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思诺
带着些低声下气的小心翼翼。
许清竹思考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回答:“可能吧。”
这一插曲让许清竹的心情急转直下,梁适开车驶离那栋办公楼,那条街,苏瑶等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成光点,消失不见。
许清竹倚在副驾上,闭眼假寐了会儿。
梁适还当她在伤心,适当地放了一首纯音乐。
纯音乐放到一半,在等红灯时,梁适温声安慰:“许清竹,要是不高兴的话你就说,我可以听着。”
“没有不高兴。”许清竹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一如往常地冷淡、锐利,甚至声音也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我只是在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适:“?”
她错愕,“你真的不伤心吗?”
许清竹冷静反问:“伤心有用吗?”
梁适:“……”
是的,没有用。
也或许是许清竹已经过了那个伤心的时间,在最初无法接受真相的时候,会逃避会难过。
可一旦接受,她会飞速进入状态。
梁适也没拐弯抹角,直白地问:“所以,你打算相认了?”
许清竹摇头:“目前没打算。”
“二十多年前的事,我需要查一下。”许清竹说:“但我在犹豫要不要查。”
一旦查了,势必会揭开一些丑陋的东西。
梁适根本没想到,许清竹的想法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
仿佛是搭乘了火箭,快得离谱。
“你怎么就断定二十多年前一定有事呢?”梁适问道。
许清竹顿了下,清冷声线和车子发动的声音同时响起,但完全盖过了车子的声音。
车子疾驰在马路上,许清竹的语速不急不缓,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我刚才见到了她,很明显,她不记得还有过一个女儿,就连苏美琪也不知道。”
“周怡安和我说那句她一直待在精神病院,就从侧面说明她可能因为遭受强烈的外部刺激得了精神病,但她会带着那个小孩儿去看我舅舅。”许清竹说到这个称谓时忽地停顿,隔了会儿才又说:“而你和我说那个小孩儿是单亲,且她姓盛,所以很有可能是她和我舅舅的女儿。”
“你舅舅都去世很多年了。”梁适说。
“可以冷冻精子。”许清竹说:“苏瑶还记得和他相关的事情,所以这个并不是很难完成。”
梁适:“……”
她之前倒是把这一茬忘了。
而许清竹继续分析,“海薇珠宝的总裁现在是她哥哥。最近我整理明辉以前的资料,发现海薇珠宝在很多方面都和明辉有竞争关系,主要是从15年前开始,那个时候的苏哲担任总裁,三番两次地抢明辉的生意,最后直接瓜分市场。”
“就不能是生意上的正常竞争么?”梁适刻意问。
许清竹摇头:“如果是生意上正常竞争,那海薇应该对珠宝行业的所有公司一视同仁。但很凑巧,他只针对明辉,甚至为了从明辉这里抢走资源,在业内恶意压价。就很单纯地挤兑明辉。”
梁适:“……”
原来如此。
“就在今年7月份,海薇还在挤压明辉的生存空间,但自从我进入公司以后……”许清竹忽地一笑,“海薇对明辉松手了,就连竞争关系都没那么明显,甚至有意无意地帮过一次。”
“虽然我不太确定这一条,毕竟我来公司时间还短,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苏哲上位以后疯狂打压明辉,应该是和他妹妹有关。而且他是知道这些事情的,那他为什么没来盛家讨个说法?而是在商场上不停地打压对方呢?”许清竹一连提出几个问题,随后又自己解答道:“说明他们在二十多年前因为盛清林的死闹过矛盾,而且应该是很大的矛盾。”
梁适:“……”
这个逻辑推理能力,真的很绝。
这还不算完,许清竹继续认真地说:“我的生日在盛清林忌日的前四十天,出生的年份和他去世是同一年,如果这都是巧合的话……那我只能说这世上事巧得过分离谱。”
梁适:“……”
车内沉默良久,梁适幽幽道:“你不觉得你的推理能力强得离谱吗?”
许清竹:“?”
她还在认真思考整件事,随后错愕地看向梁适,“这很难吗?”
