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惘然
“信号不好,滋滋啦啦的听不清,我才刚说没两句呢,那边就断了。”何岚溪坐下,顺手把手机扣在了手边的桌上。
“男的女的?”何荣正低声关心道。
“男的,听起来有四五十了。”何岚溪不会在这种太容易被拆穿的事情上撒谎。
听不清和听不见可是两回事。
【沈子霖:回了,可打】
【18xxxxxxxx6:1】
……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何岚溪一下子按住手机站了起来:“我去外……”
“阿姨!”沈子霖虽然不知道程听言想干什么,但是计划是很明显的,她就是想确定能和这老爷爷本人说上话,眼见着那阿姨又要拿着手机跑,沈子霖一时没崩住,喊出了声。
已经离开座位了的何岚溪被迫僵住转头。
“阿姨有事忙,让阿姨接电话,爸爸去叫人给你拿新的栗子蛋糕。”沈江河伸手拍了一下沈子霖,对何岚溪笑道,“这里的栗子蛋糕的确很好吃。”
“没事,岚溪你去叫人,除了栗子蛋糕,再多拿几种过来。”何荣正朝何岚溪伸出手,“我来接。”
何岚溪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还是刚才的那个……一下子,何岚溪捏着电话的手很用力,非常用力,可是她再用力也不可能表演一个手碎手机。
这个手机,每周总会接到几个电话,何岚溪也帮着接过不少,全是垃圾电话。
今天这时间是巧了点,自己才会想阻止吧……不该因为一个垃圾电话,让自己的形象受损。何岚溪很快调整好心情。
“对,我去。”何岚溪笑着,缓缓将手机放到了何荣正的手上。
可惜,就算她动作再慢,那个手机也没停下响声。
“Hello?”何荣正字正腔圆。
沈子霖闷头一顿猛发:【是他,他说hello,是你吧现在?】
何岚溪步子很慢,她想听一听,刚才那个坚持要找何荣正的中年男人到底想说什么。
然后下一秒,她等到了那道悬于头顶三十几年的雷。
“盟,我选明皿为盟的那个盟!”何荣正神情激动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大伯。”何岚溪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却被何荣正挥手挡开。
“是不是,那些字里,你是不是想让我选这个!”何荣正双手合围着捧住了手机,像是捧住了自己的命。
沈江河放下刀叉,看了一眼自己之前飞快吃完的栗子蛋糕盘。
所以,这次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吧。
何荣正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客人,他的侄女,他除了这个手机以外的世界。
偌大的包厢里,何荣正像是一只年迈的蚂蚁,激动地不断走动转圈,与电话那端据说是算命大师的人不断地对照着那些不会为他人知晓的细节。
小公园里,带着口罩拿着变声器的程听言,直到此刻,终于将那十之八九,拉到了只差最后一点。
电话那段,是一个老人呜咽的恳求,恳求原谅,请求相见。
程听言并没有折磨对方的意思,之所以问了半天,只是想再确定一些。
而现在,她可以说了。
“我真的不是你想找的人,我只是个平平凡凡的算命人。你这些年做了不少善事,你我有缘,我为你算了几卦。你要找的人,我算到了最大可能的一个,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另外一卦。”程听言看着远处的人工湖,沉了沉眼眸,“不要开口说话,不要发出声音,如果你不小心透露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们家怕是要有大麻烦。”
电话那段,本还在喋喋不休的老人,一下子没了话语,安静了片刻后,是略带疑惑的唔唔声。
“有两个人,很可能会伤害你要找的人。如果我能为你找到你想找的人,我想,你也应该会相信我说的这两个有问题的人,是吗?”程听言再次确认。
回应她的,是坚定的唔唔声。
“这两个人,也许还没做什么,但一定会做什么。希望你千亲万苦找的人,你也能好好地保护好。”口罩下,程听言咬了咬唇,“不要发出声音。她们一个叫何岚溪,一个叫白蕾。”
电话那段,老人没有发出声音,程听言甚至觉得,有一会儿连对方原本有些发沉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能做到对她们一直抱有怀疑,去保护好你想找的人吗?”程听言忍不住又问。
西餐厅里,原本还像失了智一样流着老泪的何荣正抹了一把脸,扫了一眼包厢里两坐一站的三人,他甚至不敢把目光在何岚溪的脸上多停留一瞬。
如果是刚接到这个电话,对方说出这样的话,说出何岚溪的名字,他定然是不信的。
可现在,对方说了太多的事情,对上了太多……
不管对方是真的算命大师,还是……他要找的人,都是他现在最要紧的人。
质疑是绝对不会质疑的,毕竟对方还没告诉他,要找的人在哪啊!
