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允
“你爱喝奶茶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宁以贞刷着碗,头也不抬地问。
“昨天是你照顾我,我还没答谢你,午饭又是你做的……”徐宴雯有些不好意思地想:甚至还怀疑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你要给我做奶茶?”宁以贞转过头来看她。
徐宴雯点点头:“不过我没做过,这是第一次做。啊……但是我跟朋友学过怎么做的,她做得挺好喝的。”
“第一次啊……”宁以贞把这三个字摘出来,似乎在品味着什么,“那你做吧。”
徐宴雯跟她要了剪刀,剪开了奶盒,开始按照从林珞珞那里听来的方法操作。
宁以贞看着她笨拙地样子,随口问:“是律所的朋友?”
“不是。”徐宴雯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怎么做才能做好,随口回答,“是我老板娘。”
“你自己不就是老板吗?”
“我不是还给她山之石打工呢嘛。”把茶叶扔进锅里,倒上水,徐宴雯决定做成什么样都随缘。大不了,晚上请她出去吃一顿,之前林珞珞推荐的几家店都还挺不错的。
之前她山之石老板结婚的事,热闹上了热搜,宁以贞也略有耳闻——她们办公室闲着没事,也喜欢八卦一些京都有钱人的事情。
毕竟,以她们的视角,能看到这群有钱人更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她山之石老板跟老板娘那场盛大的同性婚礼,在她们办公室也做了好一段时间的谈资。
想着昨晚自己问她那个问题时,她那激烈的反应,宁以贞有些搞不懂了。
于是,宁以贞试探着问:“你……不讨厌她们?”
“我为什么讨厌她们?”徐宴雯回过头,刚问出口,就想起昨晚她问自己的那个问题,稍加思索,明白了,“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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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番外四(04)
跟她解释清楚, 自己并不反对、更不讨厌同性之间的恋爱婚姻后,徐宴雯说:“我只是很意外,那样的话题是从你嘴里说出来。”
得到这个答案, 宁以贞并没有说话。对于自己心底产生的欣喜,她有些讨厌这样出尔反尔的自己。
明明……跟自己说了要放弃的。
徐宴雯又随口说:“还有,昨晚你那身打扮,挺让人意外的。跟我记忆里……差得有点多。”
“恩。”心里有些乱的宁以贞胡乱地应了声,转身出了厨房。
坐在客厅沙发上, 听着炉灶运作的声音透过并不怎么隔音的墙传过来,宁以贞现在心乱如麻。
起身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宁以贞依旧不能静下心来。
从洗手间出来, 刚好可以看到开着门的厨房。
里面徐宴雯手忙脚乱的样子, 让宁以贞内心有些焦躁。
“抱歉,单位有事, 我得先回去了。”走到厨房门口,宁以贞说完, 也不等她答复, 转身拎上挂在玄关处的外套,出了门。
听着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徐宴雯动作都呆住了:她这是……生气了吗?
虽然说着是单位有事,但作为经常跟公检法打交道的人来说, 徐宴雯确定, 她这只是找了个借口。
所以, 是因为自己随意在她家里乱翻东西, 惹她生气了吧。徐宴雯熄了火,看着那马上就要煮好的奶茶,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 自己喝多在先,给她添了麻烦。看这家里就一张床,自己早上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边很明显没人睡过,也不知道她昨晚是怎么睡的。
结果自己又乱翻东西在后。即便是再好脾气的人,也是该生气了。
徐宴雯没想到,自己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办了一件蠢到十八岁的自己都不会办的事。
晚上请她吃饭道个歉吧。徐宴雯把奶茶盛出来,放凉之后,给她放到冰箱里了。
原本还想给她写个纸条提醒一下,但是外面没有能用的纸笔,现在这种情况在那儿摆着,更不能再去翻人家东西。徐宴雯掏出手机想给她发个消息,却想起来,自己压根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徐宴雯:……
仔细想想,现在这种局面,从头至尾都是自己导致的。徐宴雯叹了口气,从宁以贞家里离开。
唯一庆幸的是,她知道宁以贞在哪个检察院上班。毕竟中午能回来吃饭,看她回来吃饭的时间推算,从她家步行也就七八分钟的距离。
打开地图,徐宴雯搜索了附近的检察院。果不其然,这片儿有一个。
跟着导航从宁以贞家的小区离开,徐宴雯先搜索了一下附近可以买礼品的地方——现在这种情况,只是一顿饭,道歉可能不够了。
但是在买礼物的问题上,徐宴雯又卡住了。
她不知道宁以贞喜欢什么,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现在。
送酒吗?徐宴雯纠结:她看到酒,会不会又想到昨晚我给她添的麻烦……
在商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徐宴雯也不好给席灵玉或是林珞珞打电话询问,即便打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问“想给朋友送礼道歉,该选什么”吗?对方肯定要问,那位朋友的喜好。可自己答不上来,答不上来还能叫朋友吗?
