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过是非
只不过嬴政根本就没把王太后看在眼里,王太后相比太皇太后来说,还嫩的厉害,现在嬴政的当务之急是打好与匈奴这一仗。
嬴政接到边关急报,因为卫青是三路将军之中,最年轻,也没有任何战功的人,所以匈奴人回击的主力军放在了李广身上,集合了三路匈奴的力量,迎面打击李广。
而公孙敖的队伍也被匈奴阻击,唯独卫青,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帆风顺。
嬴政看完了急报,让内侍拿给宣室阁里的众位大臣挨个阅览。
韩安国看了道:“娘娘,卑臣以为,若是再不收兵,李广将军的这一路,怕是支撑不久了。”
嬴政并没有给意见,不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而是看向窦婴,道:“魏其侯觉得如何?”
窦婴思索了一会儿,道:“卑臣以为,该派兵支援李广将军。”
“派兵?”韩安国吃了一惊,对窦婴道:“李广将军的一万骑兵已经深入腹地,现在派兵怕是于事无补,若是匈奴人将李广将军的部队和援兵断开两截,怕是首尾不能呼应,会被各个击破。”
嬴政就像没听见韩安国的话一样,笑道:“魏其侯果然说到我心坎里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派兵。”
韩安国以为嬴政想要打出大胜仗来,太过于急功近利,道:“娘娘,不可啊!现在派兵,只会损兵折将。”
嬴政看向韩安国,笑道:“正如御史大夫说的,现在派兵给李广将军,最多能够支援一时,并不能再取得如何更大的胜利……但是你们不要忘了,打仗的不光李广和公孙敖,还有卫青。”
韩安国听罢,思索了一下,顿时也就明白了嬴政的意思。
窦婴道:“正是这样……匈奴人自负彪悍,而且他们比汉军更加看重军功,如果没有军功在身,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喽啰,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卫青将军现在都没有受到大规模的阻击,正是这个道理,如果朝廷在这个时候派兵去支援李广将军,那么就是将匈奴人的目光收拢在李广将军身上,这样能够掩护卫青,虽不能直捣王庭,也能出其不意,给匈奴人一个教训。”
嬴政笑道:“魏其侯说的,正是我的心里话。”
东方朔想了想,道:“卑臣虽然只是文臣,不知行军打仗的道理,但是如此听来,李广将军岂不是危险了?”
嬴政背过身去,眼睛注视着地图,声音没有什么波澜,道:“想要成大事,必有舍取,况且……在我看来,李广能被成为飞将军,也必有自己的过人之处,能不能从长城返回来,就看看他李广真正的能耐了。”
他的话说完,众人心里都是一震,自古以来都是丢卒保车,没有弃车保卒的道理,卫青的功绩就好比一个小小的卒子,在李广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但是在嬴政心里,真正要用的正是卫青这个微不足道的卒子。
众人这些日子都对嬴政的手腕有所了解,同样的,也对嬴政的狠心程度有所了解,有得必有失,有的时候肯输大的,才能赢大的。
廷议之后,嬴政让窦婴继续安排粮草的事情,又拨了七千骑兵去支援李广。
不出意外的,七千骑兵刚刚出了长城,就被匈奴兵勘测到了,受到了匈奴的阻击,根本没有来得及和李广的军队接头,就被断做了两段。
这件事情传回来的时候,嬴政和王太后正在承明殿临朝,田蚡一听,顿时心中大喜,这可是嬴政的一大罪状,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致使大汉损失了七千精锐骑兵。
田蚡下了朝就去找刘彻,刘彻喝过了药,觉得这些天躺得浑身难受,下了榻,被卫子夫扶着。正要去走走,田蚡就过来了。
刘彻看见他顿时什么好心情都没了,道:“不知舅舅来此,有什么事么?”
