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海豹
他耐心地等着,一直等到冬木阳若有所感地侧过脸,看向自己。
“……哥哥?”脑子里没有来由地冒出了这个词。冬木阳来没来得及仔细思索,嘴巴就快一步念了出来。
想像中的讽刺并未到来。
草壁哲矢忘了,这是时隔十九年的重逢。早在七年前,蒙特贝洛家族为安杰洛举行葬礼时,委员长就以不喜欢群聚为由拒绝出席。
他很少离开并盛,因为安杰洛小时候开玩笑地说过,要是自己走丢了,哥哥就站在原地,他自己会回来。
安杰洛说要和他一起去上学。
安杰洛捡了只小刺猬。
安杰洛在他的脸上贴了个ok绷,像只小动物,说哥哥的父母不在的话,那就由他来成为哥哥新的家人好啦。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久到那个靠在柱子边的少年因为药物而陷入沉眠,草壁哲矢才听到云雀恭弥做出回答。
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云豆却顺从主人的心意,飞到了安杰洛的身边。
庭院里的树叶被吹得沙沙响,云雀恭弥“嗯”了声,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回答那句哥哥,还是在回答旁的什么。
可能让没有耐心的彭格列最强守护者等五分钟,在草壁哲矢看来,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这是他首次,直观地意识到,这个人对恭先生而言似乎不止是特殊的程度。
秋天快到了。
当年那盆掉落在公园里的仙人掌,被委员长带回来,在房间里养到了现在。
云之守护者的使命是,成为不受任何束缚,独自守护家族的孤高浮云。
可草壁哲矢看着落在安杰洛手背上的叶子,想到的却是,从今往后——
恭先生总算不用再一个人生活。
第37章
彭格列有两位行踪不明的守护者。
一位是作为雾守,现在本体还在复仇者监狱里的六道骸,一位是作为云守,很少在家族会议上露面,也不屑参加任何形式的宴会的云雀恭弥。
除了守护者内部,很少有人知道的是,云雀恭弥其实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作为首领的沢田纲吉。
和现在被人称为教父的样子不同,二十年前的沢田纲吉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草食动物,因着比旁人矮一些的身高和过于温吞的性格,云雀恭弥总看到他抱着脑袋,躲在角落里哭。
然而那时的安杰洛甚至比沢田纲吉还矮一些,小小的一团蹲在那里,搜刮着那蹩脚的日语,脑袋一歪,冒出来的话却是“哥哥,要不然我用沙子把他们埋了吧”。
四岁的沢田纲吉对于安杰洛的话大为震撼,可能是怕安杰洛把自己也埋了,立马不哭了。
后来正式接手彭格列的那天,沢田纲吉坐在首领室里,笑着和靠在门边的云雀恭弥说,自己那时候其实有点害怕安杰洛。
小小的身形抽芽,青年的眉目柔和,举手投足间带着首领的风范。
【“蒙特贝洛夫人和我说,安杰洛的名字,是他们初代首领的名字。之所以给他取这个名字,除了他们爱着安杰洛以外,还因为他和初代一样,有着和太阳一样的眼睛。”】
沢田纲吉说这句话时,眼睫微微垂下。
【“信使。”】沢田纲吉说,【“连接家族成员的纽带。他是蒙特贝洛家族几百年来唯一继承了初代能力的人,按理来说,应该带领他们走向另一个繁荣。”】
【“安杰洛是因为感受到我,才会到日本来的。”】教父在黑夜中抬起眼睛,注视着云雀恭弥,缓慢道,【“讽刺的是,明明安杰洛能感受到我,我却感受不到他。”】
寒暄声,恭贺声,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有继承者们携带女伴翩翩起舞的乐曲。
薄薄的窗户好似隔绝了一切,又好似什么也挡不住。
二十多岁的沢田纲吉,光是一个眼神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再也没有人欺负他,他也再也没哭过。向来用轻蔑的眼神看他的人们开始变得察言观色,可沢田纲吉并未因此感到愉快。
那时的云雀恭弥等到沢田纲吉说完,这才看了沢田纲吉第一眼。
他问沢田纲吉,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吗。
沢田纲吉笑了笑,没回答这句,只是说,那云雀前辈当年又是为什么忽然想去学打架呢。
为什么后来警察在案发现场还发现了第三个人的血。
为什么安杰洛从学校带回来的仙人掌被人捡走。
为什么五岁的云雀恭弥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的院。
为什么云雀恭弥讨厌弱小,讨厌群聚,总是说着讨厌草食动物的话,又说草食动物也有草食动物的生存之道。
云雀恭弥挑眉:【“哇哦,沢田纲吉,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
【“不是教训。”】沢田纲吉撑着桌子,站起身,【“是作为首领的责任。”】
橙红色的大空之炎在黑夜中摇曳,沢田纲吉抬起那双橙金色的眼睛,缓慢说道。
【“云雀前辈,您也是需要睡眠的。”】
