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便面君
她也没忘了给贺顾以及叶芳等人送节礼,诸如苏绣、扬州高邮酒、淮阳琼液酒、绿杨春茶等。
适逢各地的秋米要转运至洛阳,所以为避开繁忙时期,温善及早地将这些礼物让人送了回去。
邺婴之收到温善送给她的印章,初时觉得印章上的字似乎刻得并不好看,可随之一想,温善那等严谨的人,又岂会找个不专业的人来刻印章?所以她很快便猜测这是温善亲手所刻。
温善在书信中并无细说这枚印章是何人所刻,只是轻描淡写地嘱咐她要好好学习。这典型的“温善措辞”尽管没有什么露-骨的相思之意,可仍旧让小郡主喜悦了许久,毕竟这书信文字细致又贴心,正如温善不显山不露水的爱意。
她对此枚印章很是喜爱,时常带在身上,除了正式的牒件、文书需要用宗正寺派发的印章外,她平日所用的俱是这枚印章。
近来许王也对她上了心,赠了她一套珍藏多年的文房四宝。这是她收到来自许王为数不多的礼物,也着实开心了好一阵子。
而邀她相聚、参加各种文会的帖子也渐渐多了起来,更是有人主动打听她的终身大事。许王没有透露她为了入仕而不打算先完成终身大事的消息,而且还让邺纯之带她去接触多一些世家子弟,好让她改变想法。
邺婴之自然不知道许王的打算,邺纯之也没有主动向她说明,偶尔会带她去参加对她有益处的文会。余下的时间,她除了接受明熙的教导外,要么去温宅陪贺顾,要么自己看书。
很快便到了冬至,洛阳城内外白雪皑皑,寒风呼啸。可寒冷却冰冻不了百姓那颗庆贺冬至日的火热的心,而朝廷的祭天仪式更是为此节日的热闹添了一把火,让气氛愈加炽热。
京官在冬至也有七日假期,其中有五日是休务的。一年中不亚于正旦的日子里,他们也纷纷更易新衣、享祀先祖,携带妻儿出门到各大寺庙焚香祭拜,与亲友互相道贺。
冬至的首日,邺婴之自然没有闲暇的时候,她不仅得准备贺词呈送给女皇和太上皇,还要参加祭祀。
翌日还得随许王等去祭拜孝明皇后、祖父以及上个月薨逝的叔祖父。祭拜叔祖父在民间认为是多余的举动,可在许王等人看来,却是加强和凝聚他们跟别的皇族的关系的重要举措,为此不得不去。
直到第三日,她才得以轻松一些。
永安宫出来后,她没有立刻回许王府,而是让马车从皇城取道打算去温宅。不过经过应天门街时,她特意从马车上下来,到司农寺的门前转了一圈。
尽管在洛阳的官员都休务五日,可各衙署也还是得有官员轮流当值的,一些官奴婢更是没得休务,此时在衙署内外清扫着积雪、以及处理别的杂务。司农寺的门前便很是干净,只有一些雪融化后留下的水渍。
她和温善已经五十多天不曾见过面了,其间只有两次书信往来,也不知温善何时才能回来。
温善曾说在年关之前能回来,可是她刚从别人那儿听到一些消息称温善似乎发现黄州的历比较原始,记录粗糙繁杂,黄州官府并未严格执行朝廷的政令,故而在严查黄州官吏的同时,又需要温善留下帮忙。
温善何时才能回来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温善在此事上是否会被人所记恨而招惹什么麻烦,她的安危才是值得关心的。
想到此,相较于让温善在外奔波,邺婴之更乐意温善待在司农寺。每日卯时过来当值、申时散衙,处理一下司农寺的事务,偶尔到许王府来寻她……
杨杰打着呵欠从判事院里走出来,打算到外面吃顿午食。
他并不喜欢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轮值,毕竟当值的官吏少,厨院准备的饭菜便不比往日丰盛,一日两日这般吃倒无所谓,可吃久了,他觉得嘴巴里能淡出个鸟来,不得不冒着严寒到外头吃顿好的。
刚跨出司农寺的大门,便见天上飘起了雪花,正打算转身回去带一把伞,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从雪中走来。
少女一张清丽白嫩的脸庞在寒冷中被冻得两颊红扑扑的,一双清澈的圆眼睛使之看起来美丽可爱。她身上套着层层大袖衫,配着一条墨绿色的裙,腰上系着香球、玉佩,一双翘头履在裙摆间若隐若现。
“这是哪一位女官?”杨杰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只是他很快便想到,若是女官当值,不可能穿如此衣裳。可能出现在皇城内的,也绝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一些眼熟,想了片刻,见那停在边上的马车处走来一个婢女,为少女带来了一件立领的斗篷。
“下雪了,郡主快些系上斗篷回府里去吧!”
杨杰瞳孔一缩,他认出来了,这竟然是怀宁郡主邺婴之!
