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昨夜未归
谢蕴被气走了。谢昭宁抬脚跟上,说道:“我背你走,好不好?”
谢蕴当即停了下来,一步不肯走了,谢昭宁哼哧哼哧地背着她跨过门槛,太阳照得两人都睁不开眼。
“谢昭宁,你日后不准背其他人了。”
谢昭宁叹气:“我还会背谁?我又不是男人,力大如牛,我只背得动你。”
“说来也是。”谢蕴信了。
两人回到卧房,谢昭宁又累又渴又饿,趴在桌上就不想动了,谢蕴拿手戳着她的脸颊。
“谢昭宁,家业呢?”
“跑不掉,我得去接手才能知晓,我饿了,我好想吃东西。”谢昭宁抓住她的手,磨磨牙就咬上去。
谢蕴吃痛,拍开她的脑袋,“你先去沐浴,里面换一袭素衣,听到了吗?给你准备好了。”
谢昭宁歪头看她,眼神闪了闪,谢蕴正正经经说道:“她也算是你的养母,她死了,你不该守孝吗?女儿比不得男子,最少也要守孝一年的。”
若是出嫁的女儿,守孝一年即可,未曾出嫁的,那就是三年了。
谢昭宁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一年碰不得你?”
谢蕴好整以暇地的点点头,谢昭宁瞪着她:“我就不,我三年吃素就好了。”
谢蕴见鬼一般的看她:“我与你分房睡。”
“那我搬走,我新宅都在修缮了。我三年后再和你成亲。”谢昭宁不甘示弱,谁怕谁?
谢蕴果然不说了,催促她先去将自己洗干净。
谢昭宁气呼呼的走了,临走不忘威胁她一句:“我还年轻呢。”
谢蕴:“……”
“谢昭宁,你这么猖狂,迟早要挨一顿板子。”
谢昭宁走了两步,又回来了,认真地说:“你已经挨鞭子了。”
谢蕴:“……”
要被她气死了。
“谢昭宁,我生气了。”
谢昭宁拔腿就跑:“我把我自己洗干净了给你咬一口。”
婢女们闻声,笑作一团,谢蕴消气了,倚着小几发笑。
笑过一阵,她又敛了笑,唤来婢女:“让金镶玉得空回来一趟。”
秦思安如今残废了,无法回朝,她想知晓金镶玉的想法。
婢女应声,派人出去传话了。
谢昭宁洗得很好,换了一身玉色的澜袍,湿漉漉的跑进来,婢女拿着帕子给她擦净。
她有话想与谢蕴说,自己拿了帕子,将婢女赶走了,她挤过去,谢蕴靠边坐了坐。
“谢相,我答应给荣安粮食。”
谢蕴挑眉:“你有那么多钱吗?”
“有。”谢昭宁认认真真地点点头。顾漾明在京十多年,涉及各行各业,生意铺子无数,且手下好手那么多,都是需要钱来养的。
在京城里,寸土寸金,没有钱压根走不通。顾漾明何止是有钱,铺子多到难以计数。
她说:“我将那座银庄给你,够你花一阵了。”
谢蕴眄视她,半晌不语。谢昭宁低头擦着头发,没注意她冰冷冷的眼神,待抬头时,谢蕴已看向其他地方。
谢昭宁意外:“你怎么不说话了?”
谢蕴说:“不开心。”
谢昭宁紧张:“为何不开心?”
“没钱。”
谢昭宁登时就笑了,俯身贴在她的耳畔:“过几日,我将单子拿过来,你自己挑几个铺子。”
“不要铺子,你给钱便是了。”谢蕴头疼,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要了铺子也不想去打理。
谢昭宁叹气:“随你,我每月给你钱,等少傅下葬后,我去看看各处铺子。你急着要钱吗?”
“急。”谢蕴点点头。
谢昭宁好奇:“你急着要钱做什么?”
“购置嫁妆。”谢蕴说得理直气壮。
谢昭宁震惊,“你问我要钱购置嫁妆,再嫁给我?我是不是还要准备聘礼给你?”
好家伙,左手右手的钱都给你了,你的口袋鼓鼓的,我的口袋空荡荡。
如意算盘,可真好。
“给你给你,我给你准备,你要什么,写一份单子,我让人去卖。”
谢蕴说:“我二人的亲事,不必惊动江州谢家了,在京城办了就好。你的宅子何时修缮好?”
“浮清去办了,等我有空去看看。”谢昭宁也说不上来。
两人都沉默了,谢昭宁兀自擦着头发,谢蕴托腮看着她。
屋内安静,静静地看着美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少年人五官精致,皮肤雪白,气质柔,怎么都看不觉得够。
谢昭宁擦干头发,猛地一抬首,撞进谢蕴秋水似的眸子里,少年人莫名红了脸。谢蕴也是,她平静的挪开眼睛,看下其他地方。
两人没有说话,似有默契,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氛。
沉默须臾后,谢昭宁起身,将帕子丢在一旁,自己去妆台前梳发。
谢蕴也没有出声,静静看着她,目光如影相随,目光如丹青笔,徐徐将她最美丽的一刻描绘下来。
少年美好,明媚清纯,像是初春最好的阳光,温暖了身躯。
又像是山谷里醉人的清风,未曾饮酒,便迷了心智。
谢蕴唇角泛起淡淡的弧度,转首看向虚空,说道:“吃了晚饭再过去,今日荣安肯定被吵了一日。”
谢昭宁点点头,说道:“我让浮清留下了。”
她想起一事,问她:“我这里有些人,你可需要?”