“我能。”何荣正再次开口说话,即便何岚溪就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他依旧坚定道,“我一定会去做,立刻就去做,一定能做到!”
年迈的声音,此刻抹去了凄楚苍凉,竟有些震耳发聩。
程听言觉得,这已经是她尽力能推到的最好的局面了。
于是,何荣正终于得到了他盼了念了这许多许多年的信息。居然……是在同一个城市……
他不敢要纸笔,不敢出声重复,只敢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然后最后弱弱求一个保险:“打完电话,能编辑成文字给我这个号码再发一次吗?”
自无不可。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把卦象的结果告诉你,我们已经缘尽。”程听言说完最后一句,挂了电话,飞快地编辑好章诗兰的信息地址发出,然后拆了手机里的卡,向前走了一段,丢进了面前的人工湖里。
何荣正怔怔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他甚至没来得及问一下卦金怎么付……
“何老?您刚才这……我也不好打断,有点失礼了。”沈江河站起身,“您这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们要不先撤了,回头有机会咱们再聚聚接着聊?”
“好好好。不好意思,是有点事,下次,下次我们再约。”何荣正这会儿哪有心思在沈江河他们的身上,自是挥手送人。
沈江河伸手拉刚才何荣正失态时,他想要拉走却没拉得动的儿子。
嗯,很好,这次一拉就动了。
沈江河父子匆匆告辞。
何岚溪站在门口送了两步,顺便缓了缓沉重的心情,才重新带了几分喜色回了包厢。
“大伯,刚才您那么激动,是我婶婶她们有消息了吗?”何岚溪带了几分激动走向已经坐到了旁边沙发座那边的何荣正。
“不好说,现在骗子很多,但是有点可能性,我都要去找的。”何荣正一边快速发信息,一边模棱两可道。
何岚溪:“……”
只是可能性吗?以前可从来没见何荣正这么失态过……
那些潮红了脸落了泪,压低了声音的低语……觉得对面可能是骗子,会这样吗?
怎么?
正主才刚有消息,她这个代餐了三十几年的侄女,就一下子不得信任了吗?
果然是没心没肺的死老头子!
就在何岚溪想努力自然地往沙发座那边凑凑,看看何荣正在忙什么时,沙发上的老头子突然抬起了头。
“那边发来的消息,我给你转发了,你去查查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可能是我要找的人。”何荣正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何岚溪掏出兜里的手机,点开信息:“张游已,沧山市那边的人?”
“嗯,我听着说的是有点有模有样的。你去帮我查查看。”何荣正温声道。
“好,我现在就去。”何岚溪说着,顺手划了一下手机,看到上面那条说没能拿到章诗兰头发的消息,也怎么生气。
现在重要的是,她这个大伯,现在还是信任她的,她还有机会。
张游已是吧,你最好不要是那个人!
