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昨夜未归
谢昭宁不过十七岁,是一个少年模样,兼之是女子,唇红齿白,眉眼秀气,个子高,但瞧着瘦弱。
谢蕴年长些,面容瞧着年轻,虽说不似少年,与花信也相似。
两人站在一起,谢昭宁又听她的话,瞧着也像是夫妻。
谢昭宁怅然若失,“没有,您怎么会老呢,您永远十八岁。我十七,您十八,不老。”
瞧,无精打采,像是身子被掏空了一般。谢蕴好心提醒她:“打起精神,不过三万两罢了。”
“何止这个数,两辆马车上的东西呢?”谢昭宁据理力争,竖起眉眼。
谢蕴闻言,微微怔然,“你也小气。”
谢昭宁:“倒打一耙的姑母。”
谢蕴笑了,心情愉悦极了。
马车在菜市停下,车夫将车凳搬下来,谢昭宁跳下马车,抬头去看,身后的谢蕴下车。
“扶我一下。”谢蕴提醒着不体贴的“侄儿”。
谢昭宁长身玉立,穿得整齐,绯红色的衣裳衬得面容皙白,干干净净。
谢昭宁哦了一声,回身去扶着姑母,“姑母,我觉得您不好嫁人。”
“为何?”谢蕴不满。
谢昭宁坦诚说:“您这样,和秦晚晚一样,难缠。”
谢蕴眯着眼眸,有些危险,谢昭宁看向她,一脸无辜,“真的。”
“谢昭宁,回去后我告诉你祖母,你欺负我,保管打你板子,像上回一样打得你半月下不来床。”
谢蕴气了个半死!
谢昭宁眨眨眼睛,茫然极了,“我去青楼看姑娘才会挨板子的,这回不一样,我又没带姑母去青楼看姑娘,打不着的。”
姑娘、姑母喊了一声,听得谢蕴耳朵疼。
谢蕴咬牙:“走,我带你去青楼看姑娘。”
“不去,姑娘你到底买不买、不对,是姑母,姑母您到底买不买啊。”谢昭宁险些咬了舌头,姑母、姑娘都快分不清了。
谢蕴抬脚往前走,谢昭宁巴巴地跟上去。
两人停在一个小摊前面,谢昭宁蹲下来,地上摆着十来个各式各样的荷包,还有几块绣帕。
“荷包怎么卖的?”
“一个十五文,您瞧,我绣得看认真了,里面外面的针脚都很干净,一个十五文是最低价了。”
“你这里,有十一个,我都要了,你能便宜些吗?”
“那十四文一个。”
“不成,十三文,你要卖,我全要。”谢昭宁讨价还价。
谢蕴凝眸,一出手就是几万两,这个时候因为一文钱和人家小姑娘讨价还价,谢昭宁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小姑娘红着脸,以一个荷包十三文的价格成交,然后,谢昭宁将腰间荷包里的铜板倒了出来,一个个数。
数了半天,她问对方:“一百四十文可以吗?”
“不行,你这穿得也不差,怎么抠抠搜搜的。”小姑娘都要哭了。
谢昭宁却说道:“那不行就不要了。”
“别别别,我卖,成吗?”小姑娘眼泪水汪汪,将地上的荷包都捡了起来,塞给了谢昭宁,“您真会还价。”
谢昭宁笑吟吟地将荷包接过来,数了数,十一个。
谢蕴已经没眼看了,扶额叹气,下回知道了,不还价的铺子肯定是她的。
拼命死还价的铺子肯定是人家的。
抠抠搜搜的谢昭宁!
谢昭宁乐颠颠地将荷包塞给谢蕴,“姑母,都是你亲手绣的荷包。”
谢蕴:“……”不提醒会死吗?
除夕
两人满载而归,尤其是谢蕴,空手套了两车首饰回来,将她的屋子都堆满了。
谢蕴回去之际,恰好瞧见谢涵在屋里等她!
谢蕴如常般进门,扫了谢涵一眼:“二哥等我?”
“等你,你去哪里了?”谢涵笑吟吟地起身,目光在她身后徘徊一阵,见是没有尾巴,才说道:“你一人去的?”
“二哥是想问昭宁吗?”谢蕴开门见山,懒得去说太多的话,她刚带谢昭宁出门,谢涵就找了过来。
谢涵的意思,路边乞丐都知道。
谢涵微微窘迫,但他与谢蕴是亲兄妹,长兄已逝,谢蕴与自己最是亲厚。
“小七,我的意思是,谢家交给我,我会将属于长兄的那份家业给昭宁,待之如亲子。昭宁年幼,如何服众。这些年来谢家的生意一直由我在打理,一直都是不错的。”
谢蕴坐下来,道:“谢家规矩,家业交给长房。”
谢家的规矩延续至今,断了其他房的念头,才有谢家的今日!
