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粗饭淡茶
“成少说笑了,就这么几日,实在有些短,不若你再宽限个三五天?”寇仲又摆出了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摆脱了之前的困扰。
李建成心中安慰,又想起柴绍,笑道:“说来那日送你们离开,我才发现柴绍好像也跟着下了船,他可有跟上你们,与你们为难。”
说起柴绍,寇仲和徐子陵一齐变了脸色,露出些许心虚的表情。寇仲低着头不敢说话,莫名地却是脸色通红,直红到耳朵根儿处。而徐子陵则亦是表情难看,讪讪道:“当日便碰上了,不过柴公子后来自己走了。那日寇仲颇有些冲动,日后若成少见了柴公子,还请帮忙向他陪个不是?”
看两人这副模样,李建成忍不住有些惊讶,看这意思,那柴绍竟是被仲陵二人整到了,且下场凄惨到让这两个混混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只是他心中无论多好奇,此刻却也不便多问,那毕竟是他的妹夫,若是明知道妹夫被人一顿好整,自己却无半点表示,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索性便当做不知道好了。
三人说了几句,遥遥地便看到东溟公主单琬晶带着尚明也混迹在人群中,寇仲和徐子陵身上尚藏着东溟派的账簿,各自打了个哆嗦,而李建成则默契地将两个人挡在身后,先一步迎上去,与单琬晶寒暄起来。
东溟派并未告知李家兄弟账簿丢失之事,见到李建成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且单琬晶心系李世民,见了李建成更是温柔细语,万不敢露出半点剽悍的模样。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寒暄,李建成循声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两个把门的大汉,此刻正躺在地上,只顾着呻吟,宾客潮水般的裂了开来,空出近门处大片空间。
破风声起,一名蓝衣大汉掠了出来,探手抓起两人,怒喝道:“谁敢来撒野!”
随后,便听一声冷哼,一男一女悠然现身入门处。
只见那男子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高挺英伟,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女气的感觉,反而眼神凌厉,显得霸道而强横。他额头上扎了红布,身披素青色外袍,内里是紧身的黄色劲装,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宽肩窄腰,身材威武。
正是日后的突厥第一高手,寇仲徐子陵未来的生死之交——跋锋寒。
而与他同来的女子面容美艳,神色却冷若冰霜,却不减她丝毫的韵味风姿。
“好!英雄出少年,来人与突厥的毕玄究竟是何关系?”只听一声长笑,一个衣衫褴褛的威猛老者站了出来,此人正是石青璇的两位世伯之一,人称黄山逸民的欧阳希夷,此人乃是成名至少四十年的顶尖高手,早已退隐多年。
拓跋寒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双目精芒一闪,仔细打量了欧阳希夷后,淡淡道:“原来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难怪眼力如此高明,不过在下非但与毕玄毫无关系,还是他欲得之而甘心之人。”
毕玄乃突厥武尊,乃当下突厥的第一高手,跋锋寒因其显露出的实力和天赋为毕玄所忌惮,而遭到追杀,只得从突厥来到中原,一是避祸,二来是继续挑战各路高手,以磨练自己的武技。
此时,只见他冷冷地站在那里,便如雕像一般。
高手相遇,不必问缘由,亦可打上一场,跋锋寒和欧阳希夷飞快地交上了手,李建成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状况,眼睛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寇仲徐子陵所在的位置,见二人虽然也是急于看热闹,但离出口已比较近,这才放下心来,静静等待出手地时机。
两个人斗得又急又狠,欧阳希夷气力悠长,跋锋寒则胜在招式精妙,刀法精悍,一时之间两个人难舍难分。便正在此时,箫声忽起,竟是暗暗合了二人的招数,或高昂慷慨,或有缘低沉,一时众人听得痴了。
而唯一没有沉迷于音乐的便是李建成,他眯了眯眼,紧紧盯着那箫声传来的方向。
一曲箫声闭,场中缠斗的二人杀气已散,各自收了武器。
跋锋寒朗声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一声轻柔的叹息从屋檐下传来,女声甜美轻柔,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相争不如不见,青璇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伯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璇去也。”
随后人影一闪,跋锋寒和那同来的白衣女子同时消失不见,而无人注意的是,李建成也在那一刻,循着声音而去。
李建成运足了轻功,堪堪缀在跋锋寒与那白衣女子身后,眼见着二人似乎说了什么,便骤然分开,李建成心中稍有疑惑,突然见远处有一青影飘过,便不再多想,朝石青璇的方向追去。
