干器,一时也来不到卧室。
这显然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郁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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