田蚡当下道:“陛下,卑臣是从承明殿退朝而来,刚刚收到边关急报,皇后娘娘不听群臣劝阻,又增派了七千精锐去支援李广将军,结果七千精兵刚一出长城,就被匈奴人伏击……”
田蚡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传令官快步跑进寝殿,一面跑一面高喊,“鸿翎急报!卫青将军大捷!”
刘彻一听,顿时全身一震,猛地站了起来,传令官已至眼前,跪下来,手举捷报,道:“秉皇上,边关大捷,卫青将军的一万骑兵直捣王庭!”
田蚡一下就傻了眼,他就顾着来告状,结果连最简单的障眼法也给忘记了,看到捷报忽然明白了,原来嬴政派兵,不过是误导匈奴人,好牵制他们的主力部队,让卫青有可趁之机。
刘彻挥开卫子夫的手,自己站起来,道:“卫青打赢了……”
传令官道:“正是皇上,卫青将军直捣王庭,匈奴王已经将大军回撤,支援王庭,李广将军和公孙敖将军的两路已经脱困。”
刘彻脸上喜色无以言表,道:“好……好!那卫青现在人呢?还在打?”
传令官回话道:“回皇上,皇后娘娘传令,卫青将军已经回撤,将避免一万骑兵和匈奴主力大军正面冲突。”
“好。”
刘彻现在除了“好”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道:“大军回来了么?朕要亲自出城门,迎接三军!”
田蚡简直被打了脸,兴匆匆的过去,结果扫兴而归,他没想到,陈皇后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竟然真的能和匈奴兵抗衡。
虽然这里面有侥幸存在,匈奴人没想到汉军敢先发制人去打击他们,但是这种侥幸也是建立在周密的谋略之上的,战场之上往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侥幸在强者的对抗之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田蚡也是在朝廷摸爬了这么多年的人了,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他心里头有些害怕,若是嬴政一天不除,自己的日子怕是一天就不会好过。
田蚡想着,现在不能正面和嬴政冲突,毕竟嬴政刚刚打败了匈奴人,皇上现在很高兴,别说皇上,就连朝廷上下,都很欢欣鼓舞,这个时候嬴政的势力正旺,自己不能以卵击石。
田蚡怕失去了自己的势力,出了寝殿就往东宫去。
王太后也听说了,卫青这个毫无功绩的毛头小子,竟然直捣王庭,虽然没有和匈奴大军正面较量,但是把匈奴人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是前所未有的。
王太后一方面高兴,另一反面也向田蚡一样担心,毕竟指挥这次打仗的人不是王家的人,也不是他田蚡,而是窦太主的女儿,陈皇后。
而且这次的材官将军还是窦婴,这分明是窦家崛起的信号。
王太后正在担心,田蚡就进来了,王太后拉住他问怎么办。
田蚡道:“姐姐,现在人家陈皇后势力正好,就像是一把快刀,而咱们却是鱼肉,不可去硬碰硬啊。”
王太后听了拍着桌案,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就变成了快刀,咱们反倒任人鱼肉,这还像话么?”
田蚡道:“既然不能正面去碰刀刃,咱们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田蚡凑过去,低声道:“姐姐,前几日兄弟跟你说,给兄弟我指婚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王太后瞪了他一眼,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陈皇后都骑到我头上拉屎撒尿了!你还在想着成亲的事情,你想要气死我啊?”
田蚡赶忙解释道:“并不是这么回事,姐姐你想啊,咱们不能去和陈皇后较劲,那就要自己积攒势力,如果兄弟我娶了刘家的人,那不就是积攒势力了么?”
王太后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道:“这事情还不好办?你要现在娶都没问题。”
田蚡道:“那就好了,正好兄弟我做出不管闲事的样子来,让皇后他自己去折腾罢,姐姐你就看着,皇上那么要面子的人,能任由他的女人把持朝政么?等他们窝里斗完了,咱们也积攒够了势力,何乐而不为?”
