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梦致幻生
浑身都在发烫,傅平安终于意识到什么,开口道:“朕好像结热了……”
声音微哑。
洛琼花也闻到了。
白芷原本清冷的香味,因为太过浓烈,而显得馥郁起来。
与水汽混杂在一起,草木气息更加浓郁,叫人仿佛身处深深密林之中,无知无觉地就迷失了。
她好不容易才抽离出来,连忙去推傅平安,因为担心被引动来信,便忙道:“陛下,那个药,药呢……”
过去几年她来信时,为了叫她稍微好受些,陛下都会给她一种名为“抑制剂”的药。
“……不知道,好像没带。”
“真的么?”
肯定是骗人的,其实就在变成镯子的空间包裹里,想拿随时能拿出来
。
但是……不想拿。
她很久很久……没有拥抱洛琼花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这种触感。
脸贴着冰凉的绸缎,仍然不见降温,反而是锦缎下包裹的温香软玉,更叫人唇舌发烫,手指轻轻划过那峰峦浅丘,便轻轻震荡起来。
洛琼花果真被引动来信。
这是很自然的,她本来就敏感,而陛下的气温,简直就像是醉人的醇酒,只一瞬间就叫她沉醉其中。
但是……但是……
虽然大脑已经混沌起来,但仍然仿佛体会到了一丝不甘与担忧,于是迷乱的眼眸中渗出晶莹泪水,大脑控制牙齿紧紧咬住嘴唇。
铁锈味叫两人都瞬间清醒。
傅平安抓着洛琼花的肩推开她,看见她潮红的脸上泪痕点点,紧咬的嘴唇渗出血来,登时一下子清醒了。
她甚至不顾在洛琼花面前隐瞒她是怎么拿出药来的了,连忙取出抑制剂来,给洛琼花服下了。
药效起得很快,洛琼花的神情很快清明,傅平安却又开始混沌。
她连忙晃了下脑袋,然后伸出手道:“你把朕绑起来吧。”
洛琼花一愣,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的场景,脸上浮现起云霞般的红影:“抱歉,臣妾……只是……还不知道……”
“绑起来!”
这样说着,傅平安先自己取下了腰带,紧紧将自己的手扎在了一起,然后将带两边递给洛琼花,洛琼花犹豫了一会儿,见傅平安开始神情恍惚,连忙扎紧了,却又忍不住问:“陛下为什么不吃抑制剂呢。”
傅平安将脸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好让大脑稍微清醒。
但听到这话,傅平安决定装不清醒。
因为她不好意思回答,是因为之前吃多了吃出后遗症之后,她有点怕。
她闭上眼睛,控制着体内汹涌的潮水,洛琼花却伸手抱她。
柔软的手,馨香的气息,灼热的体温,顿时又让她全身又开始翻江倒海。
“离朕远点!”
“可……臣妾将陛下扶到床上去吧。”
“别管朕!”
“……”
洛琼花不说话了,但是动作没停,仍是将她艰难抱到了床上,然后坐在床沿上喘息。
其实吃完抑制剂之后,她也有些虚弱,于是也干脆地躺倒在了床上。
发丝飘扬,扫在傅平安的脸上。
茉莉馨香如今却好似那虫豸蚊蚁,往心间上钻,在脑子里飞,又疼又痒,蚕食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叫人几欲发狂。
傅平安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真要命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结热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说实话,上次情况紧急,感觉并不那么强烈,到今日,傅平安才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了结热的感觉。
不好受。
从前心里期待得很,如今却想,果真是不需要期待的。
思维开始出现忽明忽灭的断片,明的时候想着自己可不能冲动了,到暗了,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馨香似乎勾动了某条不受大脑控制的神经,于是明明在心中默念着“不可不可”,被束缚住的双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抓住了洛琼花的手腕。
洛琼花吓了一跳,立刻跳了起来,灯火之下惊惶回头望她。
傅平安心里有些沮丧,心想哪里至于吓成这样。
嘴上道:“这般绑着看来也不行,把朕和床柱绑起来吧。”
洛琼花这次很果断了,把她的手紧紧缠在了床柱上,嘴上说了句:“臣妾失礼。”
傅平安心想,洛琼花显然眼下又觉醒了一个能力。
