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涧
苺谷朝音说完这句话便回过头离开了。
黑羽快斗在原地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低下头回想了一会儿苺谷朝音的表情,又回忆起了不久前白马探显然不太客气的语气,若有所思,“怪不得……”
苺谷朝音刚从转过弯回到后台候场的准备室,就发觉了白马宗一郎的脸色相当沉重。
他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发觉没有人看向自己、全都在忙着准备下一个节目的道具时,他才不动声色地悄声靠近了白马宗一郎。
虽然很早就不在一线了,但白马宗一郎仍然具有着相当的敏锐度,本来不该发现不了苺谷朝音的靠近的——但他对这个养子实在太过熟悉,从一开始就没有过任何的警惕和防备,而手机上看到的消息又委实有点太过震惊,一时之间忘了身体应当做出怎样的反应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是白马探发给白马宗一郎的消息。
苺谷朝音只扫了一眼,看下去了第一行字。
[我找到了疑似对麻生女士下手的凶手,对方像是职业杀手。]
这近距离的靠近让白马宗一郎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倏然回过神来,想将手机收齐,却被苺谷朝音阻止了。
苺谷朝音卡住了白马宗一郎的动作,从他的手中将手机给抽走了。
“你……”白马宗一郎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字来。
他眼睁睁看着苺谷朝音垂下眼睫,盯着他的手机屏幕一行一行地看过去,修长的眉宇逐渐紧蹙起来。
白马宗一郎心知事情无法阻止,只好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没大没小的。
苺谷朝音看完了白马探发来的全部消息,忍了又忍,没忍住磨了磨牙,从唇齿之中挤出声音来:“探他怎么——”
后面的话他却没说下去,重重叹了口气。
苺谷朝音抬起眼睛望向白马宗一郎,他没有说多余的话,但只从那双眼睛之中,白马宗一郎就能明白苺谷朝音的意思。
虽然白马宗一郎完全可以临时叫来其他的警察去查看白马探现在的情况、甚至完全用不着苺谷朝音插手,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台的休息室里当好花瓶偶像就足够,但是——他并不是没有能力。
白马探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是他极其重视的人,绝对不希望会受到伤害的人。
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自己明明有能力的情况下坐视不管,将重要的人的生命交到其他的人手中。
白马宗一郎对苺谷朝音轻轻颔首:“注意安全。”
他言简意赅地开口叮嘱。
苺谷朝音后退一步,握着他的手机转身离开了。
手机屏幕之中显示的是白马探发送过来的实时定位,作为在这所学校之中就读过的人,苺谷朝音只扫了一眼就看出来白马探现在身在何处了。
定位显示的红点停留在了原地,说明白马探没有再动作了,要么是跟丢了,要么就是——和那个犯人正在对峙。
最坏的当然是最后的那一种情况。
苺谷朝音深吸了一口吸,加快了脚步。
为了不引起骚动,他是从舞台的侧门之中出来的,走的也都是只有表演的艺人才能出入的通道,这周围不是一般的学生能够靠近的,苺谷朝音全程抄小道,转过几道弯、又登上了将教学楼连接在一起的连廊,进入了被锁住的泳池之中。
室内泳池十分宽阔,内部排列着阶梯形状的座位,在最高的那一层上还镶嵌着几扇玻璃窗户。
苺谷朝音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将脸贴近在窗户上,自上而下地查看着现场的状况。
——和白马探预料的没什么差别,那个被他怀疑是嫌疑犯的人显然是个职业杀手,手中握住的枪足以证明这一点。
苺谷朝音看过莫多德尔身上的这些装备,对这个人的战斗力大致有了判断。
白马探会跟莫多德尔说那么多很显然是在拖延时间,拖延足够有人能够根据他的定位找过来的时间……而苺谷朝音赶到了现场。
在莫多德尔即将开抢的瞬间,苺谷朝音骤然暴起,将窗玻璃打碎,从高达十米的高度一跃而下,裹挟着玻璃碎片的凌厉从半空之中降临。
