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留君意
同一个公司两个艺人得放弃一个,当然选正当红的,隐约还有消息传过来,上面有人不愿意再保时清薏。
小张跟杨悦宜有点关系,过去问的急了杨悦宜才叹气,揉着额头:“你以为是我想放弃她吗?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
杨悦宜欲言又止,后来无奈至极:“你不如让她去求求傅影后。”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小张都快哭了,时清薏拿着伞下地铁,十一月的冬雨淅淅沥沥又寒冷刺骨,她听着听筒里面的声音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但叫她打给傅时锦求饶当然是不可能的。
地铁里铺着傅时锦新欢的地广,铺了整三层,走哪儿都能看见她戴着一顶黄色的帽子捧着咖啡说情话,声音软软糯糯的,跟那天耀武扬威的模样迥然不同。
刺眼——
一直走出地铁她都在刷手机。
因为她被业内几乎封杀 ,通告剧组活动全都没有,脸也毁了,粉丝再死忠见不到人也坚持不了多久,此事一出不少大粉都有了理由光明正大的爬墙,临走不忘哕她一口。
[耍大牌欺负人的报应,脸毁了,看她这辈子怎么爬起来]
[以前红的时候压着我们妍妍就算了 ,竟然还上手打人,娱乐圈果然风水轮流转,今天不就翻车了吗?活该啊]
[一看她那脸就知道不是好人。]
[演技没有,唱歌跑调,人品还烂,真娱乐圈毒瘤,不知道那些资源怎么来的,幸好资本放弃她了,看着就ex]
铺天盖地的谩骂席卷而来,暗地里有人推波助澜,这件事很快就被抓了典型,说她人品不端,品牌解约赔偿,她卡里的资产彻底变成了负数。
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负债累累,黑料满天飞,舆论跌到谷底。
时清薏缓了口气,天刚好放晴,她双手插兜在街上慢慢散步,不知道身后不远处有一辆车跟着她走走停停。
在隆冬的街道上,陪着干瘪枯萎的老树。
她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安静温柔,有一种平日少见的疏离感,窝在围巾里,沿着靠墙的街道缓缓向前。
跟着她的系统问她:“宿主,明知道是现在这个结局,为什么还要打那一巴掌?”
在片场里,她过去跟有点交情的制片人交接一点事情,恰好碰见傅时锦的新欢,伸手把她拦在那里,她没忍住,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那个人是早有准备,可能拍了除了曝光出去也是为了给傅时锦撒娇。
“想打就打了,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她好像满不在乎的抬头,又笑了一下,“给女主增加一下任务难度。”
第二年开春到时候糊咖时清薏开始找工作,去面试,当然四处被拒,她自己负债累累房子住不了卡也冻结了,发不出小张工资的那天她们俩去街边吃了一碗牛肉面。
算是最后的散伙饭。
小张不争气一直哭一直哭,时清薏抬手拿抽纸给她擦眼泪,窗外的布加迪停在那里很久,傅时锦看着那只手触碰女孩的脸颊眸色晦暗,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也许是阳光太亮,有什么轻轻闪了一下她的眼睛,她认真看了一下,是时清薏脖颈上的一点光亮。
银色的,像一枚素戒。
她送的,因为女艺人平时都暴露在聚光灯下为了避免各种猜测很少戴在手上,为此她还半真半假的抱怨过。
傅时锦的心蓦地软了软,她总是这么容易心软,手指摩挲着自己中指的戒面,一下又一下,后来闭上眼让助理通知,给了她一个工作机会。
——虽然只是一个小制作网剧,后来傅时锦一直在想,她当时如果没有心软就好了。
她要看着时清薏一败涂地,而后将她牢牢收入掌中。
“那为什么还要给她机会?”
司机不解,傅时锦把玩着自己的戒指,似笑非笑:“看着猎物在得到希望与失去希望间左右横跳不是更有意思吗?”
她宁死不肯承认自己心软。
后来那部小网剧拍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打电话过来,熟悉的号码,她接起来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却是陌生的,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小张。
“傅小姐,你能过来一趟吗?”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周围都是乱糟糟的声音,有抢救还有救护车的呼啸。
“姐出事了——”
时清薏是个无亲无故的人,公司里说她被隐性封杀了不再管她,她的账户余额一无所有,在这个空旷繁华的城市里,唯一认识的人好像只剩下傅时锦。
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爱财如命的小守财奴,其实她一无所有。
傅时锦第一次觉得世界荒谬,她已经在影视城准备第二天就去看时清薏的。
她选的那个打压时清薏的小明星知道她过来连夜过来找她,蜷缩在沙发上也要献殷勤,听见卧室门打开的声音以为金主有什么意思眼睛亮了亮,靠近时被傅时锦一把推开。
那个不良于行的人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跑了没多久摔在了地上,小明星吓的不轻,连忙过去扶她,发现也许是摔疼了,堂堂傅大影后竟然哭了。
泪眼模糊,膝盖摔破了一层皮,鲜血混合着眼泪,她眼里却是一片巨大的空旷,让人觉得格外害怕。
她还在下意识的往外爬。
傅时锦到医院的时候小张蜷缩在长椅上,看见傅时锦过来眼泪簌簌的流。
医生说很严重,可能身体部分机能受损,还有可能留下一辈子的残疾,很严重很严重的那一种。
傅时锦枯在病房里,想伸手碰一碰她却又不敢,浅色的长发安静的垂在脖颈边,眼角的弧度是温柔安静的,又一种莫名的安宁。
她给时清薏把头发从病号服里理好,伏在她的手臂旁,从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声音:“清薏……”
我只是想报复一下你 ,却从来没有想让你死,你——
那些在心底铸起的高墙轰然坍塌,只留下一片废墟。
她守在时清薏身边整整三天,不眠不休,终于等到她睁开眼。
那是一双冷静锐利的眼睛,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生气,傅时锦在那一刻被时清薏清醒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竟然忽视了这件事。
那个人警惕的看着她,疑心又小心的问:“你是谁?”
