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君莫笑
洪水发的最猛烈的时候,山洞外面一片大泽,浑浊如泥浆的洪水,卷着无数家当,牲畜,还有一些人……在山洞之外呼啸而过。
几个孩子还算好的,住在山洞里面的小间,大人们全部住在外面,每日看到的都是这样的场景,起初栓子的大哥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还想用稻草搓绳子救几个人上来,直到眼睁睁地看着毛驴他大哥在救人的时候,也被洪水冲走了,所有人才醒悟过来,在天灾面前,人力是何其渺小。
没有人再提救人了,大家为了少受一些良心上的谴责,干脆整日躺在地上,不往外面看。
山洞里住的人多了,温度升高冰块融化,虽然让大家收集到了不少饮用水,可山洞里也变得湿漉漉的,住起来很不舒服。
但也比那些被洪水冲走的人幸运多了,至少他们还有口吃的。
……
在李大姐的带动下,另外两家人也都来到吴蔚面前跪了下去,吴蔚搀扶一个两个不成,眼眶也红了。
从小接受蓝星平等教育长大的吴蔚哪里受得了如此大礼?更何况里面还有两位老者……
吴蔚干脆对着那些人也跪了下来,拱手说了好一番安抚的话,并让张尺和栓子把人扶起来,吴蔚才重新站了起来。
“咱们快回去吧,夜里的路不好走,赶着开城门之前第一批进去。”
吴蔚把三丫抱上了马车,李大姐一家和张尺的母亲坐一辆马车,栓子一家人坐另外一辆马车,吴蔚解开纤绳,从篝火里拿了一截火把翻身上马,走在最前面。
行至半路,火把就灭了,车马的速度不得不再降一些。
一直到天重新亮了,一行人的速度才得以提升,赶到泰州城门口时,城门刚开。
入城时却被守城门的士兵拦了下来,与上次柳翠微去接人的时候不同,那次出城门前,吴柳记的伙计提前打了招呼,守城的士兵知道是吴柳记的人出城去接东家回来,吴蔚的衣着打扮又完全不像逃难的灾民,还有一位女镖师随身护送,回城时士兵才没有盘问。
这次他们一行人是隔了一夜才进城的,守城的士兵见马车里拉了人,立刻就就拦停了马车。
此举也杀了吴蔚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张尺和栓子早就把接人入城的规矩打听清楚了,双双跳下马车把他们租赁房屋的文书和二人任职的牙行开具的文书也一并交了。
栓子朝守城士兵抱拳道:“几位大哥,我们兄弟两个早在大半年前就到泰州牙行做了匠人,攒下一笔银子在城内租了个小院,接家人来团聚的。”
“所有人都下车!”士兵喊道。
声音也引来了城外难民的注意,离得近的已经纷纷凑了过来,见一群和他们一样难民打扮的人挤在城门口,不少人都壮着胆子聚了过来,一探究竟。
士兵们见了,纷纷竖起手中的兵器,喝道:“退后!”
灾民们习惯性地纷纷向后退去,但却没有人离开,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吴蔚他们这群人的身上。
士兵皱着眉对栓子说道:“你们家的人口怎么这么多?去把你们家人都指出来,叫什么名字,和你们什么关系!”
张尺和栓子先看向吴蔚,见吴蔚点了点头,才去拉了自家人上前,一一做起了介绍。
张尺只有一位寡母,而栓子家的人口虽多,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父母,兄嫂,还有个年幼的侄儿。
士兵将目光投向了李大姐一家,吴蔚适时走上前去,拱手道:“几位差爷,民女是城中吴柳记米庄的东家,姓吴,名蔚。这一家四口原是我家雇佣的佃农,这次特意将她们一家接来泰州,是因为民女近日要开张一家成衣铺,想继续雇佣她们一家到成衣铺里做工。”
士兵皱眉道:“成衣铺在哪个坊市?开办了没有?”
“尚未,但民女保证一个月内,一定开张。”
见士兵蹙眉不语,吴蔚继续说道:“三日内,民女会安排好她们一家四口在泰州的住处,到时候会让她们母女四人带着房契地契,到衙门去办理泰州户籍,以五日为限,若是民女有半句虚言,几位差爷直接到吴柳记来拿人!”
士兵略带惊愕地问道:“迁户?你要给她们一家在泰州置办房产?”
“是,几位差爷请放心,我们都是知法守法的良民,绝对不会让差爷们为难的。”
“那她们入城之后住在哪里?若是被巡城的士兵瞧见了……”
“民女已经给她们开好了客栈,准备好了换洗的新衣裳,五日内一定让她们到衙门去报道,民女愿以吴柳记的信誉担保。”
听到吴蔚这么说,士兵的表情一松,将文书还给了栓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进城。
宜王曾赏赐给吴柳记东家一件大氅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这泰州城内但凡将身家性命系在宜王府的人,都没有忘记这件事。
吴蔚几次被宜王招入府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城内的官兵可从来都不曾为难过吴柳记。
宜王不让这些难民进城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担心这些难民,扰乱了泰州城内的治安,既然人家吴柳记的东家财大气粗,连房产都给这母女四人安排,守城士兵也就没必要拦着人不放了。
吴蔚谢过守城士兵,再次翻身上马,其余人也纷纷上了马车,往城内驶去。
城外那些看热闹的灾民没听清楚吴蔚等人后来说了什么,只看到吴蔚带着一群和他们一样的灾民大摇大摆地进了泰州城,当即炸开了锅。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凭什么他们能进城?”
