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昨夜未归
两人都是重臣,权势滔天,小小宫娥不敢多想,点头答应下来。
长公主还没有睡,宫里的灯火点着,两人悄悄入内看了一眼,她坐在地上玩着。
秦思安叹道:“我入宫之际,她尚是太女,权势威仪让人敬佩,你瞧如今这等模样,哪里还有曾经的仪态。”
谢蕴望着她,久久不语,她转身将秦思安推向门口,“你守门。”
“为何不是我问,你守门?”秦思安不服气,“你凭什么命令我?”
谢蕴恍若未闻,将她推了出去,转身自己进去了。
秦思安气得跺脚,无奈下,只能站知在门口静静守着。
谢蕴入殿,三两步走到长公主身前,屈膝跪下,对方似乎习惯有人朝她跪拜,并没有慌张,静静地看着她。
谢蕴说:“殿下,臣要成亲了。”
承桑茴呆呆地,迟钝地望着她:“成亲?”
“对,成亲,与谢昭宁。”谢蕴尽量放慢语气,心中忐忑极了,只要激起殿下的反抗,今晚她们就是死路一条。
承桑茴低头,玩着手中的球,没有理会她。
谢蕴继续说:“谢昭宁,她还有个名字,叫漾儿,漾漾带山光的漾字。”
承桑茴的手指蓦地收紧,她没有抬头,但她的反应,落在了谢蕴的眼中。
“殿下,您去观礼,可好?”谢蕴跪坐下来,面容和煦带笑,“日子定了,但她不见了。”
殿内寂静,空空荡荡,谢蕴说话速度慢,声音也极小,外面的人压根也听不到。
承桑茴始终在玩着自己手中的球,莫说回话,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谢蕴的目光定在她的双手上,“殿下,她被顾漾明带走了。”
“顾漾明?”承桑茴如同稚子般抬首,呆呆地笑了,“她是谁?”
她的眼睛里映照着谢蕴,痴痴傻傻,没有半分威仪。
谢蕴心急如焚,不敢贸然去问,忍了忍,“殿下,您知晓顾漾明在哪里吗?”
“不知晓,给你球玩,别哭了哦。”承桑茴哄孩子似的将球塞给她,自己爬了起来。谢蕴这才发现她没有穿鞋,赤脚坐了这么久。
谢蕴抱着球,心中难过,“殿下,她带走我的漾儿,你帮帮我,好吗?”
她抬首看过去,长公主站在地毯上,轻轻一跃,姿态翩然,双手跟着双脚的节奏跳起了舞。
谢蕴不敢去打扰她,屏住呼吸,静静等着她跳完。
可谢蕴想错了,承桑茴有使不完的力气,跳了一遍又一遍,外面的秦思安耐不住了,急匆匆地走进来。
“谢蕴……”
她顿住了,眼前疯癫的女子跳舞了,她整个人麻木了,“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谢蕴也不敢惊动她,“你声音小一些,别惊动她。”
秦思安当即伸手拉她往外走,“她要发疯,也和我们没关系。”
两人匆匆退了出去,恰逢此时有人送夜宵进来,宫娥将人领了进来。
谢蕴与秦思安躲在殿外的柱子后面,送夜宵的宫娥提着食盒走来,踏上台阶之际,谢蕴眼神一动,她险些要冲出去。
是谢昭宁!
