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悖论 第64章

作者:文笃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娱乐圈 GL百合

“找什么这么急?”

这还不止,那只刚拔吊针没有气力的手,还在被子里乱找乱折腾。哪怕没有故意,也总不小心碰到腿上来。

付汀梨缩来缩去躲孔黎鸢,最终还是认了输,

“手机,我怕我妈打电话给我。”

孔黎鸢顿了一下,“我以为你要找项链。”

付汀梨解释,“项链放箱子里了,箱子在车里,得等向导过来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孔黎鸢点了点头。这会她们距离很近。

付汀梨能清晰看到,对方垂落的眼睫将那有些发白的下眼睑盖住,散乱的发贴在颈下。

是有些狼狈,却仍旧有种飘摇的美。

对方一只手在她病床周围摸索,另一只手按着她打吊针的手不让她乱动,

大概是怕她挣扎起来弄痛她,所以也没握手腕,微热的指尖只单独握着她的指关节。

体温杂乱地混在一起,搅来搅去,像是一次代偿的携手缠绕。

付汀梨心想这个女人怎么经这么一遭发烧,力气都还这么大,按住她的手根本不容她反抗。

她没办法,只叹口气。

盯了孔黎鸢一会,想起刚刚穆医生说孔黎鸢扎针费力的事情,又想孔黎鸢刚刚拔针时几乎没犹豫的动作。

迟疑了一会,还是问,“你是不是怕打针啊?”

孔黎鸢一边找她的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她,

“我给你这样的印象了吗?”

“刚刚医生说,给你扎了好几下针才扎进去,我看你血管也不像很细的。”付汀梨解释,然后又凑过去问,

“所以你真的怕打针?”

“不是。”

孔黎鸢否认,见她仍是怀疑,便停顿了一下,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说,

“只是不喜欢。”

这个说法似乎更合理。否则一个害怕打针的人,怎么会像刚刚那么利落地拔针下床?

付汀梨点一下头,然后又瞥隔壁病床那边的一片狼藉,

“那你这针就不打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孔黎鸢说得很随意,语气里几乎没任何在意,“退烧了就没事,等会出去再吃点药。”

“那你还是找医生看一下,要个靠谱的说法吧。”付汀梨微微皱着鼻尖。

孔黎鸢没回她这句话,只是又像以前那般,无足轻重地笑一下,似乎是笑她过分担忧。

“等会我让这的医生给我开药。”

话落,那翻箱倒柜的手,终于在她病床的角落,翻了一个东西出来。

“这是我的手机?”付汀梨问。

孔黎鸢把手机递给她,但按住她的那只手也没松开。

付汀梨单手接过,按了几下屏幕,黑漆漆的。

像一块拿在手里还嫌冷的板砖。

“应该是没电了。”孔黎鸢说。

付汀梨叹一口气,抬头望一眼还剩大半瓶的吊水,

“充电器还在箱子里呢……”

说到一半,有些犹豫地动了一下手指,结果马上被孔黎鸢按住。

她抬眼。

孔黎鸢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

“吊完这瓶水再想别的事。”

那只手仍旧把她按得紧紧的。

付汀梨想不通,为什么孔黎鸢自己就可以二话不说地把针拔了,但现在却不容许她这么做?

但现在的确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她不可能再在向导没出现的情况下,自己单独一个人折回去找手机。

“那你的手机呢?”

“不知道,醒来就不见了,应该是什么时候掉了。”

那可能是她把人背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对方的手机,难道是掉雪地里了?付汀梨叹一口气,想着乔丽潘应该也不至于正好在这时候联系她。

她舔了舔唇,想再说孔黎鸢手机的事情,发现自己唇已经干得厉害,不舔还好,舔一下反而痛得厉害。

这救助站实在过于简陋,连瓶水都没给病人准备。

不过这也怪不得人家,毕竟这救助站连钱都不收,只纯粹做好事。

“你把我放开吧孔黎鸢。”她虚弱地说,“我想出去喝口水。”

顺便找一找你的手机。她没把这话说出来。

“我哪里没放开你。”

孔黎鸢仍旧按住她那只想要缩起来的手。

又瞥见她干燥的唇,“你等我一下,不许自己拔针。”

“啊?你要出去啊?”

付汀梨觉得自己这下爬都得爬起来了,

“别吧,要是被拍到了怎么办?”

“放心。”

孔黎鸢终于松开她的手,用眼神不由分说地将她拦住,指了指自己戴得整整齐齐的口罩和帽子。

又把那随意扔在病床上的围巾盖上,包住自己整个头和肩,

“没人能认出来我。我去弄瓶水回来,你好好躺着。”

话落,还没等付汀梨说什么,就很干脆地转身走了出去。

除了脚步有些轻有些飘之外,哪里像是一个刚刚从四十度退烧的人。

付汀梨望了那关得紧紧的铁皮门好一会,觉得孔黎鸢也实在神奇。

这个女人对疼痛和疾病的感知能力几乎到了薄弱的地步,一点小伤根本折磨不到她,甚至还能笑着说“我不怕痛”。

现在回想起,她发现对方几乎从未将痛楚显露出来过,或者是还没遇到令对方难以忍受的状况?

哪怕是最严重的情况。

无非也就是在这场大雪纷飞里,四十度高烧,蹙着眉,表情有些不安。

她想象不到这个女人最痛苦最悲恸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付汀梨又皱起眉头,平白无故想着让人家痛苦做什么?

这么一个刚退烧就去给她找水喝的大好人,得一辈子无病无灾、无痛无缺才行。

至于那从未显露出来的痛。

她倒宁愿对方从来都没有过,或者是干脆……只在那些精彩纷呈的戏里有。

不知道孔黎鸢到底是去哪里找水。付汀梨等着等着有些困,中间似是那穆医生又搀了一个人进来,然后瞥那张空荡荡的床,又瞥一眼犯困的她。

“她就把你一个人扔这了?还又把针给拔了?”

付汀梨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回一句,“没有,她去给我找水喝了。”

“刚退烧就去给你找水喝啊?”

穆医生看到隔壁床那一片狼藉,竟然也没有生气,只是轻飘飘地笑一下,

“怎么不问我呢,一杯水我还是肯给的啊。”

付汀梨困得厉害,眼皮耷拉下来,“那你不早说。”

然后想起之前那误会的事,拉住穆医生补了一句,

“对了穆医生,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穆医生看她一会,摇摇头,说了一句“知道了,那你好好睡一觉吧”,然后又把她紧紧扯着的手放下,在她模模糊糊的视野里走了出去。

摇摇晃晃的白大褂实在太有催眠效果。

而且最紧迫的事情已经解释完毕,再没有造成误会。

付汀梨终于松懈下来,被救助站里的空调风扑簌簌地吹着头顶的发,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什么梦都没做,睡得踏踏实实,没有任何负担。

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唇边凉凉的,似是有人用沾了水的棉签,正给她细细沁着干涸的唇。

动作轻轻,很是舒服。

她知道是孔黎鸢回来了,但睁开眼还是有些费劲。瞥见那熟悉的一双眼后,又放心地阖上眼皮。

“孔黎鸢。”她轻轻喊一声。

“嗯?”

孔黎鸢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不对劲,甚至比刚刚要正常一点,

“要喝水?”

“你弄来了啊。”

“你说呢?”

那细细软软的棉签不停地在她唇上沾着水。

“那我喝点吧。”她咂巴一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