王太后道:“希望如你所言。”
也不知是不是卫青大捷的消息太好了,刘彻听到这个消息,病好的也就差不多了,正如刘彻所说的,三军凯旋当天,刘彻真的亲自出城门迎接。
刘彻与嬴政参乘一车,路上有侍卫开道,百姓跪拜在两旁,见到刘彻的车仗就开始高声山呼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刘彻并不是没有出过宫,但是这样的场面还是头一回见,毕竟能这么大规模的打赢匈奴,这还第一次。
刘彻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面看了看,对坐在旁边的嬴政笑道:“朕病了这么些天,一直在榻上躺着,骨头都松散了。”
嬴政知道刘彻的唠嗑只是开场白,后话还会陆续才说,就没有说话,等着刘彻继续说下去。
刘彻望着外面,没有看嬴政,只是道:“老百姓是最好应付的,他们不像大臣,要给他们施展抱负的机会,要安抚他们,谁能让百姓不饿肚子,谁能让百姓不受战乱,他就是皇帝,还是个好皇帝……在老百姓眼里,他才不管皇帝是姓刘,还是姓什么。对么?”
刘彻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才转过头去看嬴政。
嬴政心里一突,当下只是笑道:“老百姓的心思是最简单的,看待帝王也是最公平的,不是么,陛下。”
刘彻笑了一下,点点头,道:“阿娇姐姐说的很在理。”
罢了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马车只是微微颠簸,一路往城外去了。
刘彻的御驾到了一会儿,卫青李广公孙敖的三路兵也就到了。
卫青的一万精兵丝毫未损,公孙敖带兵一万损兵七千,李广则是光杆一个人回来的,可谓是灰头土脸,面上无光,自然也就不高兴。
刘彻从车上下来,伸手扶下嬴政,众臣跪下来拜见皇上和皇后,刘彻让众人起身,这才走过去,道:“卫青,好样的,朕没有看错你。”
卫青连忙又跪拜下来,道:“卑将惭愧,若没有李广将军和公孙敖将军的掩护,卫青也不能有今天的胜利。”
卫青很明显是在给李广和公孙敖下台阶,公孙敖虽然笑不出来,但是脸上还挂着勉强的干笑,而李广不同,李广这辈子参加的大小战役,还没有这么丢人过,一万骑兵一个也没回来,听见卫青的话,也不觉得宽慰,直觉心里不服气,若不是匈奴大军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怎么可能输的这么难看。
刘彻迎接了凯旋的军队,回朝之后又褒奖了三军。
王太后趁这个机会,向刘彻提出要给田蚡指婚的事情。
刘彻笑了一声,道:“母亲,舅舅这是要把刘家抓的多牢啊?”
王太后没成想他这么直白的就说了出来,脸上有些挂不住,道:“什么话被你说出来就那么难听。”
刘彻道:“得,朕要是不同意,母亲该怪罪儿子,连舅舅娶个媳妇儿都不让。行了,任着舅舅喜欢,随便的挑。”
王太后虽然不满意他的态度,但是这件事也就算是敲定了。
王太后道:“你舅舅都娶妻了,你呢,彘儿啊,不是娘说你,你看见了,这次三军凯旋,他陈阿娇面子最大,朝廷上听他的话的人,比听你的话的人多多了!你若是再宠着他,让他在后宫里独宠,还不翻了天去?你趁着现在,也看看有没有能入眼的,娘瞧着卫子夫不错,他虽然身份低位了些,但是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形式说话才谨慎小心,不会仗势欺人,以后也不麻烦。”
刘彻搪塞道:“这个事情朕已经在考虑了,只不过儿子是晚辈,该让舅舅的喜事先办了,对不对?”
