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涧
“你没有喝酒吧?”她颤颤巍巍地问。
为了争论到底有没有喝酒,他拿着酒杯的照片被单独截图出来放大,无数人跟显微镜一样观察玻璃杯里深色的液体到底是什么——另一堆跑偏的人开始舔颜舔手。
“当然没有,”苺谷朝音无奈地说,“喝的是乌龙茶,大概是因为加了冰块所以被误认为是酒了吧。”
“我知道了。”西野女士点点头,雷厉风行地拿过手机给公关部的同事打电话,“对……没错,先出澄清公告,然后再联系酒吧里的那位调酒师或者老板,看能不能拜托对方也辟谣一下……好。”
她挂了电话,一副心头大事终于放下的模样。
苺谷朝音觉得很不对劲,“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更在意喝酒这件事?”
“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和克里斯没什么,”西野女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对了,你和克里斯怎么联系上的?”
“通过一个朋友认识的,”苺谷朝音随口敷衍了几句,“克里斯似乎有想和我合作的意向,所以初步接触了一下。”
西野女士:“这种事情你可没有提前告诉我!”
“随便聊聊而已,等什么时候正式接触了再说吧。”
车停了下来,车门自动打开,苺谷朝音将帽子往下压,挡住了大半张脸。
西野女士踩着高跟鞋跟他一起下了车,带着他直奔小会议室。
“这档电台节目是新企划,你是首期、而且是生放送,关注度一定会很高。”西野女士压低了声音,“虽然到如今这样你也不用再赔笑脸了,但是绝对不可以盐对应。”
苺谷朝音乖乖点头。
但随着时间推移,原本预定好要先来会面的电台主播一直没有到来,西野女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正当她按捺不住打算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问问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双手合十,十分不好意思地深鞠躬。
“非常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内田小姐她在路上出现了交通事故,接下来可能没办法负责这个节目了……”
西野女士惊呆了:“等、等等,内田小姐她没事吧?”
内田小姐就是原本这档电台节目的女主播,但现在她出了事,换人是必须的了。
“内田小姐没有生命危险,请放心。”工作人员立刻回答,语气紧接着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只是我们这边临时更换了电台主播,请您见谅。”
西野女士松了口气:“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了,电台生放送而已,只会有声音、并不会露脸,哪怕全程照着台本读出来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会收听电台的也基本都是粉丝,谁会在意主持人说了些什么?
工作人员大喜,过了几分钟之后带来了临时顶包的主播。
额前微卷的碎发、蓝的格外纯粹的眼睛……很眼熟的一张脸,似乎不久之前还见过。
苺谷朝音的神情变得古怪了起来——谁能想到这才没过一天,他又见到了这位代号基尔的组织成员。
组织就这么喜欢往娱乐圈里广撒网吗?要搭档进行电台直播的超人气偶像和温柔女主播实际上全是犯罪分子,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水无怜奈显然也没想到临时顶包的工作会变成和梅洛搭档,她短暂地愣了一下后便立刻打招呼:“初次见面,我是水无怜奈。”
西野女士立刻挂上了礼貌的微笑:“你好,我是西野,弥良的经纪人。”
“今后请多关照。”水无怜奈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对苺谷朝音伸出手来。
苺谷朝音看了她几秒,虚握住她的手,又很快松开,“请多关照。”
工作人员将一叠资料放在水无怜奈和苺谷朝音的面前,那是录制的大概流程和台本,这些东西要经过艺人确认之后才能继续下去。
西野女士低头看得很认真,水无怜奈在和苺谷朝音在用唇语暗示。
“组织安排的?”
“真的是意外,巧合。”
西野女士逐字逐句地看过台本,皱起了眉:“这一段……”
水无怜奈的脸上立刻挂上了公式化的笑容,“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和粉丝的互动多一些也没关系,”西野女士露出烦恼的表情来,“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少一点提到绯闻之类的事情。”
水无怜奈心说何止啊,梅洛跟琴酒之间的二三事已经传遍了全组织,被一致赐名为《俱乐部里的半小时》。
但这些话她当然不可能当着西野女士和梅洛的面说出口,于是微笑着点点头:“好的,我明白,毕竟弥良还是偶像,跟类似的谣言还是稍微远离一些比较好。”
“恕我冒昧,弥良是第一次做电台直播吗?”
“之前没有过相关的经历,只用声音出镜的话这应该是第一次。”苺谷朝音回以恰到好处的笑容,“不过第一期只有三十分钟,虽然是直播,但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水无怜奈也跟着微笑起来:“是啊,我相信以你的素质和能力是一定没问题的,希望周五的电台直播一切顺利。”
但不知道为什么,水无怜奈总觉的胸口涌上了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和焦躁。
——如果能一切顺利就好了。
*
警视厅公安部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风见裕也的同期——川口警官刚刚结束了任务繁重的加班,这时候才勉强喘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公安部的大厅,又安心了。很好,公安部还是有人留下来加班的,不是他独自一人受苦。
他们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忙碌着关于抓捕代号成员的事情,这当然不是森冈淳警视一声令下他们集体出动就可以了的事情,要抓捕这种危险性比一般更高的犯罪分子,至少要保证周围的市民不受伤害。
这种机会并不多……而恰好,最近就有一个。
为此他们隐秘地调动了起来,做好了数个方案,只求万无一失。
但川口警官偶尔也会觉得疑惑——只是抓捕一个似乎并不是很厉害的代号成员,有必要这么的大动干戈吗?