秦思安在旁,她不敢揭穿谢昭宁,但她伸手将秦思安拉了过来,自己挡住她的视线,“你别动,她看过来了。”
一句话让胆小的秦思安僵持下来。
送夜宵的人照常进入大殿,宫娥们要进行测毒,谢昭宁转头看向殿内的女子。
她悄悄后退一步,侧身看向长公主,她抬起头,灯火照在她的脸上,下一息,承桑茴停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接,谢昭宁大胆地看对方,承桑茴见到她后,歪了歪脑袋,似孩童打量陌生人,带着好奇,带着警惕。
谢昭宁抿唇,眼中泪水萦绕,承桑茴却冲她笑了,嘻嘻一笑后,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谢昭宁的心提了起来,承桑茴面上的笑渐深,她走到谢昭宁的面前,抬手在她脑门弹了下。
“你这小娃娃,看着我做甚,你阿娘是谁,长得好看,孤有赏赐。”
谢昭宁低头,泪水顺势落下,她迅速抬手擦去泪水,提起裙子就跪了下去,哽咽得不知该说什么。
承桑茴看不到她一般,目光落在桌上的吃食上,咦了一声:“不好吃,你吃……”
承桑茴将一碟子搞点端了起来,塞给测毒的宫娥,而后,又拿起一碟子朝门外丢去。
啪嗒一声,心虚的两人心口一跳,秦思安要哭了:“她的脾气怎么那么坏啊。”
谢蕴捂着胸口,心慌的不行,无力与她吵架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再闹下去,指不定陛下就来了。”
秦思安:“……”
“你想个办法别让她吵啊。”
“想不到。”
屋内的长公主发脾气,宫娥们耐心去哄,谢昭宁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想走,想起那块玉佩。
她走回去,对方恰好抬头,她扯唇笑了笑,抬起手,露出手中的玉佩。
一瞬间,承桑茴定住了,接着,推开宫娥,奋力扑了过去。
谢昭宁被扑倒在地,手中的玉佩脱落,承桑茴抢到玉佩,宝贝似的放入自己的怀中。
“殿下又闹了,快去告诉陛下。”
门口的秦思安刚想阻拦,就见宫娥走到殿门口,拿出火筒般的物什对天弹射,烟火腾空,眨眼就消失了。
秦思安大感不对,拉着谢蕴就想走,谢蕴如同被定在原地一般,不能走,谢昭宁还在殿内。
“你先走,我善后。”谢蕴推开秦思安,自己朝殿内跑去。
秦思安瞪大眼睛,“你这突然做人,显得我就不是人呢了。”
“那你就不做人。”
谢蕴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她入殿后,从地上扶起谢昭宁,想都没送就推她出去,“快走。”
“谢相。”谢昭宁被推得一个踉跄,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袖口,“你怎么在这里?”
“你刚刚拿的是什么?”谢蕴趁机问她。
谢昭宁说:“是殿下送给顾少傅的生辰礼。”
谢蕴一颤:“顾漾明活着?”
“生不如死罢了。”谢昭宁说道。
谢蕴不敢追问许多,直接将人推开了,“走,和秦思安一道离开。”
“你怎么办?”谢昭宁不肯放手,“我有办法离开,我不能带她走。”
顾漾明有出宫的路子,但不能带秦思安,秦思安是帝党。
谢蕴想了想,“我留下秦思安,你走你的,记住,早些回家。”
谢蕴丢下一句话,出去找秦思安,想都不想就抓住对方,趁机挡住她的视线,“出事了,进去看看。”
她方才的义气,让秦思安实在没脸一人跑了,她也没多想就跟着对方进去了。
谢昭宁趁着混乱之际,咬牙离开了。
两位权臣在这里,她相信殿下不会出事的。
谢昭宁逃之夭夭,承桑茴也安静下来,坐在地上,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你拉我进来干什么?”
“她刚刚喊你的名字。”谢蕴睁着眼睛说瞎话。
秦思安也信了,道:“她记得以前的我,知晓我的名字,也在情理之中。”
谢蕴深深看她一眼,目光狡黠,忍不住笑了。记得你才怪!
人家是看着顾漾明的玉佩发疯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自我感动!
秦思安叹气,很快就反应过来,“陛下要来了,你我赶紧走。”
“今夜走了,陛下明日问,你我逃得了你吗?”谢蕴心平气和地拂了拂自己袖口上的灰尘,“与其畏罪逃跑,不如等着陛下来,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你说得也是。”秦思安又又又上当了,“怎么想。”
“自己想。”
谢蕴恍然间不在意了,谢昭宁出去了便成,她看向里面的长公主,视线定住。承桑茴坐在地上,晃动着双腿,像是一个顽童在调皮。
谢昭宁今夜过来是送玉佩的吗?
还是说用玉佩刺探长公主的反应?
若送玉佩,谁都可以送,后者的可信度大一些。
谢蕴心心念念谢昭宁,秦思安说的话,她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秦思安说道:“半夜来看长公主,说什么都说不过去的。”
谢蕴没听到。
秦思安又说:“我告诉你啊,这件事,你挡着,你赶紧想个合适的理由。”
谢蕴还是没有回答。
秦思安急了,推了推她:“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你再说一遍。”谢蕴被推醒了,左右看一眼,“你就说昨夜夜梦先帝,先帝问你长公主近来可好,于是你就拉着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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