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殷笑永
罗曼医生无奈:“盖提亚,你明明知道,不仅仅是这个缘故。”
普通人类的身体,仅凭血肉之身,是撑不住格剌西亚的消耗的,而偏偏,他还不能解除松田阵平和格剌西亚的契约,从各个方面目前都做不到。
盖提亚不悦极了,刚要开口,就被罗曼医生预判:“生命没有高低之分,更何况,格剌西亚的事是我们的过错。不必多言,盖提亚,我意已决。”
盖提亚本就冷峻的面容此时仿佛被寒霜笼罩,周身气势令人胆寒,只可惜,祂表现得再凶,都对王没有什么威慑力。
发现这一点,祂更气了,狠狠给格剌西亚记了一笔,顺便厌憎上这个世界的人类和这个世界。
罗曼医生看向格剌西亚,而后者却默不作声倒退了一步,从头到尾都表现出祂的抗拒。
罗曼医生轻叹了一声:“过来。”
格剌西亚无法拒绝王的命令。
祂颤抖着身体,时隔三千年,再度离王的身躯如此之近,祂的指尖搭在王的手腕上,几次都下不去手。
祂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罗曼医生不为难祂,拿出手术刀,快准狠地给自己来了一刀,鲜血涌出,如奶和蜜汩汩流淌。
血的气息于祂而言,是甘甜的美酒,可祂却为此,痛苦地落下了眼泪。
冰凉的泪滴在罗曼医生的手背上,他,忽然就怔住了。
第111章 黎明之前1
“……你没事吧?”
基于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的微薄到接近于无的塑料感情, 松田阵平还是意思意思关心了下脑中室友的心理健康。
主要是自从离开罗曼医生那后,对方的丧几乎都要把他也给感染了啊。
难不成是真的被斥责了?但被骂一下就这么心灰意冷死气沉沉,是该说祂承受能力太差, 还是那位罗曼医生对祂影响太大?
不,松田阵平还是认为那位罗曼医生叫住格剌西亚时的表情,并不像是专门把祂唤过去训斥一顿的意思。
“与你无关。”
格剌西亚只冷冰冰道。
“确实与我没什么关系, 但是, ”松田阵平苦大仇深地和祂讲道理, “大哥, 能不能收敛下自己的情绪,我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哭鼻子,很丢脸。”
格剌西亚大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谁哭了?这是赤裸裸的诽谤!
确定不是被他说中的恼羞成怒?
考虑到对方现在是保护他生命安全的大腿, 松田阵平停止捋老虎须的作死行为, 敷衍回答:“是是是,我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的一番计较。”
他漫不经心地想, 情绪鲜活到这种程度,这不是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吗?归根到底, 恶魔和人一样, 也会悲伤、恐惧和绝望啊。
懒得理嘴硬的家伙, 还是趁早睡一觉养精蓄锐才是真理。
但隔了几小时后, 松田阵平实在受不了了。他从床上起身去厨房, 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又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顶着一双无神的失眠眼睛, 缓缓说:
“从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到倾盆大雨, 我理解,但你光在我这下,能有什么用?”
他重重一拍茶几,面目狰狞:“大哥!我都叫你哥了,你委屈,就抱着他腰哭去啊,他一看就容易心软得很,你一哭一闹一撒娇,这不就得了吗?你要是不行,我帮你去说,现在就去!”
反正睡不着,松田阵平说干就干,披了件外衣就直接出门,那叫一个气势汹汹。
心里憋着一股气,为了尽快,松田阵平直接开车去。黑色的轿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风驰电掣,像一道黑色的幽灵,只有呼啸的引擎声在夜里留下了痕迹。
悄无声息的,在他后面,猝不及防出现了两辆陌生车辆的身影。
这么晚,目标又如此明显,显然来者不善。
松田阵平瞥了眼后视镜,啧了一声。
真是大手笔,派这么多人抓他一个,他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朗姆发现宾加和爱尔兰失联的速度真快,他还以为至少能给他一个晚上休息休息的时间呢。
既然这样,来得晚不如来得巧,那就来比一比,在这条街道上,谁的车技更胜一筹吧!
松田阵平嘴角的笑容变大,神情也隐隐透着肆意。他重重踩下油门,刹那间,车速又提了一倍。
继承自幼驯染萩原研二的高超车技,再加上被他改造过一遍的爱车,这轮追击,注定要让组织的人吃个大亏!
街道两旁的景物飞速后退,模糊成一片斑斓的幻影。漂移过弯、甩尾掉头、爬墙过道,松田阵平这一系列难度高到离谱的操作把后面追击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人怕不是什么职业赛车手?!
