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君莫笑
云安的眼中划过一丝嫌弃,她觉得这个林不彧好像中二直男癌,叫你名字和耽误你顶天立地有什么关系?啊,合着名字被别人叫了,你就萎了,立不起来了是吧?
于是云安再次追问道:“名字难道不就是用来被叫的吗?”
云安的追问三连,成功扎到了林不彧的心,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乞丐,神智也绝对有问题,这不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吗?值得这么胡搅蛮缠地掰扯?
最主要的是自己要表述的明明不是这个好么?他怎么就不上钩呢?是真听不懂啊,还是装傻充愣?
林不彧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妹夫真是……清奇,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
云安无辜地眨了眨眼,回道:“谢谢?”
林不彧被噎到不行,抬手道:“请吧,堂妹。”
说完率先走在了前面,云安趁机朝林不羡耳语道:“你这个堂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林不羡看了云安一眼,隐藏在轻纱之后的绛唇绽放出灿烂的笑颜,一路上的忐忑和憋闷似乎也都随之消失不见了。
林不羡没有回答云安的话,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林不彧的背影,轻轻地点了点头。
云安一瞧,乐了。放下心来,果然……不是自己的问题。
来到正堂,林不彧直接在主位坐了,请林不羡和云安坐了下手位,然后对林不羡说:“父亲吩咐,他最近身体不适,恐将病气传给堂妹,叮嘱我好生招待,妹妹妹夫别拘束,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我给伯父带了两支上好的人参,三哥得空时叫府中大夫抓了入药,或者做药膳,对伯父的身体都是有益处的。”
“妹妹有心了,愚兄在这儿替家父谢过。”
“三哥哪里的话?一家人无需多言。父亲也常记挂着伯父呢,说是等伯父的身体爽利些,再来过府一聚。”
“好说好说。”林不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朗目中划过一丝精光,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放下茶盏,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我记得妹妹刚大婚没几天吧?”
“七月初八。”
“哦……今儿是十三,这才过了四天妹妹就得空了?可曾回门了?”
“回门”即三朝回门,指的是女子出嫁到夫家的第三日,若夫君对妻子很满意,到成亲的第三日就要带上重礼,携妻子一同回娘家拜访,而女方的母家也要大摆宴席,吃过回门宴两家才是真正的亲家。
但问题是:云安是入赘到林府的,要回门也只能是云安回门,而且云安的高堂已经“不在了”,回哪里呢?
这次就连云安都听明白了,她很奇怪,自己和这位林三爷初次见面,他干什么要处处针对自己?
云安哪里知道,她不过是那条被殃及的小小池鱼而已,林不彧和林不羡不睦已久,林不彧这个人最擅长打蛇七寸,从前林不羡没出嫁时,他就用林不羡的婚事和年龄做文章,绕着弯子“提醒”林不羡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如今这个问题解决了,林不彧又转头盯上了云安,因为他觉得嫁给一起乞丐是林不羡今生今世都抹不掉的污点耻辱,至于云安么?林不彧根本没放在眼里,在林不彧眼中,云安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让他拿来羞辱林不羡的。
林不羡的表情也冷了,特别是就在刚刚林不羡才“知晓”云安罪臣之女的身份,奚落自己不要紧,可林不彧的话无异于在云安的伤口上撒盐。
纵然气极,在教养和妇德的约束下,林四小姐也说不出半个难听的字眼,只是挺直了腰身,冷冷道:“此事无需三哥费心,我相公身世凄苦,乃时运不济,天数使然,并非人之过也。我已命人在府外毗邻,择一风水地修建祠堂,只待竣工便将云家先祖的牌位恭请进去,今后每逢年节,望朔,都少不了供奉。我既嫁她为妻,作为妻子的本分和礼数总是不敢忘的。”
云安转过头,愕然地看着林不羡,虽然自己的家人健在,当初林府询问的时候自己玩了一个文字游戏,但听到林不羡说这些,不感动那是假的。
自己和她不过是名义夫妻,她却能把事情默默地做到这个份上,甚至都没和自己“邀过功”。
如果“云安”这个身份真的只是燕国的一个家破人亡的乞丐,林不羡此举堪称高义。
听到林不羡难得的回击,林不彧讪笑一声,直言道:“数月不见,妹妹的作风愈发凌厉了,愚兄不过是出于关心多问了几句,便惹的妹妹这般不快,难怪家父总训斥说我不懂世故,得,算是好心用错处,我给妹妹赔个不是吧。”
林不彧还真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拱起了手,却拿眼睛睨着林不羡。
林不羡在心中叹息一声,她怎能不知林不彧使的是什么手段?但也只能起身相扶,阻止即将发生的“作揖”。
一来长幼有序,二来也不想落下一个宗家盛气凌人,到旁支的府上作威作福的名声。
