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柒殇祭
比北星的膝盖更先砸到地上的,是她眼中一滴又一滴渗出的泪,女生仿佛被眼前的画面抽尽了体内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悲痛欲绝到好像马上就要晕厥过去。
“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她的神态,比起普通朋友,看起来倒更像是对苏明绣单方面倾注了极大的情感。
若要问她为何如此演,她只能说,谁让这本《厉鬼异闻录》是本百合小说?
原主喜欢校花,偏偏校花也爱美人,更乐意往苏明绣的跟前凑。
比起朋友,暗恋者的心境更适合她来摔花。至于之后怎么忽悠原主的两个狐朋狗友——
笑死,她先活过第二章 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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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看不到的遗照旁。
一个穿着鲜艳红衣的女人抱着双臂靠墙站立,容貌同那遗照图像一模一样,旖丽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对正前方正在恸哭的女孩儿印象还停留在先前水坑旁她与朋友交谈的那一幕。
但若非外面的惊雷将她困于此地,苏明绣想,自己也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反转。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已经摔得不成样的白菊上。因为北星一行是最先来拜访的,苏家亲戚这才意识到准备不太周到,临时让殡仪馆那边送新鲜的白菊和过来,免得之后再遇到这种情况。
原本苏明绣以为上个世界的康乃馨应该是对方送花的极限了,没想到……
还能收到菊-花。
想到这里,她弯了弯唇,只是思绪不免一沉。
她总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少了什么。
但怎么想,都记的清清楚楚,与主角们相遇的每一世,那些画面清晰如昨,告诉她,什么都没有遗忘。
可……
苏明绣垂眸,在想自己是怎么样进行这一次又一次转换世界的呢?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脑袋,本能告诉她,缺少的东西对她非常致命。
“北星?你怎么了?”
刚找完停灵间的两个朋友回来,看见北星红着眼睛坐在旁边,都大吃一惊,以为她是做了什么事情招惹了苏家人。但看她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又不像是得罪人之后的样子。
毕竟葬礼忌讳喧哗吵闹,若是有人行事乖张,早被请出去了。
她们只能围到她旁边,坐着小声问。
只见那已经恭敬上完香的女生再次抬手掩面,恸哭出声,一副“既然隐瞒不住,我索性不再藏”的模样,许久才放下手,痴痴看着画像的位置,动了动唇,说道:“你们从前看我对她那么多针对,都是因为我妒忌她总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我原本以为她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没想到……”
狐朋狗友:“?”
她们俩惊呆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但面前北星哭泣、痛苦的样子又将她们的心神牢牢吸引。因为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欺骗她们,所以两人世界观摇摇欲坠半天,勉强扶住,出声道:“所以你这么积极,非要第一时间赶来这里,不是因为想嘲笑她?”
“我只是不敢相信……”北星的目光看着地板,好像还没从这巨大的打击里回过神,“她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明亮的前途,怎么可能人生就这样结束……”
正因为暗恋,她从前才处处关注对方。
正因为暗恋,发觉苏明绣总不看她,所以她由爱生恨,总是给对方捣乱、找麻烦,像个小丑一样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也正因为暗恋,她绝不想亲手买那些丧葬之物,不愿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同自己的感情还没开始,就永远地结束了。
“那你刚才说,想赶在火葬之前来,也是因为……想见她最后一面?”朋友无师自通地往下问。
北星又是一抖。
演戏演全套,她如此想着,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声音都沙哑了,“带、带我去看看吧。”
同时。
散发着“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就是爱她”气息的北星并不知道,那道殊艳绝伦的红色身影,早从遗像旁,走到她的近前,甚至还微微俯身,鼻尖与她鼻尖就差一厘米的距离。
衣裳血红,连唇也是艳红的那位缓缓勾起唇角,抬起手想要触碰她颊间的眼泪,却只能任由它穿过指尖而掉落。
但苏明绣并不在意,她笑意未减少一分一毫,近距离欣赏完北星这番表演之后。
作为全场唯一不被看到的观众,她发表了点评:“剧本写得越来越烂了。”
“小骗子。”
第159章 活不过三章的小炮灰(2)
停灵间前。
淅沥难停的雨水将整座殡仪馆的湿冷气息渲染到极致,一间间狭窄的隔间把薄棺隔开,旁人从外面经过,乍然间很难瞧见棺材里的尸体模样。
但北星跟着苏家人还有朋友往那边去的时候,控制不住的目光扫过其他隔间,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鬼的。
少时看过的那些僵尸电影和鬼片画面在她脑海中循环浮现,北星越往前走,身子就越偏向长廊外的方向,似是宁可沾上雨水,也不愿将自己的气息靠近停灵的隔间。
直到队伍在属于苏明绣的那一间停下。
方才她为了避免自己这炮灰体质作死,特意挑了苏明绣即将火葬的时间跟着苏家人一起来看望,而今她也挑个不前不后的中间位置,力求自己的作死技能不要被动触发。
殡仪馆工作人员已经给尸体化好了妆,容家属们上前看最后一面。苏家的亲属们面露哀戚,看过便静默在旁。
终于轮到北星,她下意识地将脖子往后躲,瞄了一眼就想挪开,但就这一眼,仍叫她觉得意外。
……这妆容,与遗照上的模样实有些差别。
黑色长发静静衬托在侧,厚厚的白色粉将面部轮廓都要盖过,劣质的口红覆盖着唇瓣,甚至还有一点抹出的多余。
北星后退到人群中,才敢慢慢地呼出鼻腔里憋着的那口气,她目光看向外面的雨帘,想到方才那几乎将人改换面目的妆容,实在是觉得……暴殄天物。
但她能意识到,苏明绣这副模样,仍胜过停灵间其他的尸体。
朋友看她见过人,被四下的冷意冻得不停跺脚,在她身后跟她咬耳朵,催促她回去,可北星却犹如脚下生根,不肯挪动。
虽已知今日的葬礼多半会顺利进行,但她就是想要亲眼看见这口薄棺入了火炉,才敢稍稍安心。
恰在此时——
殡仪馆的人员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长筒硬币,随意给苏家人分着,有人得一枚、两枚,等到了北星这里,她才刚伸出手,眼见要落到她掌心的硬币就从指尖滑落,咕噜噜地滚到远方。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忙跟她道歉,北星的目光却跟着那几枚硬币一路远去,直到……它们滚到薄棺的边角,打着转停下。
女生咽了咽口水,站在原地不动,当作没看见一般,不愿再往棺材方向挪半步,还是方才失手的男人小跑过去,从棺边一枚枚重新拾起,倒转过来,放进她的手心里。
拢共四枚硬币。
北星其实不想要,她恨不能跟这厉鬼一丝干系也无,谁知拿了同她葬礼有关的东西,日后会是什么下场呢?
