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允
第52章
凌晨四点,下过雪的京都天还阴沉着，路上偶有一两辆车驶过，路边昏黄的路灯映在雪地,平添几分暖意。
副驾的林珞珞呵欠连天，侧头看着窗外：“这都快惊蛰了,竟然还会下这么大的雪。”
“以前不会吗？”
“很少吧？印象里立春之后就很少下雪了。”林珞珞收回视线,又打了个呵欠,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我睡一会儿。”
“恩。”席灵玉嘴角带着笑意,把车里暖风开到了合适的温度。
话音落下没多久，等着红灯的席灵玉转头看了一眼,副驾上的人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看着时间还算充裕，席灵玉放缓车速,平稳地开到机场，办好停车手续后,看着副驾上依旧睡得香的人,这才轻轻拍了两下。
“到机场了。”
“恩？”揉了揉眼睛，林珞珞还有些迷茫，“到了？”
“到了。”
林珞珞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席灵玉拉住她：“等个几分钟再下。你才刚醒，外边冷。”
点点头，林珞珞打了个呵欠,靠在椅背上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啊！”突然惊醒,林珞珞转过头问,“你刚刚没有疲劳驾驶吧？”
“没有,这就是健身的好处。”被她逗笑，席灵玉凑到她耳边说，“如果不是赶飞机,或许可以再来一次。”
耳根迅速升温，还好停车位置上比较昏暗，车里也没有开灯。林珞珞想起出门前的三个小时，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又被外星人夺舍了。
“我醒好了，我们下车吧。”耳根的温度迟迟散不去，林珞珞决定下车吹吹冷风，物理降降温。
席灵玉伸手过来，顺着她后衣领伸到脖颈根上，试了试，看她没有出汗，但还是从后座的包里取了条围巾出来，给她围上。
“走吧。”
即便为了提前适应，席灵玉已经关弱了车内的暖风，但一下车，林珞珞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冷？”席灵玉绕到这边取行李，看到后问。
“没，就是刚出来有点不适应，”林珞珞摆摆手，跟她一起把行李箱拿出来，“现在好了，走吧。”
拉过她另一只手，揣到自己口袋里，席灵玉说：“冷的话把行李都给我提吧。”
“恩，真不冷。”即便这么说着，林珞珞还是把手揣在她口袋里，一直到过安检才抽出来。
落地江临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睡了一路的林珞珞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换上了跟小姑姑同款的半场卡其色风衣。
虽然江临没有南余那么暖和，但比起京都来说，总归是有春天的味道的。
“小小姐。”
刚从机场大厅出来，就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过来，为首的一个看着得有四五十岁的年纪，戴着一副眼镜，像极了江临电视台常播的某些电视剧里的某类角色。
“郑秘书，这是给外公带的茶叶。”席灵玉把礼盒交给他。
郑秘书接过后又说：“待会儿我会叫人把钱转给小小姐。”
“不用了，就当是我跟珞珞送给外公的礼物吧。”席灵玉把行李交给郑秘书后面的黑西装，又说，“还要多谢郑秘书提前预约了。”
“小小姐客气了。”开了车门，郑秘书说，“请上车。”
林珞珞一路一直偷偷打量着这群人，听着郑秘书跟小姑姑的对话，在心里吐槽：怎么感觉这群人比席家还要浮夸呢？
车上，郑秘书又问：“小小姐跟林小姐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一周吧。”
“老爷说，希望小小姐跟林小姐可以住回家里。”
对此，席灵玉态度坚决：“不了，我们还是回我那里住。”
“好的。”郑秘书大概也习惯了这样的答案。
车子缓缓行驶进庭院，林珞珞看着这偌大的庭院跟前面的四层洋楼，忍不住想：这才叫豪宅吧？席家那套老破小，最多只能叫别墅。
虽然席林两家在外地都有豪宅，但在京都，也只有一套别墅跟几套楼房。可方家不一样，这可是寸土寸金的江临市区，这么大一片地，单单是有钱都没用。
看了方家的情况，林珞珞更不理解方莹了。要是说得稍微形象一点，那大概就是金凤凰甘愿落草做山鸡——谁看了都不理解。
“去告诉老爷，小小姐跟林小姐到了。”
家里的帮佣都穿着女仆装，看得林珞珞有些愣，趁身边没人，拉着小姑姑小声吐槽：“我感觉我像穿进了电视剧里。”
“很浮夸是吗？”席灵玉笑着问。
林珞珞点点头：“好不现实的感觉。”
“习惯就好，”席灵玉拉着她去了客厅坐下，“习惯不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在这里住。”
很快有穿着女仆装的帮佣送来茶点。
看着那具有浓郁西式画风的茶具，再看看这妥妥的中式家具，林珞珞嘴角有些抽。
“外公的审美。”席灵玉解释说。
好吧。老年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爱好，不稀奇。