云安一直在看着林不羡,见到她的动作,猜到她要做什么,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拦,自己则快速站起,抢先一步对林不彧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三堂兄的胸怀令人钦佩,虽然我家娘子好像没有责怪三堂兄的意思,但也不好拂了三堂兄的大丈夫颜面,我先替她回礼了。”
撂下这句话,云安向一旁迈了一大步,把林不彧身前的位置彻底让了出来,只留林不羡自己,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林不彧。
林不彧的呼吸一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被云安这么一激他也只能拱直了手臂,朝着林不羡行了一礼,说道:“对不住了,堂妹。”
第31章 默契守护
在林不彧看不见的角度,云安颇为俏皮地对林不羡眨了眨眼,后者见状心头一暖,云安虽然胡闹了些,多少是帮自己解了围,让自己免去了一场平白的羞辱。
不过林不羡也有些担心,自己这个三从兄自小就不是肯吃亏的个性,今日在云安手上栽了这样一个跟头,定会怀恨在心的。
旁的林不羡倒也不怕,若云安从前只是一个乞丐身份,自己只需多在她身边安排几个人保护就是了,可偏偏云安是……这样一个身份,林不羡很担心云安的秘密,会被林不彧给挖出什么来。
林不羡起身,来到林不彧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说道:“三哥何必如此,妹妹万不敢当,云安她并无恶意,只是疏于礼教,妹妹回去定会请严老先生多加教导,还望三哥不要放在心上。”
林不彧的脸色稍霁,回到了主位上,端起茶盏猛喝了一口,说道:“妹妹今日来有何贵干,不会只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想到小门小户吃点清寡小菜吧?”
云安无比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林不彧比李元还要中二,脾气简直和一个小孩子一样,这个时空的少爷都是些什么毛病?
云安也坐回到了林不羡的身边,林不羡并不急着开口,沉默片刻,方说道:“是有一事,专门来向三哥征询一二。”
“哦?那就说吧。”
“日前,通广当铺的前掌柜董大桑入府禀报,说……三哥到铺子里去了?”
“我当是什么要紧事儿,不过是闲来无事到铺子里去逛一逛,也劳烦妹妹亲自走一趟?”
林不羡抬了抬下巴,平静地说道:“通广当铺内有伯父的两成股,照理说三哥得闲到铺子去巡视没什么打紧,只是……三哥是不是拿走了什么东西?”
林不彧的表情变了,就连云安竟然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林不羡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明明很温柔,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轻声软语中却透出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说是万钧之力倒也不至于,只是听到她的话,让人很难升起轻慢之心,就连坐姿稍稍怠慢了都感到阵阵不安。
即便是见过现代繁华的云安,也被林四小姐的气势所惊艳,她还并不是被针对的“主角”呢。
云安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小心肝有点颤颤的,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林不羡的侧脸,轻纱遮住了她半片容颜,一颗小米粒大小的朱砂泪痣若隐若现,凤目中是一点漆黑的眼眸,平静淡然。
云安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来,好像是她在蓝星的某位朋友说的,有泪痣的人,这一生总有流不完的泪水。
云安打开了VCR,在超清摄像头的帮助下,林四小姐的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清晰,这样一个洁白如瓷,美丽如画,淡雅如兰的女子,真的会落泪吗?
云安不敢想象,应该是不会的吧?
在蓝星的时候,云安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但也见过一两个富二代,其中佟影就是一枚超级富二代,为了体验生活开超跑送外卖的那种,可是云安却从来没有在佟影的身上见到过类似的气场。
云安甚至一度觉得那种形容女强人不怒自威,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禁声折服的描写,只能出现在霸道总裁小说里。
直到今日身临其境,亲眼目睹,云安才切身体会到了那种震撼。
原来……震慑一个人真的不需要孔武有力,也不需要舞刀弄棒。
只需要像林不羡这样,安静地坐在那儿,温柔又平静地说上三两句,便够了。
相比于云安的惊艳和震撼,林不彧的感受就截然不同了,这便是他这么多年一直非常讨厌林不羡的原因,没有之一。
明明只是一个女子,竟然能让自己产生这种感觉……
林不彧不愿承认,也绝对不可能承认,在某些方面林不羡远胜于一般男子,他只是将林不羡的这种气魄归结为“作威作福”“不可一世”。
林不彧轻哼一声,回道:“是拿了一件,怎么?”
“三哥可知,那是客人的典当物?当期未过,尚为活当?”
