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留君意
时清薏就是有那种本事,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真是让人恼怒。
所以就不应该让她开口的。
因为她害怕,怕时清薏一开口,就是一个正当说服她的理由,她就再也不能强行扣留下她。
她靠着时清薏的肩头,安静的听着窗外的枪声,轻轻的笑,又莫名有一种极端的戾气。
“清薏,你听这像不像数年前我在佟家门口拍门求他们打开门让我进去的时候?”
这世上一报还一报,谁都说不清楚什么时候报应就来了。
“我这个人向来记仇你是知道的,”她凑在时清薏耳边低声笑,“你看,佟谷陇尚且是这个下场,你就不要期望我会放过你了。”
时清薏嘴角莫名抽了一下,只稍微叹了口气。
那拍门声经久不息,一直到枪声停歇才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佟霜聘推着时清薏到床上去,似乎是想了想很是高兴的歪头贴在她耳边:“清薏,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时清薏在黑暗中睁开眼,十分配合的问她:“是什么?”
佟霜聘笑了一下,咬住她的嘴唇,一直到口腔里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腥气。
她的声音深情款款。
“我当年没有想放弃你,我是准备去表哥家求他开门收留我们俩的,我搬不动你,你身上那么重的伤,表哥家有伤药,我是想求表哥救你的。”
“可他没有开门,他差点害死你呢……”
她声音委屈到不得了,好像生怕自己被误解了似的,那声音无端带了几分血腥气:“你看,我这么喜欢你,你不能抛弃我是不是?”
时清薏呼吸一滞,不敢反驳,因为领口的扣子里面被颗颗解开,黑黝黝的枪口只抵在她心脏之上。
佟霜聘黏黏糊糊的亲她,对她脖颈的一小块儿肌肤爱不释手,枪口在她胸膛上轻轻按压游走,蹭起一片绯红。
“清薏,你看见佟谷陇的结局了吗?如果你抛弃我,我对你会比对他更狠的,你信不信我?”
时清薏任由她发泄撕咬,哑声道:“我信。”
你有多么狠,我一向知道的清楚。
她伸手试图去捉住那支枪,被佟霜聘截断了:“别动啊清薏,我怕走火了。”
那天晚上佟霜聘手里始终拿着枪,一直到清晨结束时才把枪从她心口移开。
受了一晚上生命威胁的时清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去。
系统连忙爬出来安慰她:“宿主不要慌,副官已经在路上了!”
时清薏:“……”
他来了按现在佟霜聘的疯劲儿自己才更要疯吧?
佟霜聘的清晨也并不安静,一早警局又过来了,硬着头皮说抱歉 。
“什么?跑了?”
“我们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打中了他的腿,理应是跑不了的,但就是找不着人了,不过佟老板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把人捉拿归案。”
佟霜聘眼眸深邃,半晌终于是压下一心的火气,等警察局走后才开口:“吩咐手底下所有人尽快在川南全力搜寻佟谷陇的下落。”
他那样一事无成的废物,到底又有谁还想要利用呢?
佟霜聘眼底瞬息万变,无论如何,佟谷陇绝不能留。
——
另一边,佟谷陇双目血红的看着自己腿上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医生刚把子弹取出来,他疼的意识不清,嘴里一连串的怒骂着。
“佟霜聘……臭贱货,老子非得弄死你……弄死你不可……”
在他面前是两个身着体面西装的男人,一个讲外国话,一个是翻译 。
翻译同他开口道:“我的雇主桥本先生想问您,有没有兴趣和他合作。”
第153章 强取豪夺民国
佟霜聘这些日子总有些心神不宁, 她心里燥郁起来觉得不安,所以就把关着时清薏的里屋加固。
光门上就换了三把锁仍不放心,枕边总放着一把小巧手枪, 夜半惊醒第一反应都是去握住枪身。
她这样的胆战心惊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终于在半个月以后等到了佟谷陇传过来的消息。
纸条上没有写太多,只有寥寥几行字:
——今夜子时,月澜桥下相见, 佟霜聘, 我只要钱, 你敢不来,我就把你以前在外头当戏子给时家玩成残废的事闹的满城皆知!到时我看你在川南怎么立足!
确实是佟谷陇的字迹,佟霜聘只看了一眼便轻嗤一声。
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现在已经是被逼红了眼, 如果能有这样的证据早早就放出来跟她同归于尽了,如今拿来勒索她倒是落了下乘。
这些日子警察厅和佟家也一直在到处找他,找不到恐怕是有人庇护。
她只沉吟少许便笑了起来, 把纸条拿在火上烧成了灰烬。
薄唇微微一哂:“去。”
怎么能不去呢?她倒要看看谁敢在川南忤逆她的意思,更何况——
被时家玩残废了这种话他也敢说得出来,真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况且这种疯狗虽然没什么用留下来总是个隐患。
临走前不大放心, 特意过去内室窗边看了时清薏一眼, 她背对着着她坐在狭小的窗前沉默着,背影孤独而静默。
双手放在膝上,并不言语。
那场车祸让她积弊已久的旧伤尽数复发, 膝盖骨破碎,短时间内是站不起来的,秋色愈发深重, 她看着好像又瘦了一些。
佟霜聘退出去靠在门边呼吸了几口冷空气,又围上了厚厚的围巾戴上时兴的帽子出门,临走理着自己的手套淡声吩咐:“天冷了,注意着添碳,别叫她冻着了。”
下人当然立刻应声。
时清薏矗立良久,直到系统肯定的回复她:“走了,走了,佟老板驱车离开了。”
时清薏在黑暗里睁开眼,视线移动到碳盆之上。
“副官呢?”