傅时锦转身回去找医生的脊背绷的僵直,蝴蝶骨慢慢的颤,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
那个人只是提防的看着她。
后来的一切就都离开了傅时锦的设想,占据时清薏身体的那个灵魂格外强悍,不仅演技封神一举冲出了她的封杀 ,甚至在商业方面也别具眼光,投资毒辣,仅仅几个月时间就将时清薏的经济从赤贫转正。
傅时锦那时候还天真的以为或许是什么不同人格,精神方面的问题,期待着属于时清薏的意识会再次出现在这个身体里。
然而没有,一次都没有,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像是一把刀狠狠插在她心口。
“傅小姐,我不喜欢女人,我说了,请你离我远一点……”
“你喜欢的那个废物已经死了,现在这个身体属于我……”
“我对你们的恩怨不感兴趣,请不要再骚扰我。”
“傅时锦,”她用着时清薏的身体,当着傅时锦的面把那枚素戒狠狠扔进了垃圾桶里,“现在,你看清楚了吗?”
无论前面有任何恩怨纠葛,现在身体属于她,她会让这个人生精彩纷呈,跟以前的失败的过去毫不相干。
她抱臂厌烦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人蹲下去摸索着捡那枚戒指,语气凉凉。
“傅影后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制造车祸毁掉她的脸和前途,封杀她,造谣她,设局让她负债累累 ,现在人死了,又觉得后悔了?”
傅时锦牙齿战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再后来,那个人用着时清薏的身体和其他男人谈情说爱的照片被送到了傅时锦面前,这才是导致她彻底疯魔的原因。
女主一觉醒来已经是在昏暗的室内,四周没有窗户也看不见阳光,她被绑在架子上,隔了很久才能适应黑暗。
傅时锦就坐在那里,双手抵着额头,仿佛是轻声笑了一下,声音幽幽的,在空旷的空间里听起来格外渗人。
“你回来了?”
漆黑的眼睛静静瞧过来,眼睛凝着一滴晶莹,像暗夜中的昙花。
“我去找了当时的监控,是她挑衅的你,她说是我不要你了,你才动手打她的对吗?”
其实要严重的多,新欢趾高气扬的过去说她天天陪着傅总睡,说她如何听话柔软,不堪入目,原来时清薏那样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也会动气。
也会因为自己动手打人,只是自己明白的这样晚……
傅时锦吃力的站起来,一点一点的抚摸不能动弹的人的脸颊,声音温温柔柔。
“清薏,你不要怕,我很快就救你出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是不在意吗?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要留着我们的戒指?”
那么是不是,其实也不是那么冷血心肠,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在意的?
有这么多未能说清的疑团,在余生时时刻刻的扰乱她的心神。
“清薏,我不会让任何人鸠占鹊巢的,你等等我,我马上、马上就救你出来……”
身体里陌生的灵魂瑟瑟发抖,然后就看见那个温柔的女人按下一个按钮,凄厉的喊叫贯穿了整个别墅。
——电疗。
可是没有用,什么用都没有 ,不是那个人依然不是。
她找遍了所有的方法,回不来的还是回不来。
那个身体依然牢牢把握着时清薏的躯壳。
她折磨了女主二十年,男主在外面想置她于死地被她料理干净,外头改天换地,只有这栋别墅,亘古不变。
为了逃出去女主做过各种各样的尝试,在深夜假扮时清薏回来,发挥超俗的演技祈求亲近 ,被毫不留情的揭穿。
时清薏回来的狂喜被戳穿后只剩下颓然,傅时锦声音嘶哑:“你不是她。”
哪怕有一样的脸,一样的身体 ,不是那个人就不是。
“身体一样不就是一样的吗?”像蛇信子一样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女主缠绕着她,轻轻的笑,“得到我不好吗?”
“我会比她更加善解人意,更加喜欢你,对你好,我会……”
“可你不是她。”
泪水无声流淌,傅时锦看着她却像是透过她看某个离开已久的人,细瘦的手指停在那个人后颈的位置,语气是温柔且慈悲的,如果不是她手上的力气几乎捏断脖颈的话。
“我不想伤了清薏的皮囊,你如果不想受苦最好乖一点,不然……”
她才像蛇一样喜怒无常,咬住了她的耳朵,一直咬到鲜血淋漓:“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完抬手一把将人从膝上掀下去,不留任何情面,摔在地上的剧痛叫拉下面皮装时清薏的人受挫至极,几近面目扭曲。
她穿到这个废物身上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可以替代她的一切,让她原本晦暗无光的人生走向巅峰,却没想到这个世上原来竟然真的有人如此爱着一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