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沦陷
杨莲亭给这么一摔,只觉五脏六腑似是翻了过来,口中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吃力地向东方不败投去一眼,如坠冰窖,那目光冰冷地像是瞧着死人一般,忙不迭道:“属、属下甚么都未说……”话音未落,口中吐出了一口血,鲜血流个不停。
一直在边上杵着的池清这才从这巨大转变中回过了神,忙不迭上前拉住东方不败的手,道:“东方,他当真甚么都未说。”
东方不败紧紧地定了池清半响,像是要确认一般,在确认他眼中并无撒谎地迹象之后,这才冷声朝着杨莲亭道:“滚!”
杨莲亭伸手扶住柱子强撑起身子,踉跄地朝凉亭外走去。就在快要步出凉亭之际,却听东方不败在背后冷声道:“杨总管,若再有下回,你知道下场。”
杨莲亭闻言身子一颤,若非自己手中还有个护身符,东方不败怕早已将他除去,更勿论两次留他性命……
“属下知道。”说罢,捂着胸口一步一踉跄地出了小舍。
东方不败待杨莲亭跨出小舍,这才像是虚脱了一般,颓然坐倒在了石椅上,神情木然。
“东方,你怎么了?”池清道。
东方不败瞧了他一眼,后怕地将头埋在了他腰间,紧搂住了他。他不过是去处理些教务,怎料杨莲亭竟会趁着这个空隙前来,若自己再晚上一步,当真不知会发生甚么。
池清不舍地瞧着他这副模样,暗忖那杨莲亭究竟知道些甚么竟教他怕成了这般?可自己答应过不再逼他,是故并未开口询问。
东方不败紧搂了池清好半响,这才抬首道:“可曾用过午膳?”
池清瞧了眼这时辰,怕是早已过了午时,道:“未曾。”
“用午膳去罢。”说罢,起身朝凉亭外走去。
池清亦步跟上,迟疑了会,道:“东方,往后若是杨莲亭再来,我定不再同他说话。”
东方不败回首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往后你便跟在我身边。”
“好。”
第29章 清夜浓
自那日杨莲亭离去后,东方不败勿论上哪都会带着池清,哪怕是上成德殿议事。
成德殿乃是日常议事之地,阔不过三十来尺,纵深圳却有三百来尺,长殿彼端高设有一座,上边用金黄色丝线绣了九条金龙,中间是个刚从大海中升起的太阳,左右分别写着‘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十六个大字,周围还缀上了诸般明珠宝石。
池清瞧着那张象征皇权与天子之尊的九龙宝座,只觉耀眼夺目,心中暗忖着他这教主夫人此时该上哪儿呆着去。幸得东方不败早已出好了主意,令教众在宝座边上另设一座,怕池清不适,另用珠帘挡了住。再加上边上只点着两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又相距甚远,那些未见过瞧见池清相貌者,竟一时捉摸不透此人究竟是何来头,亦不敢开口多问,恐遭杀身之祸。可池清在边上瞧着却是默叹,教主大人的袖子断得光明正大,可他还想携着他家芳儿姑娘回家见父母的,他日若教人揭穿了可如何是好。
东方不败落座后教众参拜,随后例行议事。东方不败外出数月教务皆由杨莲亭暂代,杨莲亭不仅在数月内污去了教中不少银两,更是虐杀不少教众,搅得日月神教中人心惶惶。体恤抚慰自是少不了,这空缺也得寻人替补上。处理完这些,这罪魁祸首自是不能放过。
童百熊三步跨上前,道:“启禀教主,如今这职位空缺虽是替补上了,可杨莲亭趁着教主不在神教的时日贪污了教中不少银子,更是假传圣令残害了教中不少兄弟,不杀他难以服众!”童百熊此话一出,边上当即站出了好几位长老附和,异口同声地要东方不败撤去杨莲亭总管之职。
杨莲亭昨日教东方不败打伤,此时虚弱至极,可他已料到这些个长老会在今日参他一本,闻言忙澄清道:“属下多年来身受教主培养提拔,大恩难报,对教主忠心耿耿,所杀之人皆是背叛教主、犯上作乱之徒,教主算无遗策划,还请还属下一个清白!”
“我呸,睁眼说瞎话!”童百熊呸道。
“姑且不说那些无辜教众,光你贪污教中银子这一事怎么说?这些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你自己让教主瞧瞧!!”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本子,由边上的紫衫侍者接过递到了东方不败面前。
东方不败取过小本一一阅过。
童百熊道:“上月湖南、江南以及长沙三坛共缴了七百万两银饷,最后落到财库中的却仅有三百万两。另外,因殉教而发放的抚慰金共花去两百两,可那些殉教家眷均未收到这笔银子,杨总管如何解释?”