被甩在后面连尾气都吃不到的车里的人颤颤巍巍地在对讲机里说:“报、报告朗姆大人,我、我们追不上。”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惜命,不敢像马提尼那样超高速行驶。
朗姆听完下属的汇报,神情阴鸷。
他冷笑:“没想到马提尼还有这种本领,看来科尼亚克对组织也不是那么忠心。”
库拉索垂眸,不言不语,如同一个雕像一般立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冷淡,倒更像是麻木。
索性朗姆不需要有人附和他,他只是思忖着该如何借马提尼这事将最近如日中天的科尼亚克拉下水。
虽然宾加和爱尔兰都没了消息,但朗姆并没有为此惊慌,原因就在于,为了万无一失地抓住马提尼,BOSS特别给了他命令眼前这个人的权力。
一阵低沉嘶哑的笑声从他口中吐露,听着让人不寒而栗。他胜券在握地说:“交给你了,务必活捉马提尼,苏格兰。”
“是。”黑暗里,有人悄然离去。
朗姆笑容越发阴险而贪婪,有了这次功劳,他在组织内,必然能完完全全压琴酒和科尼亚克一头。
前面那是……
松田阵平望着停在前方道路上方的桥正中的汽车,心中一凛。
不好,是狙击手!
提前架好狙击枪的科恩和基安蒂一左一右,分别打爆了汽车前轮的两个车胎。
在危急时刻,松田阵平紧紧握住方向盘,车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的刺耳尖叫响在耳畔,他猛踩刹车,车身歪歪斜斜地在道路上拖出长长的黑色痕迹,最终有惊无险地停在了路边。
说好的抓活的呢?
松田阵平暗骂,他就知道组织这群疯子不可信,幸好他反应极快给自己找了个金大腿。
他施施然打开车门下车,面对持枪而来的基尔吊儿郎当招了招手:“hi?”
基尔被他这气定神闲的态度惊到,紧皱着眉威胁道:“你已经跑不掉了,最好老实点。”
红色的狙击点在松田阵平身上滑动,彰显着警告之意。
怕马提尼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棍棒之后,基尔又给了一个甜枣:“组织并没有想要你的命的意思,少做点无谓的反抗,少吃点皮肉之苦,这也是为你自己着想,马提尼。”
不要我的命?知不知道刚刚差点出现的车祸现场有多危险?
松田阵平左耳进右耳出,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红点子,满不在乎地说:“我也没想跑啊。”
基尔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瞬间提高了警惕。
松田阵平扬起过于灿烂的笑容:“这位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遭遇过一次袭击,还敢在大晚上光明正大出来吗?”
基尔抬起枪口,只对准他,冷着眉眼不说话。
没人捧场?没事,自娱自乐也很开心,尤其是见到组织人即将倒霉时更开心。
松田阵平轻快地说:“枪这个东西确实可怕,但是,我怕枪,不代表别‘人’也怕。介绍一下,这是我辛苦卖惨聘请来的保镖,非常——可靠!”
眼前仿佛看见了尸骸血海的幻影,基尔本能按下扳机,砰砰砰!
然而,毫无作用,在不知缘由的攻击下,基尔直接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格剌西亚无声无息地降临到松田阵平的旁边,祂轻轻抬眸,看向了那边一个角落。
有人从那里走了出来,站到了月光之下。
松田阵平这时踏前一步,拦到了格剌西亚面前,他低声说:“你老大可是跟我说好了,要先给我时间和他聊的。”
……都说了不是老大。
格剌西亚隐忍地纠正道:“是王上。”
王上和老大有什么区别,不就一个称呼?
松田阵平撇嘴,后知后觉地瞪大了双眼,等等,什么玩意,王上?
卧槽!
松田阵平满脸震惊地扭头,却不见了格剌西亚的身影,只有一地猩红诡异的液体围着他绕了一地。
他后悔没逮着问罗曼医生了!别去解决组织其他人了,先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行不行?
松田阵平发现自己身上的红点不知何时没了,估计是科恩和基安蒂也躺了,下一个被解决对象应该是朗姆。
他长叹一声,转头,对着默默盯着他看的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好久不见啊,景光,我也复活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诸伏景光……缓缓扣出了一个问号。
他不知为何,关注点竟在“也”这个字。他皱起眉,遵循自己的意愿问:“也?”
松田阵平耸耸肩,抓了下头发:“抱歉啊,因为追研二那件事的爆炸犯,我也……没想到我和研二都倒在了同一个犯人手上,都怪那家伙太阴险狡诈,不过我复活后,已经和零一起把那个可恶的犯人逮捕归案了!”
他絮絮唠唠:“我跟你讲,零他差点就走上歧途了,幸好我未卜先知注意到他的不对没提前走人……”
“零?”仅仅只是一个发音,诸伏景光心脏就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
松田阵平笑意柔和:“你已经见过零了,不是吗?他变了很多,也有很多地方没变。果然,零那家伙,没我们看着他,就总是容易做一些不顾自己的傻事。”
他轻叹:“最后竟然只留他一个人在回忆里,是我们谁也没想到的未来。我知道,他过得很辛苦,你也一样。”
在萩原研二离开后,他的痛苦尚有人陪伴,可诸伏景光离去时,降谷零对谁都无法诉之于口,再后来、再后来……命运总是喜欢给人开玩笑。
诸伏景光知道他说的零是谁了,不会有其他人的,倒不如说,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
他深深凝望着松田阵平,笑了,和松田阵平记忆里的如春风暖阳的笑一般无二,温柔又舒缓。
诸伏景光轻声道:“不用继续说了,我相信你。我们过去,肯定也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他以前是为什么会选择成为警察呢?一定是因为有挚爱的家人支持,坚定的朋友共勉,约好一起守护心中的正义,所以他决不会迷茫。
“你好,我是诸伏景光。”诸伏景光眉眼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