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昨夜未归
谢蕴一顿,抬首看着她:“你以为是好事?”
谢大夫人迟钝:“做天子女婿,不是好事 ?”
“随时都会掉脑袋的好事。”谢蕴语气沉沉,“我与阿嫂说心里话,此事不可应,裴暇并无根基,陛下不过是想拉着我罢了,我派人去阻止了。你若想你儿子长命百岁,就别高兴。”
“这、这……”谢大夫人傻眼了,天上掉的馅饼还有毒啊。她见谢蕴面色凝重,一时间不敢再说了。
她只讷讷道:“我只想认回儿子,可他说他是裴家子,与谢家无关。”
“他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吗?”谢昭宁疑惑,自己是被灌了药,那裴暇呢?
裴暇那时都五岁了,怎么会没有记忆。
谢大夫人闻言也被提醒了,“他对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了,难不成也被喂了药吗?”
谢蕴扶额,头疼极了,心里将故去的顾漾明骂了一遍,选谁家落户不好,偏偏坑好谢家。
她说道:“莫慌,先去查一查,谢昭宁,此事你去查。”
谢昭宁点点头,她还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对上谢大夫人狐疑的视线,她并没有解释。
让人送走谢大夫人,谢昭宁就去找浮清问明白。
浮清说:“我也不太清楚,我来到少傅身边的时候,此事都过去了。少傅说他是,那他就是,中间有些波折罢了。他不肯回来就不肯回来,回来作甚。”
谢昭宁被气到了,“你有家,你不认祖归宗?”
“您也有家,您怎么不认祖归宗?”浮清反问一句,“谢大夫人待您并不亲厚,您何必管她的闲事,她找到儿子了,说不定还要来骂你。她儿子做了驸马,她就是皇亲贵族了,到时候显摆,您也得气死。”
谢昭宁直问:“你有证据,对吗?”
浮清不吭声,谢昭宁吩咐她:“有证据就拿出来。”
浮清说:“他身上有胎记,扒开衣裳看一看就得了,有了证据,人家不回来,还是不会回来的。”
谢昭宁不知道胎记的事情,回头与谢蕴说了。谢蕴吩咐人去告诉大夫人,谢昭宁又将浮清的话说了一遍。
“是啊,有证据又怎么样,裴暇明摆着不想回来的,倒是个君子。”谢蕴夸赞一句,若是旁人,巴巴地想要回来,毕竟有个高官姑母,日后仕途再怎么也不会差了。
谢昭宁纳闷:“大夫人怎么说的?”
两人对望一眼,谢昭宁无奈地动了动嘴皮子:“她肯定说,我儿啊,你是我的命根子,你回家后就是长孙,谢家都是你的,你跟我回家认祖归宗,少奋斗二十年,有谢相在,你肯定会步步高升的。”
她又说:“要是我,我也不会跟她回来的。”
谢蕴被逗笑了,尤其是那句“我儿啊”,学得活灵活现,她掩唇而笑,脸颊红了两分。
谢昭宁问:“不如我去一趟,话说清楚,毕竟此事因我而起,若他不回来,我也过意不去。”
“你过去?”谢蕴摇头,“你离开京城太危险了。”
“我偷偷过去,对外就是秋日乍寒,我染了风寒,在家修养,门口将小甜甜一挂,谁敢不信我在家里。”谢昭宁说得煞有其事,“我与大夫人生活了十多年,我熟悉她的性子,着实不靠谱,若不然,当年怎么会上当呢。”
谢蕴叹气,谢昭宁说得很认真,她要出京城一趟。
“好,你去办,快去快回。”谢蕴答应了,她没有理由不答应,这是顾漾明算计出来的事,就该谢昭宁去解决。
两人商议好行程,吃了晚饭,谢昭宁去打点行囊。
看着少女忙碌的身形,谢蕴兀自发呆,她缓了缓心神,谢昭宁要走了。
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人给她暖床了。
年少的人,体质好,身子热,一上床,身子就暖了,被窝里自然就更热。
谢昭宁走了,被窝就是冷的。
她趁机问人家:“几日回来?”
“我快马走,来回七八日。”谢昭宁说道,过去说完话就走了,顺道办件事,回来再快马,也差不多了。
谢蕴若有所思,像是思考是什么大事,欲言又止一番后,说道:“让浮清去办,她合适。”
“你又后悔了?”谢昭宁心中警惕起来。
谢蕴不承认;“不是后悔,担心你吃不消,细皮嫩肉的。”
谢昭宁松了口气,道:“我的过错,总得我来弥补才是。等我回来,我们趁着休沐去泡泉水,可舒服了。”
谢蕴没说话了,转身走了,去书房见幕僚。
整理好行囊,吩咐门房准备好远行的快马,周周转转,亥时才歇下。
脑子放松后,谢昭宁坐在坐榻上,神色呆呆的,谢蕴也回来了,本想说上两句不高兴的话,可见到她这副模样,又不忍心了。
“累着了?”谢蕴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脸,“累了就歇着,那么急做什么呢。”
谢昭宁眨了眨眼睛,伸手抱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呼出一口气,她说:“我走了,别收美人,你收一个,我回来弄死一个。”
谢蕴:“……”挺横呀。
“那你别走了,我一个都不收,我晚上都陪你。”
语气婉转,最后一句话拖着尾音,带了一股酥麻,听得谢昭宁当即松开她,“当真?”