“听说了,不过我也听说那把剑的主人是个乞丐,乞丐的东西有几个是干净的?既然是赃物,我看他也未必敢来赎回,早晚是死当,拿走又怎么了?”
云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日在公堂上的一个画面,林不羡快步走到自己身边,唤了自己一声“相公”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低声道:“通广当铺,是咱们林家的产业……这件事,先且搁置可好?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云安将目光暂时从林不羡的脸上挪开,看了看眉宇间跳动着怒意的林不彧,再次将目光定格在了林不羡的脸上,心道:绕了这么一个弯儿,原来她是在为自己找场子。
林不羡看着林不彧,依旧平静地说道:“说是赃物,三哥可有证据?”
“这……”
“三哥,行有行规,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虽然早就分了家,但我们是同气连枝的一脉,若是通广当铺的招牌就此砸了,损失的可不是南府一家。”
“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去那儿逛逛,看到那柄剑一时心痒,若是物主真的来赎,我额外赔他一笔银子就是了,此事妹妹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绝对不会出事。”
“剑呢?现在在哪儿?”云安接过话头,问道。
林不羡的身体一僵,转过头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云安,似不解,似意外,又有些云安看不懂的东西。
云安报以安慰的笑意,说道:“让我自己来吧。”
说实在的,被人保护的感觉很美好,林不羡为自己做的一切云安看在眼里,感动在心。
但她已经不想再让林不羡为了自己的事情和林不彧纠缠下去了。
林不羡没说什么,收回了目光。
林不彧拿眼睛睨着云安,问道:“这是我们林府的家务事,和妹夫又有什么关系。”
云安笑了笑,回道:“真是不巧,我就是三哥口中的那个乞丐呢?”
“你?那把剑是你的?”
“没错,正是我的传家宝。三哥准备出多少钱把我给打发了?”
林不彧的表情变了几变,突然笑了起来,说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这把剑是妹夫的,那就好办多了。”
“是么?三哥打算怎么办呢?”
“实不相瞒,这把剑啊……我原本只是想拿回府上把玩几天,没想到那日被宁王殿下瞧见了,对你那把剑甚是喜爱,也不问缘由直接开了金口要了去,咱们商贾之家又岂能违背皇族的意思?你说是吧,妹夫?”
云安认真地听完林不彧的话,眨了眨眼,问道:“为什么不能?”
这一次,就连波澜不惊的林四小姐也破功了,好在有面纱遮挡才没闹出笑话,林不羡略侧过头,无奈地嗔了云安一眼。
云安笑了一阵,摆了摆手,说:“行,我不闹了。我就想问问三哥,你为什么不和宁王解释那把剑是尚在当期的典当物?我相信皇族之人的胸怀和气度不是我们这种老百姓能比拟的,要是三哥当场言明,宁王也不会蛮横到这个份上,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我的传家宝,也应该找我来当面要才对,三哥这场借花献佛把我这个园丁摘的干干净净,好像不是这么个道理吧?”
林四小姐的眉梢一扬,对云安的说辞很是满意。
自从她在马车上推断出了云安的身份,便立刻推翻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那把剑当世无双,林不羡不想把云安扯进来,所以才会只字未提云安就是宝剑的主人,却不想云安自己把话头给接了过去,自己的苦心当场白费了。
林不羡能理解云安迫切寻回传家宝的心情,也还是觉得云安实在是太不会保护自己了,难道就不怕身份暴露吗?
但见云安决心已定,林不羡也不好当着外人再说什么,在林不彧面前,自己和云安是一体的,她的话就是自己的话。
林不羡虽然将主场交给了云安,却在一旁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只要云安稍有不当之处,或者可能留下什么把柄,她立刻就会出言接过,将纰漏找补回来。
云安的说辞,林不羡很满意,软中带硬,不失立场,又直击要害,将问题的关键点了出来。
林不彧一时语塞,支吾了半晌,说道:“宁王殿下千金之躯,我无官无品又怎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多言半句,人家要了就是要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燕国的一草一木都是皇族的,宁王殿下不过是开口要了一把剑,怎么了?看上了你的东西,是你的脸面。”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脸,三哥刚才不是说要赔钱么?你说说吧,想赔多少,我听听。”
剑,云安是一定要要回来的,但在这之前她想再逗逗林不彧,这个中二少年其实挺好惹的,两句话就当真。
林不彧英俊的脸庞涨的通红,云安入赘林府,还会缺钱么?这赔偿的数目若是说的少了,说不定会让林不羡嘲笑自己寒酸,可若是说的多了……云安这个人性情古怪,万一他一口答应,自己的家底可就没了。
林不羡暗自摇头,这人真是不禁夸,自己才刚认同了她的说辞,不过一句话便又不着调了。
“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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