但分完硬币的人员已经在前面用古怪的腔调唱起了送走死者、祈愿往生的声调,她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默哀,双手合拢,将那四枚硬币压在掌中,她在心中默念。
若是苏明绣真能听见,希望她泉下有灵,放过自己,毕竟自己只是个冒牌货,又不是原主。
在念这些的时候,北星是难得的虔诚。
先不论穿越这回事,在她没研究出来怎么回去之前,能好好活着,谁乐意找死呢?
殡仪馆的人唱完,又找人来一路将棺材抬走,直往焚化炉那边去。北星并非家属,她便不被允许观看这过程,女生松了一口气,径自往先前的厅堂走,再回去,厅堂除却花篮外,就见到纸搭的高楼,还有扎出的纸人在两旁相伴。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后面却有个朋友鬼鬼祟祟靠过来,“这殡仪馆怎么这么抠?发钱只发一毛?打发叫花子呢?”
北星:“……”
她有些无奈地扬了下眉头,见到遗像的方向正对着这边,恨不能当场给朋友毒-哑,好叫她少拉着自己作死。
“这是辟邪和祈福旺财的,走过仪式之后,是死者对参加葬礼者的感激和庇佑,古时是发五帝钱,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铜钱少,以硬币代替,谁得的多,便能得更多福气财源。”
不怪她知道这么多,北星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民俗相关的,先前正因查资料查烦了,她才会想找点有趣的、刺激的小说来看,谁知小说没看完,自己却进来当炮灰了。
“哦……”
朋友将信将疑地应下,没想到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将葬礼相关的习俗都了解了,不由更被她对苏明绣的爱所打动。
对方将那一枚硬币随手塞兜里,过了会儿又说,“我刚才看过了,别人都没你多,你有四个,该不会是苏明绣听见你的心意,特别感动,所以特别想保佑你吧?”
北星:“……”
你可摇了我吧。
感动厉鬼?就不怕苏明绣给她当场带走啊?
人若是成了鬼,便仅剩一魂,不如生时那般三魂七魄齐聚,能有理智有思维。
都说生者勿要过分忧思亡人,因为在头七回门时。若是感应到亲人恋人过分眷恋的情绪,就会忍不住留下,或是做出不利于生者的事情。
鬼的情绪只停留在死前那一刻,若是惹得他们情绪上头,生前无论与之是爱是恨,生者碰见,都会被这情绪所伤。何况苏明绣所化的还是厉鬼,比起普通魂魄,只会更加恐怖。
想到这里,北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就流出了悲伤的泪水,仿佛又被提醒了一次爱人已经离开的事实,叫人看了都跟着难过。
她的朋友不敢说话了。
之后烧这楼跟纸人时,北星也没在,她看了眼苏家人买来的那些面额上亿、天地银行的冥币,想了会儿,去找殡仪馆的人,扫码特意买来一叠叠打过印的黄裱纸,还有一袋子满满的金色锡箔元宝。
等到苏家人上香、烧钱时,女生就坐在旁边,十指翻飞,飞快地叠着黄裱纸,飞快做出无数的元宝,又将金色锡箔的也撑开——
虽然不知道厉鬼苏明绣需不需要钱,但既然古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应该也是有道理的。
甭管苏明绣怎么看她,反正她要将这个暗恋者的角色演得妥妥的。
她一边叠一边往面前的铁筒里丢,口中无声念念有词,净挑漂亮又讨喜的话说,铁桶里的火舌蹿得很高,却一点都没撩着她的头发和衣襟。
与此同时。
本来双手环胸站在一旁,饶有兴致观察她的红衣女人,忽而察觉到什么,飞快地闪身往旁边挪,只见原地的上方落下呼啦啦一堆金元宝,各个金澄澄又饱满,比之北星掌心那些又轻又薄的模样,已经成了沉甸甸的大金子。
令人毫不怀疑,若是苏明绣闪得慢些,定会叫这些金元宝砸得满头包。
但苏明绣身型才刚腾挪,上空的金元宝雨就也跟着她挪。无论她闪到哪里,元宝雨就跟着落到哪里。
烧火的铁桶旁,女生折元宝的速度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快,很快就又堆出一座元宝小山,而后被她尽数投于桶中。
苏家人和她的小伙伴们都看呆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为了给苏明绣烧钱,北星竟然放着旁边那无数沓冥币不动,诚心地叠起了金元宝去烧……
“北、北星?”
朋友凑到她旁边,试探着劝:“这边桌上的钱都还没烧完呢,你不用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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