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殷笑永
“汪!”王,那个人类就是之前那个人没错啊?
擘内扒着罗曼医生的白大衣衣角,试图提醒王那个人类伪装自己身份的不怀好意。
罗曼医生无奈地拍了拍祂的头,他知道那应该就是工藤君不错,但据他所知,正常定义下的普通人类应该不具备返老还童的能力,所以工藤君如今这个情况,倒说不好是什么原因了。
但既然工藤君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好了。
这算是学会了人类社交礼仪中的“善解人意”?罗曼医生不太确定。
“这、这是……?!”
此时还在研究所内观察小白鼠状态的雪莉发现了不对,她捏住资料的手指指尖不自觉用力到发白的程度。
这一批是刚刚服用最新改良APTX4869的试验鼠,不出所料地几乎都在一刻钟内悄无声息死去,拿出其中几只做解剖分析发现和之前的实验数据相差不大。本想将这批小白鼠处理掉的雪莉,就在这时突然在笼中发现了一只正到处乱跑的幼年小白鼠。
这是巧合,还是注定?
雪莉目光紧紧跟随着那只活蹦乱跳的小鼠,心跳声如擂鼓在她耳边震响,她这一刻站在这里,却如站在天旋地转间晕眩茫然。
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恐惧的情绪在大脑中流转,这就是她父母所研究的秘密?这就是组织所需要的药物?这、这……
她咬了下自己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她忍不住想,为什么只有这只小鼠会变小,究竟是什么因素在影响?这是她属于科学家那探究的本能。可她作为人类的心却在告诉她,不能再研究下去了,这个技术、这个药物,唯独不应该在她手里、在这个组织的手里被人复现。
这是当之无愧的禁药!
如引诱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在向她露出讥笑,父母的死亡、与姐姐相伴十数年相依为命的记忆、那些乌鸦走狗阴狠的目光……所有的所有都在这一刻向她涌来,现在在这里,发现这一个秘密的只有她一人!
宫野志保闭了闭眼睛,她手极稳极快地了结了这只小白鼠的生命,让它和它的兄弟姐妹们一起,被送往销毁的机器。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重新拿出琴酒传来的资料,一一核对服用过APTX4869的人选,不出她所料,大部分人都没有如那只小白鼠一样的好运,只除了一人。
“……工藤新一。”
一个年少成名的高中生侦探,死亡讯息竟然没有在网上形成大范围的传播,甚至根本没有一条涉及,这其后隐藏的意味,再联想到之前处理的那只小白鼠,宫野志保就大致能猜个七七八八。
真是没想到,琴酒竟然也会失手啊。
大概是因为轻视吧,毕竟只是一个高中生侦探。
宫野志保又翻看了数遍工藤新一的资料,沉思许久,最终以代号成员的权限盖棺定论为“已死亡”。她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假如这位侦探确实是个聪明人,那么在侥幸存活后自然会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突然知晓组织的秘密、药物的效用还是令她心神摇曳,她难以自抑地在今夜与姐姐的通话中透露出那些许的惊慌和茫然。
那场使父母丧命的火灾真的只是意外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死死纠缠于她的内心,让她比以往更如惊弓之鸟。但此时,她仍没生出逃跑的念头,对组织的恐惧已经深深扎根于她的心底,牢牢将她束缚。
反而是外表更加柔弱的姐姐宫野明美心里比妹妹更富有反叛的勇气。
她安抚着电话那端宫野志保的情绪,更加下定了脱离组织的决心。她这般向宫野志保承诺道:“志保,不要怕,有我在。”我一定会带你从这个黑暗的泥沼中逃跑。
此时摆在宫野明美面前的资料,正是从银行抢劫十亿日元的计划书。
她定定看着这些资料,和妹妹说话的语气依旧如往常一般轻柔似母亲的低语,她本就承担着母亲的角色将幼妹养大。
完成这个任务真的可以让她们姐妹俩脱离组织吗?琴酒真的会兑现他的话语吗?