梁适:“……”
“需要把每个细节都记得并且串起来。”梁适肯定道:“还是非常难的。”
许清竹:“……还好。”
“那你真要挖掘真相了吗?”梁适问:“可能真相会很残忍。”
如果不残忍,苏瑶也不会失忆,也不会像一个精神病一样地活很多年。
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但我也有知道的权利。”许清竹单手撑在车窗上,脑袋落在掌心里,看上去倒慵懒随意,没了刚才的紧张,“主要是我觉得就算我不想知道,也会有人来追着告诉我,所以我不如自己去看。”
“你是说周怡安吗?”梁适问。
许清竹摇头:“不止是她。”
她进入公司以后,迟早会和苏哲碰上。
还有周怡安、苏美琪,甚至是梁适去接个小朋友,都会遇到盛妤。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条线把这些人都给串起来了一样。
忽然,悄无声息地进入到她的生活之中,似就是无声地说:“你该知道。”
那就知道吧。
许清竹调整好了状态,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梁适不由得对她的心理素质产生了敬佩,由衷地道:“许老师,你好厉害。”
都不用她做什么,自己一个人就梳理完了整件事的脉络。
“嗯?”许清竹挑眉,轻笑:“梁老师,听起来不像好话啊。”
梁适:“没有,绝对真心的夸奖。”
“那我接受了。”许清竹说。
梁适问她:“你想过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吗?”
许清竹思考片刻回答:“苏瑶的病是我爷爷奶奶,或者还有我爸妈一手造成的,而苏哲对盛家恨之入骨,恨不得让明辉立刻破产,苏瑶恢复记忆,再次远走出国,明辉……”
她顿了顿,冷声说出后两个字:“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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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适以为许清竹就是一时冲动做了那样的事,没想到她将整件事都想得清清楚楚。
许清竹还说,如果没有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打算,我不会去做。
而且梁适当时还以为许清竹说得说不准哪天就想通了,起码要等几个月,或是三年两载。
可没想到不到一周,她就想通了。
梁适觉得……她对许清竹还是知之甚少。
这个人永远能令她惊喜。
梁适还调侃许清竹,逻辑推理能力这么强,为什么不去做悬疑作家,或是去做律师、公安这类职业,结果许清竹耸耸肩,“我还有偌大一个公司要继承。”
梁适:“……”
她再次发现了许清竹的冷幽默能力。
不过晚上她们去吃了饭,梁适带许清竹吃了超辣的火锅。
哪怕她自己不太行,但为了能让许清竹心情好点儿,也算是舍命陪君子。
在吃完饭后,梁适联系中介,让中介带她们去看房。
大晚上的,中介穿一薄羽绒服,在小区门口等着。
而车子一路开过来,许清竹发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熟悉,等到梁适把车停在路边,她才惊讶地说:“这不是那天我说还蛮好看的那小区吗?”
“是啊。”梁适说:“这里刚好有房空出来,就过来看看。”
许清竹站在她身侧,等走了几步以后才道:“梁老师可以,闷声干大事。”
梁适:“……”
她无奈地笑,“许老师这么聪明,我总要见缝插针地表现一下。”
许清竹点头表示赞许,“很厉害。”
梁适:“……”
依旧是没听出些什么好话的语气。
不过这并不重要。
中介带她们看得是一个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在23楼,乘电梯上去,声控灯亮起。
房子的格局还不错,就是有点小,这里的一个主卧加次卧,还比不上浅水湾的一个卧室大。
梁适询问:“这里就没有再大一点的房子了吗?”
“没了。”中介为难地说:“就连这个也是刚空出来的,上个租户是一对小情侣,在这边住了几年,房间里也是新贴的壁纸,多粉嫩。”
中介一直在和梁适说,许清竹已经去厨房和卫生间看了。
梁适听完以后回答:“那我和我太太商量一下。”
中介愣了一下,然后嘿嘿一笑,“挺好的。”
梁适正要去找许清竹,结果许清竹也参观完房子走了过来。
中介在一旁感慨:“你们感情真好啊,是新婚吗?”
梁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