杨莲亭忙道:“属下亦不知各中如何少了这么些银子,定是他们下边送上来时一关关污了去。那些殉教抚慰的银子属下也都已发放了下去,如何未到家眷手中,属下毫不知情!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还请教主明鉴!”
上官云霍然在边上开口问道:“哪怕是下边人污了去,杨总管身为黑木崖大总管却未曾瞧出些端倪,是否算得上失职?”
“上官云!”杨莲亭闻言当即恨恨地瞪向上官云。几位长老中就数这厮平日里对他最为恭敬,怎料今日竟是他率先反参了他一本,忙不迭回身朝着东方不败解释道:“教主英明,属下平日里兢兢业业毫不敢有丝毫怠慢,可属下毕竟非三头六臂之身,神教百万教众,属下有所疏漏亦是人之常情,还请教主明鉴!”
“杨总管若是自认能力不够,那这总管便换人做!勿要连累了百万教众!”童百熊在边上道。说罢,便望向了东方不败,待他作出抉择。
东方不败默了会,在童百熊快要耐不住出声询问之时,这才出声道:“杨莲亭办事不力,撤去总管一职。”
“甚么!”杨莲亭闻言脸色刷白如有一张白纸,一脸难以置信地瞧着东方不败,未料到他竟真会作此决断。一时间怒极攻心,昨日重伤未好当即又咳出了一口血。却早已顾不得如此之多,忙不迭用衣袖擦去口中血迹,企图挽回道:“教主,属下对教主鞠躬尽瘁、忠心耿耿,还请教主明鉴!”
东方不败扫了杨莲亭一眼未语,紫衫侍者会意,大声喝道:“还不将杨莲亭拉下去?”当即从边上走出两位侍者,拉着杨莲亭往外拖。
杨莲亭武功低微,平日尚且挣脱不开更勿论此时重伤,可他瞧见东方不败这副决绝的模样,竟硬着骨头未再吭声,由得侍者将他拖了出去。在场所有长老教众瞧得此番场景,想起杨莲亭平日里张狂的模样,只觉心中狠狠出了口恶气,喊道:“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属下忠心为主,万死不辞!”
东方不败想起池清听闻这些谀词之时的古怪模样,道:“往后这些阿谀之词便免了。”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不过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
在场教众闻言,齐声喊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烛照天下,造福万民,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属下叩谢教主!”
池清闻即失笑出声,悄声道:“教主令旨英明。”话语中染上了不少揶揄之意。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不欲理会,转而处理其他教务去了。
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日月神教自他在位起便成了武林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而东方不败即位之后,更是宠信奸佞,锄除教众,以至神教教众表面看似忠心耿耿,实则迫于淫威、不敢轻举妄动而已,当务之急便是收拢人心,除却杨莲亭更是必要之举,接下来便是如何让教众达心底忠于神教,说来容易,要整顿当真破费功夫。东方不败在成德殿处理好教务随即又召集众位长老商量了整顿神教之事,整整忙了一日。池清在边上瞧着,只觉得让他回神教是个错误的决定。
好不容易待到晚上两人这才得闲,一同用过晚膳上了床榻。神教床铺自不比私塾,紫檀大床,锦被玉枕,池清怀中更是温香软玉,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无端生出几分危机之感。今日瞧着东方不败在成德殿上的模样,直教他心间危机重重。
“东方。”池清低声唤了一声。
“嗯。”东方不败疲倦地应道。
池清道:“我们回黑木崖等盈盈接掌神教,这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打成之事,可我总不能照此游手好闲下去。”
东方不败抬眸朝他瞧去,知晓他有后话,故未开口。
“神教之中定有不少孩童,不如往后这些孩童交由我教习。哪怕他们是江湖中人,有些学识总是好的,总不能大字不识几个。你若觉得他们该重武,便再寻个武师,教中长老、香主如此之众多,随便找一个教习也好过他们在家兀自琢磨,可好?”
“不必了。”
“为何?”池清纳闷道。
“天下塾师甚多,若要教习请一个便是。”
“那我岂不成了游手好闲之徒?”照此下去,不是东方不败成了池夫人,而是他当真成了教主夫人……
东方不败淡声道:“你若觉得无事,上书房取书抄上百来遍,便无闲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