很快，精神矍铄的方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
林珞珞跟着席灵玉起身打招呼：“外公。”
“这就是珞珞吧？”老爷子走过来，招呼两人，“坐，坐下说。”
“恩，外公好，我是珞珞。”
“哎哟，可比手机里看着福气多了！”老爷子夸完，又问，“中午留下吃饭？”
“好。”席灵玉应下。
老爷子立刻招手，把郑秘书叫过来：“去给他们都打个电话，让他们今天中午都回来吃饭，灵玉领对象回家，都得给我到！”
“老爷，今天公司开会，可能大少爷他们回不来。”
“取消了，不开了！”老爷子大手一挥说。
郑秘书无奈，只好抬头看向席灵玉。
“外公，我这次回来住一周呢，不急着这一时啊。”席灵玉劝道，“大舅他们开会，就别打扰他们了。”
想了想，老爷子说：“行吧，但是不开会的都给我叫回来吃饭。”
冲着席灵玉颔首表示了感激，郑秘书出去打电话去了。
林珞珞陪着席灵玉跟老爷子闲聊，大概是高龄的关系，老爷子讲话想起一出是一出，有时候问过的问题过不了几分钟又会问一遍。
不过对待这样的老人，林珞珞跟席灵玉都很有耐心，一遍遍回答。
直到有其他人回来。
最先回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妻，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左右，进来后也是先跟老爷子打了招呼，然后转头叫席灵玉：“小姨回来了？”
“恩。”
“这位是？”
“你小姨的对象。”老爷子说，“哎呦，你们得叫什么合适呢？”
“叫我名字就行。”林珞珞赶紧说。让席阳喊自己姑姑，她心里一点儿负担没有，但是让这两个虽说是亲戚，但本质上还是陌生人的人喊“阿姨”，林珞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席灵玉见状说：“恩，你们直接叫她珞珞就行。”
“我叫方程，这是我妻子，文思静。”
互相介绍完，也就没了话。
家里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有快八十的大舅大舅妈、二舅二舅妈，也有年过五十依旧看起来像是三十几岁的姨妈……林林总总竟是来了小二十人，这还没来全。
看着家里这么多人，林珞珞觉得快要社恐了——听刚刚方老爷子闲聊的时候提过，现在这家里的人都还没分家，所有人都在这里住着——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人都认不全吧？
好在人虽然多，但大部分人都像她一开始遇到的席灵玉一样，礼貌却疏离。说是一家人，但感觉起来更像是一群在明面上相处融洽的合租客。
“都回来了？都回来了就去吃饭吧。”
方家餐厅的桌子是一张林珞珞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超长餐桌，老爷子坐在一头，其他人按辈分年龄排列两边。
这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林珞珞突然又有点理解方莹了：这么一对比，席家只是极品了点，但好歹勉强还能算是个家……吧。
这算什么？林珞珞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想：算是拼桌聚餐吗？还是陌生人那种，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各自吃各自的，好尴尬哦。
由于大家都是吃完提供的就饱了，尚未吃饱的林珞珞也没好意思说，在被问起的时候略带尴尬地点点头：“谢谢关心，吃得很好。”
还好方老爷子一吃饱就困了上楼睡觉去了，这群人也毫无感情地互相礼貌道别，各自回了自己的楼层、房间。
等到餐厅只剩两人跟帮佣，林珞珞才拉着席灵玉小声说：“我没吃饱。”
“我也没有。”席灵玉笑笑，“走，我请你出去吃。”
“小小姐去哪儿？”郑秘书看到两人出来，问。
席灵玉说：“麻烦叫司机送我回我家那边吧。”
“可是老爷说，今晚让您留下吃饭。”
“恩，我只是带珞珞出去转转，晚饭我们会自己开车过来的。”
有了这句话，郑秘书叫了司机送两人。
席灵玉的房子买在市区稍微外边一点的地方，但是交通便利，环境优美。
电梯直达21楼，席灵玉掏出钥匙开了门。
一进门，林珞珞的目光便被落地窗边的白色钢琴吸引了目光。
拿了车钥匙，席灵玉看她还在盯着琴看，笑着说：“晚上回来弹给你听。”
“好！”刚说完，林珞珞又自己改了口，“算了，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待会儿我开车吧。”
“好。”把钥匙给她，席灵玉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突然被捏的林珞珞有些茫然：“捏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语气里却难掩笑意。
电梯门开了，席灵玉率先进去，伸手挡在电梯门上：“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