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虽矣
“我没有不在乎公司,是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影响。”
卡尔开始笑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天真的小傻瓜?也许他应该反思一下卡尔.艾尔的人设树立得太成功了,惯性思维形成以后,人们会自发自动地将他获得的成功归结于好运、好人缘和亚历山大上,忽略他本身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但这不奇怪。
卡尔.艾尔是谁呢?凭什么要求人们去了解和理解他?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詹姆斯,放宽心,我的事情不会对公司产生任何影响,”卡尔慢条斯理地说,“首先,我很有钱;其次,我的朋友都很有钱;再次,我的朋友都不介意我用他们的钱。综合来看我们能得出一个结论:我非常有钱,有钱到不管人们怎么看我我都可以不在乎。”
詹姆斯被这个回复呛了一下,主要是因为卡尔说的完全就是大实话。
世界上只有艾尔集团才能这么奇葩地做到几乎是覆盖各方各面性质的跨业,它的行踪已经深入到人们生活的角角落落,绝不是一点小小的流言就能击溃的。
会受到性取向这种东西影响的只有D&M电影公司,它的性质和所存在的环境就意味着人们会受到流言的影响。
詹姆斯试图和卡尔解释这一点,但很快他就放弃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只要卡尔不对电影公司失去兴致,那么艾尔集团和他的朋友们就是这个公司的有力后盾。
而资本的力量强于一切。起码在美帝是这样的。有了雄厚的资金支持,艾尔就算宣布他要和自由女神像结婚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于是他转而问卡尔:“你怎么忽然想到性取向的事情?”
卡尔表现得比詹姆斯还奇怪:“不是你先问起来的?我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啊。”
詹姆斯不说话了,他没有告诉卡尔,这一通电话正是因为他听到了埃尔森关于自家老板感兴趣的题材的吐槽。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太充沛了,”这是埃尔森的原话,“连我这样的大英导演都觉得过火。”
《猫鼠游戏》的剧本詹姆斯和埃尔森都看过,他们也都知道剧本是老板亲手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挖掘出来的。单从质量上看这一剧本委实精妙,天知道这世界上到底哪来的这么多蒙尘珍珠,还恰巧就能被老板发现,总之无论是詹姆斯还是埃尔森,都对这一电影非常满意。
依然是双主角模式,但其中塑造得最讨人喜欢和戏份最吃重的无疑是弗兰克,一个犯罪天才。
智商惊人,面孔英俊,即使骗人的时候也文质彬彬,言谈和动作里都充满了魅力。编剧毫不掩饰对他的偏爱,将他塑造得宛如一个堕落的王子,剧本中着重强调了他有一双极为动人的眼睛,和他对视的时候没人能逃脱他瞳孔中的真挚感情。
在被他宿命的敌人捉拿后,面对媒体,他还能露出无辜的笑颜。
“我从不骗人,我是说,我只是和他们说话,冲他们微笑,然后他们就什么都想给我——他们求着我收下那些东西,难道这是我的错?”
法院开庭审讯时被他欺骗过的人统统不肯承认自己受骗,他们认定是人们嫉妒弗兰克的魅力,而陪审员们,甚至也为他神魂颠倒,并最终将弗兰克无罪释放。
他的人物形象塑造得太过漂亮,但他宿命的敌人也不遑多让。
剧本中的另一位主角是一名警官,负责捉拿这个滑不溜手的诈骗犯,和弗兰克相比,警官乔显得更为冷静、低调。他看起来十分平凡,平凡到他混入人群中后你根本无法从坐办公室的白领、管道工和路边小贩中分辨出来。
然而,他却又着惊人的对于寻找罪犯的直觉,同样也精通该如何识破谎言。他负责从弗兰克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中找到错漏和失误,从弗兰克仿佛完美无缺的伪装中看出违和之处,并对不停更换自己所处位置和身份的弗兰克穷追不舍。
那些险象环生的追逐在剧本中所占的篇幅不小,然而每一个转折都足够让人拍案叫绝,弗兰克和乔在这样一种你追我逃的过程中,不断加深着对对方的了解,并且在十多年的纠缠中逐渐和对方产生了极为特殊的,亦敌亦友、亦父亦子的感情。
当然,就像詹姆斯评价的那样,这种两者不断靠近、两颗心不断靠拢的晦暗感情,被形容为爱情也未尝不可。
D&M公司已经拍摄了太多类似的东西,《汉尼拔》不说,就詹姆斯拿到的剧本来看,越是往后就越是挑明了这部剧完全就是两个异于常人的男人之间的感情纠缠。
《福尔摩斯》倒是规规矩矩的在讲述案件,可是福尔摩斯和华生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默契,再加上大英特有的那种矜持的、克制的感情表达模式,以及埃尔森这样的大英导演,整部电影里总是环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已经有两部这种类型的作品了,如果不是D&M公司势头太大,詹姆斯敢保证一定会有无数媒体做“从钟爱的作品来看卡尔.艾尔的同性倾向”的专题。
好吧,好吧,《星球日报》的娱乐版头条已经给过暗示性的标题了,《卡尔.艾尔和他的“男朋友们”》,男朋友们上打引号有什么用?业内人士谁看不懂标题在暗示什么?