若是改了,交给二房,违背先辈的规矩,谢家其他房也会蠢蠢欲动。
谢蕴语气生硬,谢涵不悦,道:“你瞧见谢昭宁的模样,年岁小不说,挥金如土,出入污秽之地,你说我如何放心将我守护至今的谢家交到她的手里。”
“那就分家,你将二房应得的那份带走!”谢蕴说道。
“分家?”谢涵勃然站起,怒视谢蕴:“你轻易说出分家二字,母亲在,如何分家,你如此偏单谢昭宁,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谢蕴抬首:“谢家的规矩。”
一句谢家的规矩,让谢涵说不出话来。
兄妹二人僵持下来。
谢涵收敛自己的情绪,“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就分家,你都想着改变略过长房独掌谢家的规矩了。那也可改变母亲在不分家的规矩了。”谢蕴淡淡道。
谢涵气得眼皮子发跳,“谢蕴,长兄死了,本就该轮到我。”
“可长房有子嗣。”
“那就是个不堪大用的东西。”
“二哥,要查账吗?”
谢涵蓦地失声,谢蕴语重心长道:“你这些年来从中捞了多少,二嫂同时管着家里中馈,大嫂不屑与你们很争长论短,但你们不能因为她失去丈夫、昭宁失去父亲,就如此咄咄逼人。”
谢涵不满:“小七,二房给予你什么好处了,这些年来你开口要的东西,我何时不满足你。为了捧你上位,家里付出多少钱。如今登上高位,就开始卸磨杀驴了?”
谢蕴语气微变:“谢家不是你一人的谢家,你不过是代表谢家罢了,这些年陆路水路乃至漕运,谁不给你谢二爷面子,这样的回报,你还觉得不够吗?”
谢家有今日,不是谢涵一人的功劳。谢蕴登之高位,都知晓她出自江州谢家,谁不给江州谢家方便。
谢蕴与谢家不过是互利共赢罢了。
谢涵面生怒气:“我是你亲哥哥!”
谢蕴面色如旧:“谢昭宁也是我的亲侄儿!”
谢涵气了个半死,冷冷地望亲妹妹了一眼,道:“小七,我以为我们是亲兄妹,你会帮我,可我没想到,亲兄妹竟然比不上乳臭未干的小子。”
“二哥,这些年来我念在母亲的份上,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你希望我瞎了一双眼?”谢蕴也是无可奈何。
二哥二嫂一个管着外面一个管着家里,谢昭宁占不到一点好处,二哥竟然还觉得自己偏心长房。
谢涵太不知足了。
谢蕴的行为落在谢涵眼中,就是偏帮长房。他有能力带着谢家更上一层楼,家主之位就该是他的。
兄妹二人不欢而散,谢涵气得甩袖离开。
很快,老夫人闻讯而至。
“你们兄妹吵上了?”老夫人忧心忡忡,谢蕴扶着她坐了下来。
母女二人坐下来,谢蕴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提醒道:“母亲,二嫂管着家里中馈,我本不该说什么。这些年来她做假账贪墨,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闻言,老夫人面色微变,先是叹气,而后说道:“家和万事兴,如今的谢家,很不错了。”
谢蕴是难得的人才,谢家仰仗她,越上江州第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家里的事情,都是小事,不值得伤了感情。
谢蕴嘲讽,“是吗?那长房呢?”
就是因为母亲的纵容,让二房夫妻越发贪婪,肖想家主的位置。
“长房如今不好吗?等昭宁弱冠,谢家就交到她的手里,二房自然会退下去。至于你说的贪墨,就当是给她二房的补偿。”老夫人说得理所当然。
谢蕴有些疲惫,道一句:“您以为二房是算盘珠子,您拨一下,她们动一下?就不会肖想自己不该得的?你以为二哥会让将谢家给长房?”
谢涵如今在谢家是老大,在外又是谢相的嫡亲兄长,心思活络,怎么会甘心在谢昭宁之下。
谢蕴眼中神色莫测,老夫人静静地看她许久,道:“你二哥说了,他不争!”
“他说不争?他让我回来,就是为了家主的位置!”
老夫人缄默,没有意外没有怒气,叹道:“你长兄若是活着,哪里有今日的局面!怪也怪昭宁太过优秀了。”
两人都是生意上的好手,但凡谁差一些,失了平衡,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闻言,谢蕴面色上有一瞬间的凝滞,“按照家中规矩来,我累了,您去休息。”
老夫人也没有再说什么。
好似看着在两人之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更像是两人就这么争下去,谁赢了,她就支持谁。
谢蕴望着屋里堆积的首饰,一时间,心里五味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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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一场雪后,冰面上的冰更厚了,河面上无人敢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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