事情又陷入了一个糟糕的循环状态中。
要不,逃掉吧。那时候的心态又突然冒了出来,徐宴雯忍不住想:既然当年都逃掉了,这次再逃掉也不会怎么样。反正,等我回去江临,这辈子也不会再跟她见面了。
逃避的情绪很快主导了徐宴雯的思绪。从商场出来,一路“逃”回酒店,徐宴雯躺在酒店的床上,逃避性地睡了个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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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以贞早早到了办公室,其他人有些诧异:“小宁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突然想起今天看到卷宗里有个地方需要确认一下。”像这种无伤大雅的谎话,宁以贞信手拈来。
其他人也就没有再追问。
下午在工作中度过,宁以贞也没时间去焦躁。然而等到站在家门口的时候,那股烦躁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掏钥匙的手在口袋里迟迟拿不出来,路过的邻居买菜上路,看到她,打招呼说:“忘带钥匙了?”
“没有。”宁以贞这才掏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很安静,宁以贞自嘲地笑笑,笑自己心里竟然隐约还有一丝期待。
自己今天都摆出这样的态度了,以她的性子来说,怕是已经准备要跑回江临了吧?宁以贞把外套拿进卧室放好。
床上的被子被重新铺得平整,好似没人睡过一般。
宁以贞有些烦躁地扯松了领带,没有换衣服,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三十多岁的人了,却连自己到底想要怎么做都想不清楚。宁以贞觉得现在的自己的私生活,简直一塌糊涂。
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曾经还说过羡慕她的生活,宁以贞当时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要是给那些实习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连自己的感情生活都处理不好,大概再也不会羡慕自己了。
一个人在卧室里躺了许久,久到外面夜色深沉,宁以贞这才起床去了厨房。
无心做饭,只是打开冰箱看了下还有没有剩下的可以做的速食,宁以贞却看到了冰箱里那被仔细覆了一层保鲜膜的奶茶。
伸出去的手顿住,宁以贞想要去拿那被奶茶,却又不敢去拿。她知道,一旦自己拿了,那本就变得不坚定的决定,会彻底溃散。
奶茶做得一点都不好喝。奶是奶味儿,茶是茶味儿,怎么也没融到一起去。可宁以贞还是一点不剩地全喝完了。
给自己的上司发了消息,宁以贞询问了自己修年假的情况,而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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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逃”回江临的徐宴雯,最近几天很不在状态。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睡着的时候,时不时就做梦,梦到在京都那晚喝的酒,还有那人是如何在自己醉酒时照顾自己的。
明明自己当时醉得一塌糊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梦里,徐宴雯似乎非常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连着三天都做了这样的梦后,徐宴雯终于忍不住了,去网络的匿名论坛发帖,模糊了情况,问问大家怎么看。
回复的人并不多,但说法倒是出奇的一致——你很在意那个人,潜意识里,你觉得那个人就是会这样对待你的。
看到这个统一的论调,徐宴雯觉得自己的问题可能描述得太片面了。她的潜意识怎么会觉得宁以贞就是会这么温柔对自己的呢?一定是问题描述不到位!
删了自己发的帖子,徐宴雯决定当做没有看到这些答案,把一切问题归咎于自己未能弥补的愧疚心理。
“反正再过几天,我就忘了。”徐宴雯自己跟自己说。
然而徐宴雯根本没能等到那个“忘记”的机会。
从律所忙完回家的徐宴雯,从电梯上下来,看着自家门口站着的人,手里的包啪嗒一声,就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你……你……”徐宴雯语气里又惊又吓,“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宁以贞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宽带吊带,下面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头发扎着略有些松垮的马尾,手里还提着一顶帅气的棒球帽,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
倒是比酒吧里见到的那天,衣品好了不少。徐宴雯下意识想完,随即又赶紧把这奇怪的念头赶了出去。
“你喝醉之后跟我说的。”
“啊……”徐宴雯机械地点了点头,“你……来做什么?”
“老同学千里过来找你,就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宁以贞笑着说。
本就心存愧疚的徐宴雯,此刻在心里也已经把“她来兴师问罪”的可能性给过了一遍。听她这么说,徐宴雯赶紧开了门,把人让了进来。
徐宴雯的家比宁以贞租的房子要宽敞多了,虽然只是一个人住,但却是三室两厅。
“自己买的?”宁以贞倒是一点都不见外,四下环顾了一圈问。
“恩。”出于被人找上门算账的理亏心理,徐宴雯有问必答,甚至抢答说,“还在还房贷。你先坐,我去倒水。”
宁以贞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她进了厨房,转了转捏在手里的棒球帽。
厨房里的徐宴雯心态就没有她那么轻松了: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兴师问罪吧……难道是,先礼后兵?那我主动道歉,会不会好一点……
倒了两杯白开水——她不喝茶,家里也就没有准备茶叶;咖啡倒是有,但马上就是晚上了,再招待别人喝咖啡实在是不合适。
“抱歉,家里只有这个。”徐宴雯把杯子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则坐在她对面的小板凳上,低下头去,“对不起!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也不该在惹你生气之后不告而别!”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宁以贞准备的说辞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干脆借着她的话问道:“那……你打算怎么道歉?”
“你想我怎么道歉,我就怎么道歉。”徐宴雯头也不抬说。毕竟之前自己也纠结过怎么赔礼比较好,结果因为不够了解对方,最终做出了逃避的决定。
“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了,所以还没吃饭。”宁以贞看着冲着自己的那个头顶,连发旋儿似乎都带着几分可爱,“请我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