碎裂的玻璃片纷纷扬扬地落下,莫多德尔顾不得向苺谷朝音开枪,在那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地进行了自我保护的动作,抬起双手将自己的头保护了起来。
锋利的玻璃碎片几乎全都倾泻在他的身上,将身上黑色的衣物割破,划出几道血痕来。
午后的阳光格外晃眼灿烂,在玻璃被打碎的无数个折面上折射出耀眼的金色日光,从天而降的少年像是披着盛大的光辉。这光芒过于晃眼,莫多德尔眼前的视线几乎被绚烂的光芒笼罩,苺谷朝音的身形在他的视野中变成晃动不清的虚影。
下一秒,苺谷朝音便凭借着从高处跃下的惯性和重力将莫多德尔整个人掼倒在地上。
莫多德尔的后辈狠狠砸在水泥地面上,又压住了无数细小的玻璃碎渣,尖利的刺痛和沉闷的钝痛感一齐从他的后背上传递而来,他痛的眼前发黑,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喉咙间涌上了一股猩甜的味道。
莫多德尔心知这样下去会出问题,强忍着痛感想要开枪,却被苺谷朝音随手握住锋利的玻璃碎片,完全不看一眼便精准无比地伸手挥下,狠狠划过,将他的手腕割破,手指下意识松懈,手中的枪就这么被苺谷朝音夺了过去。
金属质的黑色的枪被少年用修长的手指夹住,又十分轻佻地转了一圈,最终那沉重的枪口对准了他的下颌。
苺谷朝音略微用了一点力,迫使莫多德尔不得不将头抬起来。
“你的名字。”他低声说,“还有目的。”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这意味着莫多德尔没有任何选择和反抗的余地,如果他坚持不说话,那么必然会得到毫不留情的一枪。
直到这一刻,莫多德尔才完全看清了苺谷朝音的脸。
那张出现在随处可见的LED大屏、电车站牌、书店海报乃至于地铁广告牌上的脸距离他不过一米的距离,那份昳丽在危险的氛围下被骤然放大,拥有令人战栗的惊心动魄的美。
那双瑰丽无比的异瞳危险地眯了起来,瞳孔中流淌着冰冷的寒意,莫多德尔只是和他对视,便忍不住轻微地打了个寒战。
他凝视着苺谷朝音的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短促地笑了一声:“想不到啊,大名鼎鼎的弥良居然也是杀手……你的粉丝知道这件事吗?”
只看苺谷朝音出手时的凌厉和迅速,他立刻就能判断出这偶像的外表下掩盖的另一重身份了。
苺谷朝音缓缓眯起眼睛,对莫多德尔露出一个微笑来。
下一秒,他毫不留情地扬手,用枪柄狠狠抽了莫多德尔的脸一下。
那张苍白而瘦削、甚至有些颧骨凸起的脸上立刻便红肿了起来,莫多德尔只觉得脸上传来剧痛,口腔之中顿时有猩甜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他抿了抿唇,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苺谷朝音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温柔了下来:“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介意好好帮你寻找一下语言能力。”
那温柔的表情又很快消失了。
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像是在看一团完全没有生命活动的烂肉。
“说话。”
“莫多德尔,我的代号。”莫多德尔在这种时候当然相当识相,“至于为什么要抢走那块宝石……”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听说过潘多拉么?”
苺谷朝音愣了一下:“潘多拉魔盒?”
在他愣神的这短暂的一秒之中,莫多德尔眼中的寒芒一闪而逝,一只手抓起散落在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悍然向苺谷朝音出手——但他没能来得及利用这玻璃碎片出手,便被白马探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了下来。
玻璃碎片被积压在手掌之中,他的掌心很快就被锋利的边缘割破,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2v1?”苺谷朝音挑眉,上下打量着他,“莫多德尔……Mantodea……螳螂……”
他愣了一下。
“你是那个组织的人?”