王太后听他没有顶撞自己,虽然也没答应下来,但是纳妃是早晚的事儿,田蚡的亲事又成了,于是就满心欢喜的走了。
田蚡是丞相,丞相的亲事,又是王太后亲自指婚,再加上娶得是刘家的人,这婚宴自然办得很隆重。
满朝文武,别管是不是和田蚡一头的,这成婚的当天,都必须给足了面子,带着贺礼过去道喜。
窦婴也是其中的一份子,窦婴向来成城府深,但是却异常的倔脾气,虽然他诸事忍让,但是绝对不会低头,所以窦婴虽然去道了喜,但是田蚡完全没有看出什么恭敬来。
在喜宴上也就难为了窦婴,无非是喝酒之类的,窦婴身旁有个人叫灌夫的,曾经跟随着窦婴平定七国之乱,和窦婴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
为人大咧咧,纯粹的莽夫秉性,喜欢饮酒,喝多了就喜欢顺嘴骂人,田蚡难为窦婴,灌夫正好喝醉了,看不过眼去,就大闹了喜堂,骂田蚡勾结淮南王,欲图谋反。
田蚡心里头一紧,他从没想过,自己和淮南王的事情那么秘密,竟然被灌夫这个莽夫知道了。
田蚡觉得灌夫不能留,就把灌夫给绑了,下了狱,要弹劾他不敬太后之罪。
窦婴和灌夫是有交情的人,而且灌夫是为了替窦婴出头,才破口大骂田蚡,只不过灌夫是个莽夫,不知道失态的要紧程度,他就算骂的再难听,也不过陪个礼道个歉的事情,但是灌夫竟然说田蚡和淮南王勾结谋反。
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真的,田蚡都不能允许灌夫再活下去。
自从刘彻病好了,嬴政很识时务的退居了椒房殿,不再去承明殿临朝,刘彻也就没再说什么。
嬴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他临朝没有太长时间,但是该立的威信一样不少,该收服的人才也一个不少,现在退居回椒房殿,只能让大臣们觉得他懂大体,就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楚服打听了这次灌夫大闹喜堂的事情,对嬴政道:“丞相田蚡前脚去和皇上告状,魏其侯后脚就到了,两个人分辩不出高下,皇上估计也没了辙,说两家都是亲戚,就组织大臣到东朝去廷议。”
嬴政听罢,道:“窦婴真是糊涂。”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嬴政道:“田蚡分明是想治灌夫于死地,不然喜堂骂人的事情,可大可小,赔礼道歉也就完了,但是现在田蚡给灌夫加了一个不敬太后的罪名,说自己的婚事是太后亲指,灌夫是针对太后……依我看,窦婴不是看不出来,而是看出来了也想拉灌夫一把,要知道这样一拉,没准会把自己赔进去。”
楚服道:“娘娘不是一直很器重魏其侯的么?那帮魏其侯一把?”
嬴政想了一会儿道:“你现在去东宫的路上,如果能拦到魏其侯,就告诉他,别蹚浑水。”
楚服应了一声,赶紧出了椒房殿,刘彻让众人去东宫廷议,正好在路上拦住了窦婴。
窦婴听了楚服的话,只是说道:“灌夫是因为替我出头才落得今日的地步,况且,灌夫如果被加罪,我窦婴还远么?请转告娘娘,卑臣谢谢娘娘的好意。”
楚服拦他他也不听,只好又回了椒房殿。
其实嬴政早就有所料,窦婴根本不会听,若是窦婴脾气不是这么掘,现在做丞相的就该是他,而不是田蚡。
嬴政只是摇头叹气道:“窦婴保不住灌夫。”
廷议上田蚡和窦婴仍然平分秋色,两个人的口才自然没的说,尤其窦婴这次是被田蚡给逼急了,田蚡想让韩安国帮自己说话,只不过韩安国是聪明人,他并不想得罪窦婴,只是保持中立,两面都不反驳。
在东宫的廷议也没有结果,刘彻起初还想打个圆场,毕竟灌夫确实骂了人,但是他是功臣,罪不至死,而是太后是自己的母亲,总不能不去管她的面子,但是两个人都不想和解。
窦婴最后拿出田蚡的田产,田蚡有点惊,毕竟他的田产里面,除了自己的,还有王太后的,这些都是皇上根本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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