“这样秀丽绝姿的小娘子怎么会是那个相貌平平又不懂礼节的怀宁郡主?!”杨杰心里头翻江倒海,他对此难以置信。可眼前秀丽的少女又确实是邺婴之,虽她清减了许多,五官却是没什么变化。
邺婴之裹上斗篷,顿时觉得暖和多了,正待离去,便察觉到了一道目光。歪头看去,便见一个身穿深绿色官袍的男子正呆呆地望着她发愣。
邺婴之蹙眉,杨杰回过神来,按捺住心中的惊诧,忙不迭地上前行礼:“臣司农丞杨杰见过怀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温善的同僚啊!”邺婴之嘟哝了一声。
杨杰回想起温善与怀宁郡主交情甚笃的传言,对此又确信了几分。
“是,不知郡主前来司农寺,所为何事?”
邺婴之本想说无事,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眼睛骨碌一转便改变了主意,道:“我来转转,可是不准?”
“郡主要进去转转,自然是可以的。”杨杰微笑道,在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又殷勤道,“此时正值吃午食的时辰,司农寺的厨院都备着热乎乎的饭菜,郡主若是不介意,不妨与臣一同到厨院去吃些热乎饭菜?”
邺婴之确实有些饿了,不过她的本意是要到温家去蹭吃的,不过既然自己还有事,办完再去温家时,怕已经晚了。
“这主意不错。”她喜道,她可是一直都记得司农寺来自福建的奴婢所做的糯米糍呢!
杨杰果断地打消了到外头解决午食的打算,尽管厨院的饭菜算不上多美味,可好歹能解决温饱不是?而且若怀宁郡主嫌弃饭菜不好,那更好,若能通过她的口让女皇知道司农寺的饭菜不好,那改善伙食就大有可能了!
邺婴之不知杨杰心中所想,她来到厨院后东张西望了一下,杨杰看在眼里,问道:“不知郡主在找什么?”
“你们司农寺有个官奴婢叫田蕙,她可在厨院?”
杨杰哪里记得一个官奴婢的名字?当下便喊来典事打听,那典事道:“田蕙她在灶房忙着。”
邺婴之眨巴着眼,脸上闪过一丝纠结:“让她过来,我找她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斗篷是明末才有的。
小郡主开始逆袭了_(:з」∠)_
猜猜小郡主找田蕙啥事??
感谢几位小伙伴的礼物~~
第51章 田蕙
冬至前邺婴之曾到温宅拿温善让人送回来的礼物和书信, 贺顾便让她自己到东堂的架上取。那儿一贯是用以放置转交给温善并不算贵重之物的地方, 温善给小郡主的书信和礼物也一并放在架子上。
在那架上,小郡主发现了一个做工精细、针脚整齐的佩囊,而她来此看过两次, 上一次未曾发现有此佩囊,那它便绝不是温善本来所有的, 而是别人所赠的。
她没有动别人转交给温善的东西的习惯,拿了书信后就离开了, 不过心头一直有疑惑, 毕竟何人无缘无故会送给温善一个佩囊呢?
“怎么?小郡主不喜欢善儿送的礼物?”贺顾见她心事重重地模样,便问道。
小郡主把玩着印章, 顿时眉开眼笑道:“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对了郡夫人,我见里头还有一个佩囊,那也是温善的?”
贺顾细想了会儿,道:“好像那儿的确有个佩囊,是昨日一个娘子让门房转交的, 说是善儿于她有恩,她也没有什么钱财可以买厚礼道谢, 便自己缝制了一个佩囊相赠。我见她也是好意,便先替善儿收下了。怎么,可是有何不妥?”
小郡主面色古怪, 一个娘子赠送给温善一个佩囊?这若说没藏半点心思,她可不信!可她和温善相爱,并不能说别人对温善也存了同样的心思不是?
“没什么不妥, 那那是哪家的娘子?”小郡主又问。
贺顾哪里能知道,便招来门房盘问,这门房是新招来的,叫徐西,也不过十五六岁,俩人问什么,他便不遗巨细地答了。通过他的话,小郡主马上便知道了赠给温善佩囊的人是谁。
司农寺的青石砖上很快便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而屋内的炭火越烧越旺。司农寺下辖的衙署有掌管木炭柴薪的钩盾署和储炭以供百司用的炭场,故而最不缺炭火的就数皇宫和司农寺了。
邺婴之看着外头的飘雪,不禁想到千里之外的温善是否有足够的薪炭所用,又是否能扛得住淮南的阴冷天气。
“郡主,田蕙来了。”典事的声音让邺婴之的思绪回归此处。
田蕙跟在典事后面进来,一直交握着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她来这儿之前尚且不知是何人要见她,见她又所为何事,如今知道了是邺婴之后,她悬起的心却一直没有落下。
在这大冷天里,田蕙只穿着两件冬衣,可官奴婢的冬衣比普通的冬衣还要薄一些。从灶房出来后,她冷得发抖,而且嘴唇和手指头都有些皲裂。
“婢子见过郡主,郡主万福金安。”田蕙跪在地上,屋内有炭火供暖,似乎连石砖地板都比外头的空气要暖一些。
杨杰疑惑地问:“郡主找这奴婢做甚,莫非她曾得罪于郡主?”