她这么一高兴,谢蕴自然哄着她:“自然,我何时骗过你。”
本该温馨的画面,被谢蕴一句话就破坏了。
何时骗过你?
谢昭宁冷笑,“你连个失忆的人都骗,丧心病狂了,还说什么何时骗过你。”
一时间,谢蕴尴尬极了,恨不得找到地洞钻进去。
她好脾气地说:“我保证,这回不骗你。”
新娘
在美色面前, 谢昭宁坚定自心不动摇,翌日清晨,城门一开就跑了, 气得谢蕴一整日都没有好脸色。
谢蕴心情不好, 下面的人提心吊胆, 就连刚升官的祝云见到面色不好的谢相都要退两步。
祝云纳闷, 拉着人就问:“你家谢相怎么了?”
“大概又吵架了。”
祝云好奇:“和谁吵架?”
“谁敢和她吵架?”
祝云琢磨了会儿,以前秦思安是敢惹谢相的, 但是自己不敢啊,自己都不敢了, 下面的人更没这个单子。
琢磨了会儿,她明白过来,悄悄问道:“是家里那位?”
前些时日, 谢家小娘子逛望云阁的事情刚过去呢,谢相气得整顿风气,不是刚闹结束吗?
祝云说道:“美色在前, 谢相都不是谢相了。也是个爱吃醋的女人。”
“祝云。”
一声呼唤, 祝云没出息的抖了抖, 扭头就笑了起来, 冲着谢蕴笑开了花, “谢相,您有吩咐?”
“在嚼舌头?”谢蕴三步并两步走来, 上上下下地将人打量一番, 冷笑道:“你比秦思安的单子大多了。”
冷冷的嘲讽,吓得门口一众人话都不敢说, 忙揖首请罪。
祝云心里悔恨极了,招惹谁不好, 招惹谢相做什么。
谢蕴依旧看着她:“你很闲吗?”
“不不不,我是来找他们的,马上就走。”祝云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可没有秦思安的能力,不敢与谢蕴针锋相对。
得了没趣后,祝云跑得飞快。谢蕴凝眸,冷哼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一日间,一帮子人苦叫连连,谢相骂人都不带重复的,听着里面的声音,一个个都缩着脑袋。
“我三日前就与你说了,你的脑袋留在家里了吗?”
“我嘱咐你几回,不要与互户部起冲突,你耳朵给了刑部的人了?”
“内廷司那里的人不要得罪、她们日日跟着陛下,你觉得你可以比她们红?不要以为自己皮肤红,就以为自己是个红人。”
众人:“……”
“谢小娘子八成又去青楼了。”
其他人点点头,若不然,谢相怎么会反过来找他们的茬。
有人甚至提醒谢御史,管好女儿,莫要祸及朝堂。
谢御史听后,半晌没有明白,自己女儿不入朝,日日忙着做生意,东跑西跑是真的,抛头露面也是真的。不过如今风气改了,女子都可参加科举,也可做生意,自己女儿做的都不算出格呀。
谢御史以三寸不烂之舌骂了回去,什么人,见不得人家好,做生意怎么了,又没上你家门口抢。
骂了一通后,对面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你家女儿去青楼玩,惹了谢相不高兴,我们就挨骂。”
谢御史:“……”原是这么个‘祸及朝堂’法。
他摆摆手,“我管不住,我一管,她就哭,谢相过来找我茬,不值当不值当。”
一连闹了三日,下面的朝臣吃不消了,谢相这回晚上都不带回家的,下面的人只好跟着,熬出了黑眼圈。
这时,谢昭宁到了县衙,见到了裴暇。
裴暇惊讶,少女风尘仆仆,面色染了灰尘,依旧难掩丽色。
谢昭宁说:“日前谢家大夫人来过,想必你也知晓了,我来,还有一件事。陛下欲招你为驸马,京城正在查你的过往。你究竟是想做裴家子,还是谢家嫡长孙。”
开门见山的一句话激得裴暇不知所措,他沉默了会,不得不问;“陛下选我,是因为我是谢相的侄子吗?”
“多半是有这个想法,不瞒你,太女对谢相有感情。你想想,该怎么做。”谢昭宁喘了口气,眸色湛亮,“若是做了驸马,你怕是不能入朝了。”
我朝驸马,不可干预朝政。
裴暇皱眉,摆在面前的路,都不好走。
“谢相有何想法?”
谢昭宁笑了笑,说道:“自然是谢家嫡长孙,仅仅是谢家嫡长孙。”
女帝这么做,一是想断了太女的心思,二是想让谢蕴认真辅佐太女,好好做个纯臣,而不是‘床臣’。
裴暇依旧愁眉不展,谢昭宁口渴,道:“我来这么久,一杯茶都没有吗?”
“好、好、我让人去备茶。”裴暇恍然大悟,匆匆走出去吩咐婢女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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