“相府就不用了,放在你的宅子里,那里才该是你我二人的归宿之地。”谢蕴懒洋洋,姿态慵懒,语气也不像往日般冷冰冰,整个人如被泉水般笼罩起来,温暖了许多。
谢蕴的话,让谢昭宁笑了,“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这里是相府,你的宅子是我们的家。傻孩子,这里只是相府罢了。”谢蕴无奈一笑,“这是陛下恩赐的宅子,随时都会被收回去的。自己花钱买的,住着才有底气。”
谢昭宁瞬息就懂了,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裳,谢蕴说:“你穿这个颜色也好看。”
“这等同孝服了。”谢昭宁无奈提醒呆丞相,“哪里有人夸孝服好看的。”
谢蕴瞥她一眼:“夸你,你还不高兴,下回不夸你了。”
“我错了,我下回再不和你讲道理了。”谢昭宁不等眨眼就道歉了,讲什么道理。
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婢女们摆好膳食,谢蕴又吩咐婢女去做些点心,拿上水壶,一一去吩咐,事无巨细,婢女们照旧做了。
谢昭宁扒了一口饭就看向她,眼神湿漉漉的,像不懂事的小鹿,她好笑道:“看我做甚,我做你娘,也好的。”
“那不成,你做我娘,我的钱就被算计光了。给媳妇可以,给娘就不成。”
谢昭宁的话逗得满屋子婢女笑出了声,谢蕴睨她一眼,笑意难掩,笑得喘不过气来,又觉浑身都疼。
谢蕴费了一番力气才止住笑容,捂着肚子,道:“吃完了赶紧走,我累得慌。”
谢昭宁迅速扒了一碗饭,擦擦嘴,谢蕴看着桌上没怎么动的菜,担忧道:“不多吃些?”
“吃饱了,我先过去,明早就回来。我与荣安说好了,我守晚上,她守白日。”谢昭宁回身看向谢蕴,“我走了,你别乱跑,外面的事情别插手,与你没什么关系。”
说完,她就走了。
谢蕴心里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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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闹了一日,没人来吊唁,就连顾家,都没有人过来。朝廷派人过来拆灵堂,荣安都派人打出去了。
谢昭宁倒也阔气,让人送了一箱子珠宝过来,荣安很满意,办事自然就用心了。
打了一日的架,外面围了一圈官兵,也没人敢靠近。谢昭宁趁着门口打架的时候,翻墙爬了进来。
驿馆外吵吵闹闹,里面空空荡荡,白色的招魂蟠飘摇,白色烛火静静独立。
谢昭宁过去后照旧先上一炷香,浮清在旁,“白日里顾家来人了,不答应此事,荣安郡主发了一通脾气,说是明日去陛下殿前去闹。”
“随她去闹,如今只有她有资格有能力去闹了。”谢昭宁撩起衣摆跪了下去,眉眼低沉,“她是使臣,头疼的是鸿胪寺,她身上有两国血脉,此事又与叛国无关,她闹起来,没人能挡得住。”
“当年少傅犯的更不是谋逆的大错,顾家没有理由不让她葬在祖坟。顾家是迫于陛下的威压罢了,只要荣安闹得大,顾家不宁,鸿胪寺不宁,陛下就会妥协的。”
浮清担忧,“万一陛下僵持着呢。”
“总有办法的,别担心。”谢昭宁宽慰她。
夜色落幕,荣安从外面走了进来,劲袖窄袍,大步跨进来,乍见到谢昭宁后,脚步慢了下来,“我还有你今夜不来了,顾家不答应怎么办。”
“逼鸿胪寺,若不然就让你接回长公主,总得选一样,你觉得呢?”谢昭宁说道。
“好主意,我明日就这么干。”荣安累得坐了下来,“我让人在屋里放了冰块,尽快要下葬,若不然尸体腐烂,于她而言,不好,谁不想美美地入土。”
两人一跪一坐,浮清退了下去。
荣安坐了片刻,也走了。
谢昭宁不敢眨眼,抱着膝盖坐在蒲团上,外面突然又闹了起来,她不敢出去,趴在门边朝外去看。
“闹什么,一个瞎子进去拜祭罢了,你们吵什么。”
是金镶玉的声音。
灯火重影下,金镶玉扶着一人缓步走来,谢昭宁静静去看,秦思安一袭白衣,右眼蒙着纱布,步履蹒跚,黑夜下,如同垂暮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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