第178章
鲁智田, 不,应该说是鲁石金……
上一世卫卯卯唯一一次见到这个人,是在A4纸的身份证复印件上。
那年, 她初二, 大半年前刚刚失去母亲, 然后一天放学归来, 被醉醺醺的父亲告知他们得搬家了。
因为父亲被朋友骗去做了担保,朋友跑了, 那笔利滚利的巨额债务都得父亲背起来。
报警当然是报警了,当时仅剩了一点脑子的父亲从那些放债人手上拿到了那张写着鲁智田名字的身份证复印件。
结果去警局走了一趟,那证件上只有照片是真的。而那个真名叫鲁石金的人, 再没人能找到过他。
于是上一世, 为了一个认识了不过半年, 连名字都是虚假的所谓朋友,卫承礼存款没了, 房子卖了,还有大笔的还不完的债务。
当然, 最后卫承礼也没还完。
卫卯卯后来也不愿去想那天那个一身酒气目光晦暗的人, 是怎么吃着她做的葱油面木然又重复地说着他会努力的, 转头没几个小时就去自我了结了的。
事实上,在后来一天至少打两份工, 有时候还得见缝插针多干几个兼职, 长期日工作时长超过十六小时,全年无休闷头就是干,抬头就是还钱的日子里, 卫卯卯想的最多的人,一直是鲁石金。
上一世, 揉了一天面团揉到手酸到要断,晚上还得去下一家店接着切菜的时候,吃着过期的面包和饭店的剩菜的时候,打发完收债的剩下的钱都不够续租一个月地下室的时候,看着发霉的墙壁看着水滴从天花板凝结滴落的时候,送了一整天货没时间也没钱吃饭在路边捂着抽痛的心口以为下一秒就要玩儿完的时候……卫卯卯都在想鲁石金,从一开始希望他能快点回来被那些放债的抓走,到后面还了很多了,就希望他已经早早地死了,惨惨地死了。
这一世,卫卯卯还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待日后扭转了母亲的那场意外,自然不会再招来那骗说家有病妻不久于世,即将与卫承礼同病相怜,很快得了卫承礼全部信任的鲁石金。卫卯卯还想着,那鲁石金上一世能骗卫承礼,这一世也能骗其他人,待她长大些,待她们几人合伙的店再多开几家,待她手上有些能自己动用的钱,她一定提前去把那个该死的骗子从人海里翻出来。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倒是要看看这一世那个该死的骗子逃不脱了,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然而,卫卯卯没想到。
这一世,她再次见到了鲁石金,在她什么都没准备好的时候,在她只是个四岁的在读幼稚园的小宝宝,手无缚鸡之力也说不出服人之话的时候……
鲁石金出现了,提前了十年,坐在了来幼稚园接她的卫承礼的车里,对她和善又友好地笑着,不吝赞美之词地夸着。
是卫卯卯想象中的,令人作呕的虚伪没错了。
这一世,鲁石金依旧自我介绍为鲁智田,不过不是那个深爱着家中病妻,砸锅卖铁去借民间高额贷款也要救活妻子的鲁智田,而是正在筹备专业动漫网站,寻找合适的童书作为新站动漫化第一炮的优质投资人鲁智田。
上一世卫承礼失去了章诗兰,鲁石金就利用卫承礼的遗憾和痛苦,成了爱妻救妻的人,得了卫承礼的共鸣和信任。这一世章诗兰还在,鲁石金就利用卫承礼对章诗兰的爱和在乎,成了能让章诗兰的事业再拓领域再登高峰的人。
卫卯卯沉默着隐忍着,和他们坐了一辆车往家去,听了一路,发现这个骗子,竟不像是随机选人在骗,倒像是盯上了她们家。
恨意被暂且深深压下,卫卯卯想看看这个提前了十年出现的骗子,这次又想骗什么。
书房里写稿多日的章诗兰被卫承礼挖了出来,卫卯卯蹲在客厅的角落一眼不落地看着她的父母和那骗子相言甚欢,听着那骗子巧舌如簧,夸得父母嘴角都没落下过。
卫卯卯静静地在地上磨着爪,灵魂如同已经出窍,在骗子的脸上挠下无数,她甚至有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或许……她是在等他说出一句行骗的话,那样她就能扑上去,杀了他!
当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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