那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她勉强支起眼皮,瞧着背光站在床前的洛琼花,真是奇怪,明明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混沌了,眼前的人却清晰起来。
那心中对眼前人的感情也清晰起来,热情、喜乐、庆幸、悲伤、心痛如绞。
眼前又忽明忽暗起来,花灯的影,映着锦缎的红,全部衬着那婀娜倩影,落在她的眼里,心头,也不知怎么想的,她问了一句:“你怎么睡呢,你别叫宫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传出去不好……”
像熄了灯似的,眼前突然就黑了。
洛琼花听到最后一句,耳朵里烟花炸响似的嗡鸣一片,是了,传出去自然不好,她身为皇后,竟然叫陛下忍着结热也不愿与其结契,简直大逆不道又荒谬绝伦。
大家会怎么议论她,会不会觉得她疯了?外面的大臣们,这下就不止是要叫傅平安立昭仪了,该叫她废后。
废后……
洛琼花又想起静月告诉她的,文帝废后的故事,这深深宫廷里,大约有许多这样的故事。
她开口:“臣妾就睡地上,不叫他们进来。”
傅平安皱着眉头,虚虚睁着眼睛,双目却是失焦的。
好像是失去意识了。
洛琼花扶着床沿蹲下,望着傅平安的面孔,毫无雕饰的面容上带着细细密密的汗,便叫乌黑的发丝蜿蜒沾在了脸上,往日清风修竹一般清丽的面孔被欲望染红了,额间青色的筋脉清晰可见,血色令俊逸清雅之姿染上了三分的艳。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替傅平安拨开发丝,傅平安若有所感,发出呜咽般的呻|吟。
灼热的吐息沾染在手腕上,她连忙缩回手挨在胸口,心间跳得厉害,洛琼花低头不敢看,脸却渐渐发烫。
奇怪,明明吃了抑制剂呀。
她又抬眼,傅平安难耐地后仰,衣襟散乱,露出修长脖颈来。
白玉染上些血色,更透出细腻勾人的光泽来。
洛琼花闭上眼背过身去。
傅平安突然叫她:“阿花……阿花……”
洛琼花缩着脖子不敢回头。
“阿花……别走,别走……”
陛下真是奇怪,从前冷冷淡淡,那日自己都想明白了,却又突然像是烈火一样燃烧起来。
“阿花……我好难受……”
心一阵急颤,洛琼花捂住耳朵,床却摇晃起来,洛琼花连忙转身,按住傅平安不住挣扎的手。
对方突然也安静了,把头靠过来,轻轻挨在她的手腕上,小狗似的细细地嗅,嗅了半天,算是嗅了个心满意足,湿漉漉冒着汗的脑袋,便紧紧贴在她的手腕上,热热的,毛茸茸的,像是小时候一门心思望她怀里撞的如意。
洛琼花在这一瞬间丢盔卸甲,倾身将傅平安抱住,将脸埋在对方的怀里。
怀抱柔软而温暖,将她包围了。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感觉又有些熟悉,好像回到了刚成婚的时候,但是其实又完全不同。
刚成婚时,她对陛下的印象全部来自于自己的想象,她因为靠近了自己想象中的爱人都快乐,而此时此刻,她已经稍微觑到了真相,她此时的快乐,是因为无情而遥远的爱人暂时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后,好像距离更近了些。
她满眼只有自己,心里没有空隙装些别的东西。
但……但可不能就这样又沉溺其中了
。
洛琼花勉强抽出一些理智来,心想,这是因为结热了,所有结热的天乾,都是这般模样。
不过……陛下心里还是有她,所以就算意识昏沉,也告诫她不要叫宫人知道,这突然闪现出来的一丝柔情,像是蜜糖般带来一缕甜蜜,叫干涸的心田,又渐渐润泽起来……
就这么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洛琼花腰背酸疼,直起身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地上。
幸好房间里烧了地龙,便是地上也不那么冷,她仍恍恍惚惚,觉得昨晚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是一个颠倒红鸾的瑰丽迷梦。
于是她想起令她做这梦的成因来,连忙望向床上,却看见傅平安还睡着,只是那些暴起的青筋和眼唇的血色都已经褪去了,看起来只是沉沉地睡着。
洛琼花听赵嬷嬷说,一般天乾若是结热而没能和地坤结契,怎么也要折腾三日,她顿时发愁,心想,要是三日,可遮掩不过去。
结果下一秒,傅平安睁开了眼睛。
鸦羽一般的睫毛微颤,扑扇两下终于睁开,露出漆黑的一双眸子,深潭一般盯着她,盯得人莫名心里怵得慌。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