宫野明美不知道,但她已经没有选择。此前诸星大真实身份的揭露已经让她上了组织的怀疑名单,宁错杀不放过的组织风格她早已领略过许久次。无论这是个机会还是陷阱,她都没有选择。
她只能祈祷着、相信着,这会是希望的曙光、这会是她们姐妹俩新生的号角。
无论如何,她都会保护好志保,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宫野志保心突然猛地一跳,她攥紧了手机,有一种不知名的预感在催促、在警告,就像死神即将斩下的镰刀,可她只能感受到惊慌。
该怎么做?该怎么办?
在告别的前夕,她咬着下唇,对她最爱的姐姐说:“姐姐,我……我好久都没有和你见面了,这周末,我可以去见你吗?”
宫野明美微愣了一瞬,然后笑着轻声说:“当然可以,志保,我也很想你。”
“那、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姐姐!”我们约好了,这周末会见面的,姐姐!
“嗯。”
宫野明美挂断了电话,久久地凝视着自己手里那张唯一留下的和父母的合照。那时志保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她站在父母亲的中间,笑容是那样的天真那样的幸福。
在组织里,谁都无法独善其身,她亦做过很多错事。当初拒绝诸星大的帮助,一部分是为了保护志保,而另一部分,便是她清楚地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亲自杀过无辜的人,早已算不上清白。
可是,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请您务必保佑我的妹妹,她的手上没有沾过任何一个人的血,一切的罪孽请让我一人承担,请您啊,一定要保佑我的妹妹、我的志保平平安安到老。
在黑暗里,她轻轻亲吻照片上母亲的脸,再度起身的那刻,便如同战士身披盔甲奔赴战场,那般决然那般坚定,仿佛舍去了心头所有的柔软,从此坚硬如铁。
“……你要走了吧。”
猝不及防的,江户川柯南如此笃定地说道。
秋元美穗吓了一大跳,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说:“好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
步美惊讶地捂住嘴巴不可置信道:“开、开玩笑的吧!美穗才刚转来一个多月而已,就……就要走了吗?”
明明、明明还没有成为天底下最好的好朋友,还没来得及真正认识彼此,就要分别了吗?
秋元美穗拿出纸巾擦了擦步美的眼角,弯起眉眼说:“步美,不要哭呀,我们以后还可以写信联系的。”
“……不要勉强自己了,快哭了的不是步美,是你吧。”江户川柯南说。
“欸?这么明显吗,我明明自己练习了好多遍的。”秋元美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凉凉的,原本的笑容也渐渐黯淡下来,她闷闷地说,“我也不想走,我喜欢你们,喜欢这个学校,喜欢医生哥哥的小蛋糕,可是……可是妈妈又要换工作了,我、我必须走。”
她吸了吸鼻子,不想让自己掉金豆豆,她已经哭过好多遍了,但不能在朋友面前哭。
她说:“没关系的,我、我会想念你们的,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我发誓。”
第24章 小女孩的忧伤4
离别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彼此之间是那样舍不得。
“我妈妈……她很忙很忙,虽然住在一起,可我能见到她的时候很少很少。”
秋元美穗慢慢地说,自从父母离婚后,她总是跟着母亲在各个地方辗转,少有停留的时间,也不怎么能交到朋友,“以前,丢丢会陪着我,它是我的小狗,后来它被妈妈送走了,我就只能自己陪着自己了。”
步美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丢丢会被妈妈送走呀?”
秋元美穗垂下长长的睫毛,轻轻道:“因为妈妈对丢丢的毛过敏。”
妈妈工作已经很辛苦了,送走丢丢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但秋元美穗每次想起来,还是忍不住难过。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有对错,只是不合时宜。
“对不起,我那天骗了你,步美。”秋元美穗说,“其实我没有生病,就是突然不想上学、也不想回家而已。”
步美摇摇头:“没关系哒,我原谅美穗啦。”
于是秋元美穗露出一个小小的柔和的笑,很珍惜很认真地说:“我已经不会再犯了。”就算想过装病留在这里这样的事情,可医生哥哥告诉她,用自己的身体威胁爱自己的人,是不对的。
未来还长,日后一定会有机会再见,那么现在能做的,就是和朋友们一起留下快乐的不会遗憾的回忆,让它变作记忆里最缤纷的糖果,每次品味都会情不自禁幸福地微笑。
小孩子们这样约定好。
可是未来总是充满了那么多意外,明天比起今天,是会更好还是会更坏呢?