系统查看了一眼:“已经等在门外了,看见冒烟就冲进来。”
系统兴奋的搓手手:“宿主,你又要不辞而别吗?不怕佟老板直接发疯打断你的腿吗?”
时清薏嘴角抽搐了一下,淡定的推着轮椅往后,微微仰起下颌:“谁说的我要逃?我只会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一刻钟后,佟府燃起滚滚浓烟,时清薏瘸着一条腿被副官架着逃出生天,脸上鼻尖都是黑炭,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系统噎住:“……这就是宿主你说的光明正大的走?”
而且身后还有一群拿着刀枪棍棒追过来的长工,这跟你说的相差也太大了吧!
时清薏一边咳一边揪扯住副官的袖口,眸子微深,咳嗽着吩咐:“去月澜桥!”
——
月澜桥是川南湖中心的一座拱桥,两边除了飘飘摇摇的小船和连天枯萎的荷叶,还有不少雅致的亭台楼阁和精致船坊,佟霜聘如今就在其中一个上。
“这酒来自我的家乡,取自我的家乡著名的山田锦,此米也被称为酒米之王、能酿出纯和、芳醇、典雅的美酒,挑选好米以后要将玄米进行削磨加工,以达精米合一,而后再经过洗米和蒸米等繁复的工艺才能制成。”
男人的本地话显然没有学的太好,发音略显生硬,跪坐在一旁为她斟酒:“佟小姐可以尝试一下,相信您一定会喜欢的。”
佟霜聘垂下眼帘,酒杯在手中轻晃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拒绝:“不必了,我最近偶感风寒,大夫说要戒酒戒躁 。”
桥本显然没有听懂,翻译连忙凑近为他解惑,他听的眉头皱起又松开,良久才又笑了起来。
“或许佟小姐只是不适合这一种酒,但我的家乡地大物博,还有许多你未曾见识过的名酒,其中一定会你喜欢的。”
“佟老板,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慢慢展示?”
对面的商人笑的彬彬有礼,丝毫看不出来内里的险恶狡诈。
佟霜聘神色冰冷不带温度:“我早在两年前接手川南时就已经说过,只要我还在世一日,川南就不接受外国商行的介入。”
“你们在沦陷区可以采用军票的形式进行经济掠夺,又印制数以百万计的假币流入我国市场,通过假币抢购物资以致扰乱我国市场秩序,”佟霜聘冷冷抬头,掷地有声,“但在川南,不成。”
酒杯被砰地一声按在桌上,酒香四溢,洒了满桌。
近一年以来想要渗透川南的势力愈发多了起来,加上战事的不景气让这些外国人愈发嚣张——
若不是川南封闭民风难移,至今还对老王爷辖制的地方有些管制,佟霜聘又手段高超,恐怕这片地域也好不了哪儿去。
“佟小姐,如今的战局你还看不明白吗?”桥本为她的不知好歹而皱眉,生硬开口:“况且,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表哥在我这里。”
“战场瞬息万变,自大从来不是一件好事。”佟霜聘伶牙俐齿,桥本就算只是一知半解也知道这绝非什么好话。
“不要以为辖制了佟谷陇便能威胁到我什么,便是我佟家上下再无一人,你的商行也绝不可能进入川南。”
佟霜聘站起来,哪怕瘸了一条腿依然气势惊人。
r国的经济掠夺疯狂而没有底线,一旦放他们进入无疑是狼入羊群,整个川南普通商家乃至全部百姓都将再无宁日。
“佟老板——”
桥本在身后也随着她站起来,声音不自觉的染上几分阴郁:“你们国家,有一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们也说,与君子同行,不与小人为伍。”
佟霜聘略一低头,哪怕锋芒毕露礼数也挑不出任何错处,行走虽有碍但整个人不带一丝怯懦。
她还没走出阁楼,屏风背后已经佟谷陇已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大叫:“桥本先生,我早就说过她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能合作,杀了她,我代替她成为佟家的掌事人,我愿意跟您合作!”
桥本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抬起手抵上扳机:“既然佟老板如此冥顽不灵,那么我们只能——”
话音未落,那把抢突然射出子弹,携卷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朝佟霜聘背心而来,佟霜聘豁然回头,还未看清,一个人就已经倾身过来将她扑倒。
“霜聘,小心——”
与此同时大战一触即发,几乎是桥本开抢的一刹那,湖面上突然一跃而起数十个水性极好的汉子,直接跳上甲板,远处岸边枪声砰砰。
最靠前的桥本直接被打的脑浆迸裂,死前仍然死死盯着自己的枪,仿佛不可置信。
佟谷陇眼看着桥本的脑子直接被打碎,脑浆飞溅,整个人吓摔在船板上,双腿剧烈的抖动,胯下的地方全湿了。
竟然是被当场吓得失禁了。
继而怪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要往湖里爬下去。
他是前朝遗老贵族,熟识水性,若是让他无疑是放虎归山,几个汉子正准备下去追捕,就听见砰砰砰数声枪响,水面被枪子炸出数个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