就算标题的劲爆和既调侃又带有几分严肃色彩的内容没有太多关联,可在这圈子里已经混了许多年的詹姆斯敢打赌,那些能杀人的笔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他为了自己的老板操碎了心,老板却依然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得不说,詹姆斯心里还是有了一点挫败。
卡尔似乎隔着电话也意识到了他的挫败,语气轻快地安慰他道:“放心好了詹姆斯,《猫鼠游戏》虽然已经敲定了拍摄档期,亚伯也找到了他觉得最合适的弗兰克,我们接下来要上映的却不是它。”
“那下一部作品是什么?”詹姆斯觉得眼前燃起了希望。
“《美国队长》。”卡尔语带骄傲。
詹姆斯只觉得眼前一黑。
“美国队长?!老板,你没开玩笑吧!”
“我没开玩笑,我不仅要拍队长,还要拍《特工卡特》。”
“这部电影是……”
特工卡特的名字让詹姆斯心中燃起了些许希望,特工卡特,这部电影听起来像是一个动作片,而且应该是单主角,听起来像是能赚钱而且不会让人觉得有同性倾向的电影。
卡尔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如坠地狱。
“是佩姬.卡特的自传电影。”
詹姆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生活在美帝的人都会知道“美国队长”,他作为二战时期被确立的英雄典型,向来都是军队宣传时的重点着墨对象,以美国队长为主角和重要角色的小说、影视作品多如繁星,就算一个对二战时期和当初美帝所受的困境毫无兴趣的人,都会对“美国队长”这一名头有所了解。
这当然意味着天然的好感度和关注度,美帝一向在美化军队这项工作上做得很好,军人在美帝是极为受尊敬的,美国队长为主角的电影一定会吸引大批人走进影院,而且这些人上至七八十岁老人下至七八岁的小孩。
但从另一个角度说,要用一部电影拍摄出一个在美帝几乎人人都视之为偶像的战争英雄的生平,是一件再难不过的事情。
毕竟人们已经很了解这个人物的生平了,他甚至还留有足够多的影像资料,能够发挥的地方太少,一旦电影拍摄得不够好,又会受到太多的苛责。
队长的电影已经够难了,但相比《特工卡特》?
詹姆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拍《美国队长》。
同为战争英雄,同为受到重点宣传的对象,佩姬.卡特女士最广为人知的根本就不是她在二战期间所做出的贡献和她不再作为特工,转为内部高层后下达的那些有力的举措和充满了前瞻性的决定,而是她身为美国队长的女友的身份。
更何况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拍摄过以女人为主角的的特工电影。
特工电影是公认的专属于男人的题材,女人当然不可或缺,但特工电影里的女人只要足够美貌,能和男主角来一段激情四射、热辣火爆的恋情就够了。
“卡尔,”詹姆斯有些虚弱地说,他这时候觉得卡尔喜欢什么人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主要是性取向这种东西根本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重要的是赶紧说服卡尔打消这个念头,毕竟拍什么电影这种事还能讲讲道理,“这两部电影……”
“我已写好了它们的剧本。”卡尔不紧不慢地说。
詹姆斯放弃了挣扎。
他在这一刻深深地意识到了从他跟着老板第一天起就已经有所预料的事情。
拍什么电影确实可以讲道理。
可他老板,万众宠爱的卡尔.艾尔。
根本不听道理。
第113章
托尼分不清楚自己是身处现实还是在梦中。
身体上没有多少疲乏的感觉,精神里也带着一种懒洋洋的饱满,就像已经休息了足够久的时间,但托尼分明记得他在昏倒之前已经有将近四天或者三天没有睡过觉了。
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和大量的实验对比让他的头脑已经有些模糊,与之相对的是从他心灵深处升腾而起的亢奋情绪。
没有经历过这种地狱式的疯狂实验,以压榨自己血肉和精气的方式获取那些渺茫地存在于真理的宇宙之中,却吝啬于自身,不肯向庸碌的凡人投去青睐的一瞥的灵感的人,是不会有这种体验的。
实验、科学能带给像他这样的人最高层面的享受。
无论已经做到过多少次,推翻前人的最优作品然后在废墟上建立只属于自己的高楼,都不啻于一场精神高潮。
最重要的是,托尼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实验室中,在自己最熟悉和最热爱的领域之中,当他打开投影设备上那些精密的制图和悬浮着大量数字的图表,当他游刃有余地如搭建积木般调整和设计一个作品,老天,他觉得他掌控一切,他就是世界之王。
所以霍华德对自己工作的沉迷他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他就是和霍华德一样的人,如果在未来他会有一个孩子,那么对那个孩子来说,自己的父亲必然也只是一个存在于新闻稿件和电视节目的立体影像,是一个刚愎自用的暴君和从来听不进别人的劝告的独裁者。
如果他的孩子足够幸运,降临于世的时候他自己已经老了,精力不济,智慧有所下降,那么或许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会在攀登科技之峰的时候稍缓脚步,给予那个同样继承了他的智力和才华的孩子一点温柔和教导。
但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不,托尼非常清楚,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是不会为了一个孩童放弃自己的事业和最大的爱好的。
因此其实他并不是真的非常恨霍华德,他的怨愤和不满都是真的,敌视和恨意也是真的,可远远不到让他和他的父亲真正离心的地步。
斯塔克家的人是怎么相处的?他们相互责骂,对彼此满腹怨气,总是卯足了劲想要压过对方一头。
而这些看起来充满了不和谐因素的事情,就是他们爱彼此的方式。
无论他们争吵得有多凶狠,无论他们把和对方老死不相往来的毒誓发过了多少次,他们心灵的深处,在那个他们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地方,斯塔克们相信他们彼此互为后盾。
托尼从来没有思考过霍华德和玛利亚死掉这件事,过去没有,是因为他潜意识里从不认为霍华德和玛利亚和“死亡”这个词汇相关,他们实际上已经和这个词汇擦肩而过了无数次,未来也将继续和这个词擦肩而过,托尼甚至会觉得霍华德就算活到一百五十岁也不会死。
那老头,他不是宣称自己无所不能?