“广田雅美小姐!”
枪响的那一刻,研究所内早已做过无数次实验的宫野志保手一抖,这次实验彻底失败。来不及懊恼,宫野志保紧紧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近乎茫然地倾听着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急促、疯狂。
恐慌毫无征兆地于此降临。
是灵魂深处的恐惧、是血脉相连的预感、是超越一切科学的名为情感的哀恸。
姐、姐?
宫野志保慌忙地去找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手指拨通那个她铭记于心倒背如流的号码,屏住呼吸等待着。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绝望却层层叠叠堆积。
世界在此时安静无比,只有电话那边无人接听的忙音在这片死寂中清晰可闻。宫野志保又打了两次,皆是如此。她沉默地、冷静地,以一种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沉稳姿态,挂断了电话,有条不紊地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也许是姐姐的手机刚好不在身边呢?
哈,宫野志保不会容许自己被这样拙劣的谎言欺骗。姐姐出事了,这是她唯一笃定万分的事实。
可她在这里,不能软弱不能哭泣,明处暗处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她不能露出破绽,她必须毫不知情。
“……所以,你想告诉我的就只有这些吗,琴酒?”
宫野志保几乎要笑出来,太荒谬太可笑太……愚不可及。
愤怒和哀伤汇聚在一起,化作滔天巨浪,拍打着她一片荒芜的心田,绝望吗?憎恨吗?这是不用多说的事吧,尤其是面对着这双冷酷的审视的眼睛。
琴酒当然能看出宫野志保藏于眼底的愤恨,可那又如何呢?弱者的愤怒于强者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他轻视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也见过太多无能为力的仇恨,他只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如撕毁一张白纸那般轻飘飘地宣告:
“宫野明美,任务失败,被我处决。”
“雪莉,你应该不会做出一些很愚蠢的事情吧。”
琴酒那样讥诮冷漠的眼神仍然残存于脑海中,宫野志保双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连带着整个身躯。她最终伏在桌上,发出最后一声如幼兽失去母兽的长长的悲鸣。
她已经尽全力忍耐了,她已经尽可能去忽视了,可是呢,命运向来嘲笑匍匐于地顺从的弱者,又冷眼旁观世人于痛苦中挣扎。
既然如此,那顺从有什么意义?那忍耐有什么意义?唯一想守护的人已然逝去,那所有的忍受都无意义。
“所以,你还是做出了最愚蠢的选择,雪莉。”
在烧却所有资料逃脱的前一秒,被琴酒拿着伯雷塔抵住头颅,宫野志保并没有很惊讶,她甚至面对琴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杀了她又如何,迄今为止所有的实验资料都被她毁掉,无论是写在纸上还是储存于云端,组织的目的已然功亏一篑!
出乎她意料的,琴酒竟然没有当初击杀她,而是把她用手铐囚禁于房间里。这是为什么,琴酒根本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另一边,伏特加也摸不着头脑,他问:“老大,为什么不杀了雪莉,她这算是背叛了组织吧。”
琴酒叼着烟,冷冷看了眼自己亲自选择的不大聪明的跟班,又一次忍受了下属的愚笨。
他说:“雪莉是BOSS最看重的人选,真遗憾,不能亲手处决她。”
哪怕是琴酒,也不能违抗BOSS的命令。
伏特加更加不解:“可是雪莉这个样子,留着她也不会全心全意为组织做事,BOSS……”在老大冷厉的眼神下,他将对BOSS大不敬的猜想咽回了肚子里,整个人瑟瑟发抖。
“没有下一次。”琴酒警告道。
伏特加连连点头,他本以为这就是结束,可在几分钟后,他听到琴酒开口:“如果是之前,那么她确实不会活下来,但现在,为不为组织办事已经由不得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