未走多远,李建成突然感到后颈一凉,半空之中,他双脚在树枝上微微一踏,强行拧腰,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而空中那一道寒光,这才堪堪收起。
只见跋锋寒正冷冷地盯着他,眼里露出野兽般的光芒。
“阁下这是何意?”李建成兀自装蒜,露出恼怒的模样,“青璇小姐窈窕淑女,自然君子皆可求之,以这般方式阻我,可是欠了几分光明磊落。”
“你的目的并非青璇小姐,是以我才将你拦下。”跋锋寒淡淡说道,“你一开始,分明是在跟着我和君瑜,被我们发现才又去跟青璇小姐,你之目的何在,今日便要说个清楚。”
李建成假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方才那女子是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高徒?倒是在下看走了眼。”
“莫要说些废话,我问你跟着我们到底何意!”只听一声轻斥,李建成只觉身后杀气袭来,本能地往边上一躲,只见一柄长剑堪堪落在他方才的位置,不禁面色一沉。
此二人果真是毫无半点说话余地,还未确定他所为何事,已经两次出手,皆是随时准备置人于死地的招数,显是毫不把人命放在眼中,且又皆是外族,不禁有几分动了肝火。
不过李建成心知以他现在的武功,便是一个也尚且困难,何况是对付他们两个。李建成心中转过数念,恍惚间想起他面容随了母亲,轮廓深沉,一眼便能看并非纯血统的汉人,见他们两个人如此紧张,难不成是以为自己是毕玄的人?想通了这一点,李建成有了几分底气,不动声色地轻笑起来,“二位似乎有些过分紧张。可是因为在下的相貌,格外像毕玄的爪牙?跋锋寒,塞外接连不断的追杀可当真吓破了你的胆吗?此时竟然胆小的像是兔子一般,实在让人失望至极。既然你这般想知道我的姓名,来战便是。”李建成说罢,缓缓抽出腰间佩剑,遥遥指向跋锋寒。
这般的挑衅并非一时冲动,李建成心知这一遭若是说不明白,他极有可能被二人合力击杀而死,但若他先挑战对方,则以跋锋寒的傲气,绝不会干出以二对一的事情。在这个以武功定实力的世界里,遇到不平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剑来说话。李建成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逻辑和方式。
此话一出,跋锋寒先是一愣,随后亦是面容严肃,轻轻点了点头,正色道:“你说的对,我的心已经不稳了。”说罢,他缓慢地拔出佩刀,惨白的刀光在夜色下闪闪发亮,李建成凝神看着那一片寒光,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此战不必胜,但要打出来的却必须是他武者的风骨。
跋锋寒显然并未使出全力,他只单手握刀,朝李建成劈来,这是势如破竹,霹雳雷霆的一击。毫无任何花哨的招式,就这样四四方方地劈过来。
此刻,连李建成都不得不承认,跋锋寒在武道上是个比任何人都执著的人。
因为自觉失去了胆量和魄力,所以他选择了没有技巧的对战方式,以力量战胜力量,这是原原本本的永远在自己身上的实力,是无法逆转的情况。
李建成的剑迎上了跋锋寒的刀。
在刀与剑交锋的刹那,两个人的真气先重重地撞到了一起,李建成只觉一道真气从跋锋寒的刀尖传入自己的剑尖,朝自己袭来,竟是势不可挡,不禁微微一惊,立刻错开长剑,刀刃与剑锋撞在一起,擦出激烈的火花,随着跋锋寒的真气撞开李建成的真气,李建成的剑锋堪堪擦过了跋锋寒的胸膛,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而刀刃却仍指在李建成腰下一寸处,再不能深入。
经脉剧痛,李建成吐出一口鲜血,收剑入鞘,重重的咳嗽起来。
跋锋寒亦收刀,神色复杂地看着胸口上狭长的伤口,沉声问道:“你明知方才一击最多只能伤我些微皮肉,为何不退。”
李建成抹了抹嘴角鲜血,抬头笑道:“既斥你以无勇,又怎可输掉这阵势呢?”
“跋锋寒,你记得,我叫李建成,下回见面,我定然会讨回今日这道伤。”
第14章 遇强敌元吉遭殃
正是乱世,江南到处都是硝烟滚滚,远处遥遥传来喊杀声,通体雪白的骏马似乎有些被杀气激荡的焦躁起来,马蹄儿四处凌乱地踩着。李建成勒住了缰绳,弯腰抚摸坐骑的颈子,又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饴糖,喂进马嘴,安抚白马的情绪。
“莫慌,不过是两伙流寇,咱们不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赶紧赶回河东最为紧要。”李建成轻轻勾了勾唇角,挥动马鞭,朝远处奔去。
那日,与跋锋寒比武以后,李建成扬长而去,徒留下跋锋寒在后面若有所思。万事不可急功近利,他并不急于笼络那只野蛮的狮子。跋锋寒和寇仲徐子陵不同,他从小在马贼中长大,见识过最血腥的杀戮,经历过最残酷卑微的生活,他强大且多疑,不会一次好感就对人推心置腹。随着剧情的推动,日后他们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更何况,河东那边,他也得快些才是。
越往北走,天气越有些凉意,李建成轻轻咳嗽了一声,暗自运功查看身体的状况,与跋锋寒相斗的内伤仍是没好完全,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武功,只是胸口仍隐约有些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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