但他只是下属,无法质疑森冈淳的决定,只好在最近跟着加班。
他起身,看见空了的咖啡杯,叹了口气,打算去楼下的自动贩卖机里再买一罐咖啡。但公安部这段时间来的连续加班让自动贩卖机也空了,川口警官想了想,按照记忆走进警视厅旁的巷子里。
如果他记得不错,巷子里是有一台自动贩卖机的。
但还没走近,川口警官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是森冈淳的声音。
在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谁的那一刻,川口警官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声。
“上次的货挺好的。”森冈淳笑着跟电话另一边的白马宗一郎说话,“白马你也是,有这种高等货为什么上次不给我来一份?……什么?你说你家那臭小子回来就是为这事?”
“纯度这么高?”听完电话另一边白马探的插话之后,森冈淳的语气带上了惊讶,“那确实很少见。”
隔着一段距离,担心被发现的川口警官不太敢靠近,但这并不妨碍他听清关键词。
“高等货”、“纯度”……这两个词加在一起……
川口警官实在不想往歪了想,但是一想起之前的同期风见裕也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怀疑警视厅有内鬼,他就忍不住开始发散想法。
刚才森冈警视话里提到的白马应当是指现任警视总监……如果森冈警视和白马警视总监真的是狼狈为奸的关系的话,那么公安部岂不是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或许只是这两人一时之间误入歧途,但其实还没有彻底投诚呢?毕竟身居高位多年,没什么更能打动他们的东西了吧……万一是他听错了呢?
再说了,如果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为什么要躲在这种巷子里打电话,难道在办公室里根白马警视总监煲电话粥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行为吗?
紧张之下会让人身体僵硬,川口警官的手指十分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原本放在掌心里的五百日元的硬币就掉了出来,砸在地上时发出格外清脆的响声。
森冈淳瞬间警觉:“谁——!”
通话的另一边,传来白马探骤然严肃的声音:“怎么了?”
折射出光芒的铜黄色硬币大概吸引到了流浪猫的兴致,通体黑色的小猫猛地扑了过去。
森冈淳的警惕骤然松懈了:“没事,一只猫而已……最近事情太多,我大概是有点精神紧张了。”
川口警官一边在心里感谢那只黑猫,一边慢慢地蹲下来往外挪动——直到将自己转移到拐角,他才摸出手机来给风见裕也编辑讯息。
他不能确定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在即将有重大任务的关头也没有经历私自去调查顶头上司森冈淳和警视总监白马,只好将自己的疑点写在了这封简讯里。
众所周知,警察厅公安部才是警察这个职业里的天花板,风见裕也能调动警察厅的渠道去查,想来比他更可靠一点。
点下发送的按钮之后,川口警官松了口气般闭上了眼睛。
如果……如果是他想错了,那么他一定会亲自去向两位上级道歉的!
森冈淳也握着手机走远了,白马宗一郎的声音从听筒之中传出来:“你为了这次行动耗费太多精神了,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探带回家的红茶就分你一份吧。”
“别说的好像不关你事一样。”森冈淳无奈,“所以探查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白马探插话:“我在伦敦查到犯人背后有一个组织,应当是贩卖文物的惯犯团伙,这里面似乎还有人跟一种高纯度的新型毒品有关……”
“查到这里就停止吧,”森冈淳立刻说,“这件事背后有更大的牵扯,我想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你说的是哪些人了。”
白马宗一郎的神情也变得十分严肃,他放下手中的红茶,认真地看向白马探:“现在还不是你能查的时候……那些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吧。”
白马探握着听筒,将手中的书合拢了放在一边。
“……我明白了。”
通话挂断了。
白马探站在窗边,他脱下了那身茶色的大衣,领带却工工整整,袖扣和衣领都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那颗,修身的白衬衫更能看出少年人清瘦挺拔的身材。
“朝音也是我这个年纪就回国了吧?”他轻声说,“然后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苺谷朝音就是在十四岁时回到日本直接参加的考试,一年后被琴酒看中、再半年之后,苺谷朝音从此成为了一个幽灵警察的姓名。
他只能用弥良和梅洛的名字,出现在日光普照的世界上。
白马宗一郎也跟着沉默了。
天时地利人和——不管怎么想那都是最好的机会,就算他当时想反对也还不够资格一票否决,甚至于这个机会都是苺谷朝音自己主动争取来的……事实证明当初的选择是没错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英国?”白马宗一郎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圣诞节吧。”白马探从善如流地回答,“我想给朝音过完生日再回去。”
白马宗一郎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下来:“是啊,好久没有给朝音庆祝过生日了。”
苺谷朝音的生日是圣诞节前一天的平安夜。
往年这个时候,英国伦敦的家中通常已经摆上了圣诞节的装饰。虽然生日和圣诞节很近,但白马探从来没有敷衍过,每次都相当认真地准备两份礼物。
他不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但圣诞老人确实送给了他一份礼物——在圣诞节那天来到家中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难得你回来了,如果可以的话,”白马宗一郎感叹,“至少那一天能见一面也好。”
“没关系,已经见到了。”白马探笑了起来,“而且就算我不特意关注,他的消息也总是会从各种渠道进入到我的脑子里。”
认真算起来,分开的时间已经有五年之久——通常来说,再深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弭,但不管是白马探还是白马宗一郎,都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想法。
“不过,如果下次还有类似的节目的话,”白马探微笑着看向父亲,“不如考虑一下我呢?中学生侦探也是个不错的噱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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