他很小的就听白马宗一郎和森冈淳提到过两个令公安无比头疼的犯罪组织,其中一个都以酒名作为代号,另一个组织则全部使用动物名字作为代号。
在成为代号成员之后,他也偶尔从琴酒的口中提到过这个组织——当然了,不会是什么好话。
琴酒口中的这个以动物名作为代号的组织似乎显得有些小气,和他们阻止正在进行的伟业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而眼前的莫多德尔,毫无疑问就是琴酒口中所谓的小气的组织的一员。
这回愣住的人轮到莫多德尔了,“你知道我们组织?你……是那个组织的人?”
他骤然明白了过来,眼神死死黏在了苺谷朝音的脸上,仔仔细细地大量了他一圈,脸上的恍然大悟又逐渐被染上了几分疑惑。
“……你长得很眼熟,”莫多德尔死死地盯住了苺谷朝音眉眼,像是在寻找什么痕迹一般,“我好像见过你。”
白马探面无表情地用力踩了下去,声音平直而毫无起伏:“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要进行老套的搭讪么?”
“不,我见过你,我绝对见过你。”
莫多德尔的眼睛如同黑夜之中亮起的鬼火,带着莫名地阴森的味道。他幽幽地注视着苺谷朝音,在他的脸上寻找着当年烙印在脑海之中的回忆的影子,这目光如同跨越了数年的时间与黄泉,令苺谷朝音心口一滞。
“……在很久之前。“
苺谷朝音心中逐渐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清楚,什么意思?”他逼近了莫多德尔,瞳孔缓缓收缩,在倾斜着落下的日光中变成了危险的细长椭圆,如同某种极度危险的野兽。
莫多德尔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松开了手,任由手掌心之中染血的玻璃碎片滑落在地面上,染上灰尘。
“我见过的当然不是你。“
他咧嘴笑了起来。
“或许那大概是——你的父辈。”
第92章
虽然看起来脸嫩,但莫多德尔真实的年纪已经超过三十五岁了。
他加入组织时相当年轻,而苺谷朝音的父亲——代号法尔科的苺谷望,是他同时期一起加入组织之中的代号成员。
或许从拿到代号的那一天起,莫多德尔心中就一直对苺谷望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恨。
同样都是代号成员,他得到的是代号是螳螂,而苺谷望得到的代号是法尔科——Falco,隼。
一人是盘桓天际的捕猎者,一人只是匍匐于草丛之中的卑贱昆虫,似乎从代号上就透露出了对他们二人不同的重视程度。
苺谷望当然优秀,能从警察学校之中被选中成为公安警察、又被派遣来卧底,他的各项能力和素质都是毋庸置疑的优秀。
被迫成为了对照组,又在长相和能力上通通都比不过对方,就连代号都低人一等,莫多德尔心中的烦闷可见一斑。天长日久下来,这种压抑逐渐变了味儿。
他对苺谷望产生了相当扭曲的感情。
在偶尔的几次搭档之中,莫多德尔数次都没能忍住,十分刻薄而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几句苺谷望,言语动作之中满含挑衅的意味。
苺谷望也不是会隐忍的人,不负所望地和莫多德尔大打出手。
而结果也很明确,莫多德尔是被压着打的那个人。
而在不久之后,苺谷望便因为暴露了卧底的身份而被组织抹杀。
对于组织而言,苺谷望只是众多势力派入潜伏的众多卧底之中的一个,抹杀之后也只会成为叛徒名单上冰冷的一行黑白文字,不会在其他人心中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
苺谷望死去已有十数年之久,这段时间足够漫长,甚至能让人忘却失去至亲的痛苦、淡化曾经至爱的人,所有浓烈的感情都能在时光的逝去下如同流水一般被淡忘,更何况是苺谷望这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无足轻重的卧底。
即使再说起“法尔科”这个代号,也只会得到组织之中其他代号成员茫然的视线和一声充满疑惑的“哈?”。
苺谷望对于组织来说已经是翻篇了不知道多少页的前尘往事,但对于莫多德尔来说,那个人曾经就像咆哮的岩浆一样炙热,时至今日他都无法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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