“这是我的私事。”邺婴之说完,让田蕙起来,蹙眉道,“你怎么穿这么少?”
田蕙苦笑,她倒是想穿多些,可官府派发的衣裳便只有这么两件!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是多余的,小郡主撇了撇嘴,问杨杰:“你们给她们发的冬衣就这么两件么?”
杨杰张了张嘴,他本想说这些事不归他管,可他是司农丞之一,入冬前朝廷给官吏、学生、卫士和奴婢派发冬衣,这司农寺的官奴婢的冬衣,可不正是经过了他的手么?
“这……每年两件春衣、两件冬衣都是常例,也不是臣能做主的。况且别人都是两件冬衣,她自己受不得寒,与他人无关不是?”杨杰道。
小郡主心想也是,她也不是来做善事的,便问道:“我听闻你是前扬州知州田肃之女?”
“婢子正是。”田蕙这是第二次见小郡主。上一次得亏有温善,否则她也不知该怎么应付这小郡主,可这一次似乎无人能帮她了。
“你娘在我们许王府上,温善与我说过。”小郡主又道,心下却琢磨着要不要大发善心,赏她两件冬衣,毕竟她娘亲龚氏在许王府可比她在此好上许多了。
田蕙在听见她娘亲的消息时,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波动,她既紧张又担忧地望着小郡主,欲说还休。
“所以你知道我找你来,所为何事吗?”小郡主问道。
田蕙摇了摇头:“请郡主恕婢子愚钝,实在是不知郡主找婢子所为何事。”
小郡主将杨杰等人打发了出去,便道:“我找你自然与温善有关,若不是为了她,我才不关心你如何呢!”
田蕙心中了然,她们之间唯一的往来枢纽怕也只有温善了,否则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何必纡尊降贵来找她呢?
“我有问题问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以先想一想令堂,你或许就能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了。”小郡主道。
田蕙的瞳孔微微一缩。她便知道,皇族中人多狡猾之徒,虽不清楚这怀宁郡主想问她什么,可却也懂得拿她娘亲来威胁她,逼迫她不得不实话相告。
她并不喜欢害他们田家至此般落魄的皇族中人,此时对小郡主更是既讨厌,又害怕。
“婢子定如实回答郡主的问题。”
小郡主可不知田蕙心中所想,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何要送给温善佩囊?”
田蕙一怔,她送给温善佩囊之事,小郡主如何得知?而且又与小郡主何干?小郡主大费周章地来找她,便是为了此事?
“温丞那日出手相助,不仅救了婢子,使得婢子留住了清白,还解决了刘方这么个祸害,婢子对她感激不尽。虽然温丞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可于婢子而言,她的恩情大得婢子无以为报。婢子身无分文,不能以贵重的礼物相赠以表谢意,只能自己缝制一个佩囊相送……”
得到田蕙亲口承认她送给了温善一个佩囊,小郡主的心里顿时酸得冒泡,她摸到了搁在自己的佩囊里的印章,心情才好上一些。
“为何是佩囊?”
田蕙觉得小郡主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如实回道:“婢子别的也不会,只会做些女红,故而选了佩囊。”
“别人有礼物相送都是亲手交给对方的,你倒是心大,直接送到人家家里头去。你便不怕有人私吞了,或是温善回来后,压根就没将它当一回事?”
田蕙的交握着的手紧了紧,缓缓道:“小小心意,本就没奢望温丞能认真相待。”
若说之前小郡主的那点揣测和怀疑有些莫名其妙,可此时田蕙的神情让她愈加肯定了自己所猜所想!
“温善才不会因礼物的轻重而区别相待呢!她更不会随意糟蹋别人的心意。”小郡主在为温善辩驳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痛快,她所言,不正好让田蕙高兴了么?!
田蕙讶然,旋即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温丞相貌出众,脾性又好,待人温和有礼,而且还心地善良。她不仅救了婢子,而且还对婢子颇为关照,甚至还帮婢子打听到了舍弟的下落。像温丞那样的女官人,确实不会轻贱别人。”
最后那句话说得很轻,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小郡主闻言,一双清澈的杏眼便圆圆地瞪着,险些便要憋不住开口质问她说这些话到底是何意了!
田蕙被她的目光一刺,却没有害怕得要立刻闪避开来。她在小郡主的眼神中并没有发现冷漠和睥睨她们这些卑贱的奴婢的傲慢,反而还有一丝莫名的可爱。
“你!”小郡主努力地瞪眼,以便让自己显得更有威严,“想不想离开司农寺,到许王府去?”
田蕙一怔,恍若一个大惊喜砸在了她的脑袋上,让她晕乎乎的,又欣喜异常。
“郡、郡主此话当真?”
“你快说想不想?”
田蕙慢慢地平复了心情,她自然是想的,可她即使离开司农寺到了许王府,也依旧是官奴婢,唯一的好处是她有了和她娘亲在一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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