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昨夜未归
不准旁人笑,她自己笑得浑身没劲。
婢女们不敢笑了,上前说道:“谢相,该换药了。”
听到这句话,谢蕴面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她狠狠剜了一眼,转头不想理会。
婢女无奈,道:“不如让小公子过来。”
谢蕴头疼了,“敢出去说,打断腿。”
无奈下,她只得依从婢女的意思,脱衣换药。
换药后,还得喝苦药。
谢蕴一百个不乐意,谢昭宁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裳大步走了进来,她端起药碗就喝了下去。
苦。
她冲着谢昭宁发脾气:“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别来我面前碍眼。”
谢昭宁自然不会听她的话,搬了个凳子坐下来,“我与你说说话。”
“昨晚说了一夜,我不想说了。”谢蕴耍小脾气,瞪着谢昭宁,“顾漾明死了,你会来怨怪我。”
谢昭宁转头问婢女,道:“早膳准备好了吗?”
“好了,奴婢去端来。”
谢昭宁见婢女走了,自己靠了过去,打量她苍白的脸色,道:“我今日陪你了。”
“她若去了,你该怎么办?”谢蕴含笑地望她。
谢昭宁心中咯噔一下,“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谢蕴郑重提醒她。
谢昭宁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伸手抱住她的肩膀:“我不想走。”
“哎呀,我不想收留你。”谢蕴推了推她,“我性子不好,会对你发脾气。”
谢昭宁认真说:“我哄你、我不生气。”
谢蕴笑了。
厨房准备了些粥食,谢蕴勉强吃了半碗,懒得动弹,唤来谢昭宁,自己顺势倚着她,阖眸松了口气。
谢昭宁变戏法般变出一本话本子,“我给你读。”
“不想听。”谢蕴摇首,脸色白得厉害,她歪头望着屋外,纤长眼睫遮住眼中的情绪,“你自己想回来的吗?”
“少傅让我回来的!”
谢蕴猛地一颤,下意识就坐直了身子,抓住她手腕:“要出事了,你别过去,我让落云带人去看一趟。”
谢昭宁不理解:“她身子不好,一日间,醒来的时辰很短。”
“不不不,她故意支开你。”谢蕴站起身,朝外走了两步,“落云、落云。”
“属下在。”落云闪身而进。
谢蕴吩咐:“去回公子待的别院,盯着别院,若秦思安出过去出来了,将人拿下。”
谢昭宁迟疑:“她找秦思安做什么?”
“她支开你做什么?”谢蕴反问道。
谢昭宁感觉不好,“我也去。”
“你不准去!”谢蕴压着声音,“我说了,你不准去就不准去!落云,你速去!”
事情发生微妙的变化,落云不敢耽搁,转身就跑了。
谢蕴松了口气,疼得险些站不住,一双手扶住她,道:“你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伸头就是一刀,我的家业怎么办?”谢蕴轻叹一声,自己也意识到失态了,语态缓和不少,“你要去就去,自己死了别来怨怪我。”
谢昭宁心中着急,闻言还是点点头,问:“少傅要做什么?”
“有了继承人,她活着也无意义,自然是鱼死网破。”谢蕴情绪也不高,靠着她,说道:“她将那么大的摊子交给你,自己躲快活去了。”
谢昭宁说:“她活着,不如死了。”
谢蕴望着她:“何解?”
谢昭宁低着头,似难以启齿。谢蕴哄她:“不想说?那别挨着我。”
谢昭宁:“……”
“她身上有种毒,发作起来,很疼,治了很多年,无甚效果。”
谢蕴僵硬:“你在说玩笑话?”
“我不知她当年是何模样,我所见到的顾少傅,面若老者,形销骨立。”
谢蕴说不出话来,生不如死活着,确实不如死了。
她的心凉了半截,扶着谢昭宁的手坐了下来,攥紧她的手腕,说:“你的身份该藏起来。”
惹怒了那人,想死都不成。
谢蕴的手忽而抖了起来,她说:“谢昭宁,很疼。”
不是我疼,是替顾漾明疼。
日头升了起来,谢蕴犯困,睡下了,谢昭宁坐在屋子里等,手中翻着话本子。
一直等着外面的消息。
谢蕴睡了半个时辰又醒了,谢昭宁第一时间察觉,巴巴地凑过去,“你醒啦。”
“我醒了,你这么高兴?”谢蕴握住她伸来的手,顺势坐了起来,她厚着脸皮靠了过来,“我心里慌得厉害。”
“然后呢?”谢蕴想避开她,奈何手撑着床榻,腾不出手,往后挪,又疼得很。
罢了,让她占些便宜就算了。
然后呢?
然后,谢昭宁就亲了过来,唇角贴着她的唇角,恨不得贴成一人。
好在谢昭宁只浅尝了味道,及时松开了。
谢蕴没好气道:“还慌吗?”
“慌。”
谢蕴又气又好笑,“那就自己慌,别累得我跟着一起慌。”
谢昭宁这回就不听她的话了,挨着坐下,没打招呼就贴近,炙热的吻落在脖颈上。
“谢昭宁。”
没反应。
“漾儿。”
脖间一疼,谢蕴不喊了,越喊越用力。
一袭单衣,面上现着薄红,花树堆雪般的容貌,谢昭宁如何不动心。
鼻尖微动,淡淡药味弥漫而来,谢昭宁突然又醒了。
她呆了呆,眼泪倏而掉了下来。
瞧着,特别可怜。
谢蕴被逗笑了,肩膀轻颤,浑身又无力,她从枕头下拿了帕子递过去,“占了我便宜又哭,算什么呢。你如今有娘了,我可不敢再欺负你。”
自戕
谢昭宁哭得像一个孩子, 谢蕴嘲讽一句后,也跟着不说话了。
她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歪头看着外间四方的院墙, 她说:“谢昭宁啊。”
简单一个称呼, 包含了太多。
她又说:“谢昭宁, 我喜欢你。”
我对你不仅是占有, 还有埋藏深处的喜欢。
可这种喜欢,太过浅薄了。
在权势面前, 不值一提。
她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你那日为何去钓鱼?”谢蕴问她,自己的心开始无处安放了, 可她的喜欢,一点都没有减少。
谢昭宁哭过一通,情绪渐渐止住, “那日,我为躲避秦晚晚,出去散心的。”
谢蕴轻叹一声:“你为何要躲避秦晚晚呢?你若不躲避, 糊涂地留在谢家, 我怎么会发现你的秘密呢?”
“我不喜欢她呀。”谢昭宁咬牙。
谢蕴又笑了, 谢昭宁望她, 一双眸子, 如霜似雪,她望着她笑, 眼中只有她一人。
谢昭宁伸手, 轻拂她的脸颊,“谢蕴, 我也喜欢你啊。”
少年人的喜欢,炙热而真诚, 将一颗心放在你的面前,让你看得清清楚楚。
喜欢与否,一目了然。
谢蕴对上她的视线,“你这样,想让我将命给你吗?”
谢昭宁撇开眼,“谢蕴,你的命不仅仅是你的命,还有江州谢家数百条性命。我的命,只是我的命,你懂了吗?”
“是啊,我的命,不仅仅是我的命。”谢蕴第一回,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年少初入朝堂,她用命去闯,不畏强权,怕什么呢?可这些年来,她身居高位,渐渐地怕了起来。失去了当年的勇气,变得畏首畏尾。
若在当年,自己怕什么呢?
如今不成了。
谢蕴不敢去看,转身望着虚空,喜欢一句话太过浅薄了,拿什么去证明‘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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