云雀恭弥那时看了沢田纲吉一会,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草壁哲矢告的密。
回答沢田纲吉这句建议的是云雀恭弥的背影。
云之守护者一踏入宴会的场地,整个场所就寂静下来,云雀恭弥目不斜视,直到完全从彭格列离开,受邀来参加典礼的客人才面色微妙的窃窃私语。
云雀恭弥从不承认自己想念安杰洛,也不从不承认自己怀念过去。
就像他当年被算计时给出的答案一样,倘若有人大著胆子询问云雀恭弥关于安杰洛失踪这件事的感受,他也只会回一句【“我没事,除了自尊”】。
二十年前的玩伴而已,丢了就丢了。
拜托六道骸帮自己找人的时候,六道骸说,原来他的同情心已经蔓延到了这么久远的过去。
本应踏上返程意大利的飞机,此时的沢田纲吉却坐在了安杰洛的床边,注视着他手腕上的伤口。
不是同情。
他那时对骸的说辞是,那年的安杰洛还不太清楚“家族”的概念,是真的以为他还有云雀前辈,是所谓的一家人。
安杰洛是那时唯一知道沢田纲吉身上的伤不是平地摔出来的人,也是那时沢田纲吉唯一可以交到的朋友。
他们共享着很多没有告诉大人的秘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等妈妈睡着,安杰洛就趴在他的枕头边,试着练习日语。
沢田纲吉那时红着脸,对安杰洛说,日本不像意大利,[我爱你]之类的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安杰洛眨了眨眼,又问他为什么。
那对年仅五岁的沢田纲吉来说真是个很难的问题。
他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因为日本人比较容易当真]。
安杰洛若有所思,沢田纲吉看着他在被子上滚来滚去,没过两秒就滚了回来。
【“没关系。”】学到了新知识的安杰洛反而比之前更开心了点,【“我本来也爱哥哥。”】
小朋友哪里知道什么是真的爱。
沢田纲吉和云雀恭弥不一样,他从不避讳提起安杰洛的名字,也从不否认自己对他的想念。他十四岁的时候,甚至想询问波维诺,是否能将十年后火箭筒更改为十年前。
做这件事的结果是被reborn打了一顿。
【“火箭筒不是可以这样利用的东西。”】斯巴达教师冷酷无情地否决了沢田纲吉的提议,【“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就算不考虑这样的行为会引起多少本就忌惮彭格列的家族不满,蠢纲,任何与存在于过去时间线的人物进行接触的举动,都有引起世界平衡被打破的可能。”】
Reborn说,如果他要找安杰洛,就成为首领,靠自己的力量去找。
沢田纲吉不想当首领。
可沢田纲吉已经没办法再说不想做首领的话了。
他需要保护好多好多人,也需要除掉好多好多人。
“做首领好难。”沢田纲吉的唇角微微勾着,垂眼对病床上沉睡的少年说道,“只当你的哥哥就好了。”
明知道安杰洛听不见,可沢田纲吉还是低头?
“安杰洛。”
本应高高在上,接受众人的忏悔和效忠的教父,此时的语气里却带着些无奈。
他握着安杰洛的手,想要握紧,又怕把他捏疼了,于是连声音里都带了些自己察觉不到的颤抖。
沢田纲吉问他:“你是不是恨哥哥了。”
-
有了逃跑失败的先例,冬木阳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多了个疑似看管自己的人。
但说是看管,那家夥看上去好像也无所谓他做什么,单纯就是喜欢看着自己而已。
冬木阳觉得他有点眼熟,明明应该是没见过的人,莫名其妙却有点想要和他搭话的冲动。
“所以你是彭格列的成员?”
沢田纲吉想了想:“这么说也可以。”
“我知道了。”冬木阳领悟,“这里好像是彭格列云守的地盘,你和那个叼着草的叫草壁的人一样,是他的部下吧。”
沢田纲吉微笑,没有承认这点,也没有否认这点。
“我刚刚神志不清的时候,不小心叫了他哥哥。”没注意到沢田纲吉的狡猾之处,冬木阳叹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他会动手。”
沢田纲吉试着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云雀前辈的话,应该不会和你动手。”
“为什么。”冬木阳转过头去看他,“你没被打过?”
沢田纲吉:“……”
“这么说来……”沢田纲吉顿了顿,调整措辞,“确实交过几次手。”
冬木阳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过了几秒,忽然冒出一句“你知道蒙特贝洛这个名字吗。”
沢田纲吉一愣:“你不记得了?”
“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冬木阳试图套话,“不过自从那个叫白兰的人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后,隐约记起来了一点。”
沢田纲吉皱眉,他有些想确认的事,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先回答安杰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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