没准儿他能在老年时期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没有更优秀的作品时忽然研制出能延长人们寿命,让人们就算到了老年也能保持精力和体力的作品,然后带着这份足够他拿诺贝尔奖拿到手软的科技洋洋得意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嚣张地嘲笑那些认为他已经日落西山的老家伙和自以为已经超越他的年轻人。
然后再一次的,就像他现在正在做的那样,他会傲慢地宣称自己仍旧是一座让后来人心生绝望的高峰。
即使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父子依然会互相嘲笑和敌对,他们的相处永远充满了怒火和反抗,年轻的儿子在反抗父亲的专权和冷酷,年长的父亲则反抗儿子的幼稚和傲慢。
托尼在父亲的才华和财富中得到养护和庇佑,并且无可避免地被父亲的阴影所笼罩;而霍华德,他不得不承受独生子的所有恶意,也无疑从年轻人的激越中获取了不守规则所约束的灵感。
他们犯彼此都曾犯过的错,又从对方的身上得到教训。
没有人能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这对父子是如此相似又那么不同,或许只有玛利亚能从他们的对峙中看到柔软的东西,看到不善言辞也不愿意倾吐内心的斯塔克们最温柔的地方。
卡尔也能,他也看得到那些,但不是因为他十分了解斯塔克们,而是因为他生性就乐意去看到那些温和的、正面的东西。
我也许在梦里,托尼迷迷糊糊地想,感到久违的温暖和宁静。
“托尼?”然后他听到了卡尔的声音,“起床了,托尼。”
他猛地睁开眼睛,随即窗户打开的室内呼啸的风声和随着风飘进屋中的水声占据了托尼的听觉,仿佛只是瞬息之间,那些属于现实世界的稳定和声潮就涌进了他的耳朵。
从未这样强烈,托尼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卡尔正盘着腿坐在不远处,穿了一身简单的家居服,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见他醒过来以后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卡尔偏头扫了他一眼,说:“你饿了吗?”
“您已经睡了二十四小时整,先生。”贾维斯不急不缓的声音响了起来,“怀特先生为您检查了身体,得到的结论是您需要充分的休息和补充营养,卡尔给您煮了汤,就放在餐桌上。需要我为您调节水温吗?我想您需要一个短暂的清理。”
贾维斯不说还好,他一说,托尼就意识到自己浑身都黏糊糊的,没一处舒坦。
距离昏迷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整,这个数字还不到让托尼吃惊的地步,他唯一惊讶的是:“你怎么刚起床的样子?你还给我熬了汤?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冰箱里有可以熬汤的东西?贾维斯,这是怎么回事?”
“在您昏睡期间,卡尔就住在您的客房里。”
“我喜欢左数第三间客房,托尼,那个房间归我了,别再让别人住,我不喜欢和人分享床单。”卡尔插了一句嘴,“对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应该会待在纽约,所以我就住在你家了。”
“不好意思?你是做好了决定才开始征求房主意见的吗?”托尼掀开毯子从沙发上爬起来,他才刚睡醒,可口气里那股刻薄的嘲讽味儿十成十的足,“也许就在我睡着的那二十四个小时里,世界运行的规则发生了某种改变,人们可以先做决定,再征询当事人的意见。”
“我没看到有什么改变,这不就是你的规则?你连续七十七个小时不吃东西不睡觉,征询过我的意见了吗?”
“你是当事人?”
“这件事和你有关,而你是我的朋友,托尼,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所有和你有关的事情,我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当事人,因为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就像是发生在我身上一样。”
卡尔难得没有用卡尔.艾尔的口吻说话,他放缓了声音,而一旦他这么做,就会显得平稳而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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