“对啊,都是受了灾了,凭什么我们只能住在破棚子里,他们却能进城?”
“狗官!”
“官商勾结!”
守城的士兵纷纷竖起手中的武器,城墙上的弓箭手闻言也探出了身形,搭箭拉弓……
群情激奋之下,竟有人想要冲卡!
第241章 宜王有请
一声嘹亮的骨哨声从吴蔚等人的背后传来, 这声音的穿透力极强,许多人都听到了。
吴蔚勒住缰绳回头看了一眼,却被后面的两辆马车挡住了视线。
“怎么回事儿?”
听到吴蔚问, 驾驶着最后一辆马车的栓子跳下车辕, 向后看去,突然犹如双足生根僵立在原地片刻, 才匆匆朝吴蔚这边跑过来。
“蔚蔚姑娘!”栓子叫了一声, 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怎么了?”
“咱们快走吧。”栓子咽了咽口水,丢出这样一句话,匆匆返回, 跳上了车辕, 率先抖动了缰绳。
栓子的马车来到了最前面, 吴蔚这才得以看清城门外的场景,只见大概几十名面黄肌瘦的难民正不要命地往泰州的城门里头冲, 士兵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了,随着骨哨被吹响,城内隐隐传来跑步声和兵器撞击甲胄的声音。
“让开!”几队人马从四面八方赶来, 火速朝城门口驰援而去,有些街边的摊位尚未来得及收整, 就被呼啸而过的士兵们掀翻了。
吴蔚急忙操控马儿让到了路边,张尺和栓子所驾驶的马车躲闪不及,被士兵手中的兵器撞到车厢, 发出“砰砰”声响。
吓的马车中的女眷们发出阵阵惊呼,年纪尚小的栓子的侄儿和李大姐家的三丫更是哭了出来。
好在这些人马的速度很快, 待他们过去, 张尺和栓子双双跳下马车,死死拉住了马儿的笼头, 好一通安抚才让马儿安静下来。
城门口这个是非之地,吴蔚他们是一刻也不敢留了,吴蔚一声令下,朝宅子的方向驶去。
柳翠微今日并未到米庄上工,而是按照吴蔚的吩咐,连夜在家里烧了许多热水,准备了火盆,干净的衣裳,等着吴蔚他们回来。
吴蔚走了两天一夜,柳翠微却是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反倒比吴蔚这个出门的人更辛苦些。
小梅快步来报:“三小姐,小姐带着人回来了!”
柳翠微心头一喜,起身时却眼前一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好在小梅眼疾手快将柳翠微抱住,才没有跌倒。
柳翠微迷糊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小梅担忧的目光,柳翠微扯了扯嘴角,嘱咐道:“我没事儿,就是这两天晚上没睡好,你别告诉蔚蔚,省得她担心。”
“二小姐忙完了这回,可得好好歇歇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知道。”
柳翠微从小梅的怀中起来,朝门口走去。
“蔚蔚!”柳翠微欲奔过去,却被吴蔚抬手制止了,只听吴蔚说道:“嘱咐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都好好在屋子里待着,不要出来!三娘,你也回去!”
“好。”柳翠微点了点头,吴蔚带着众人来到了后院,后院的罩房一共做了两间浴室,男子一间,女子一间,中间隔了一个柴房,浴室里面就有换衣裳的地方,私密性很好。
吴蔚对众人说道:“男子去那边,女子来这边,大家排队进去好好洗洗澡,换下来的衣裳一会儿都丢到那个火盆里!浴室里面有香皂,把身上都好好抹一抹。”转过头吴蔚又对小梅说道:“他们出来以后别忘了给他们喷酒精。”
小梅点了点头,说道:“姑娘,你的浴桶安置在西边厨房里的,换洗的衣裳三小姐都给你放好了。”
“知道了。”
吴蔚让栓子和张尺把面罩摘了,丢到院中的火盆里烧了,并告诉他们一会儿也进去冲个澡,然后把衣裳换了,所有的旧衣物全部放到火盆里,千万别舍不得!
张尺和栓子点头应下,吴蔚这才放心,独自到西边的厨房里去洗澡换衣服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吴蔚把换下来的衣裳亲手丢到火盆里烧了,又把自己的洗澡水挑出来,出了后院的门,继续向前走了大概一百步,将洗澡水倒在了那边的深坑里,把所有的洗澡水都倒完,吴蔚又在坑里撒了许多生石灰。
回到院内,吴蔚把浴桶刷干净,喷了酒精,放在阳光下暴晒,又把西边的厨房系统消杀了一遍才算忙完。
每一个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的人,都遵照吴蔚的规矩,把自己换下来的旧衣裳丢到了火盆里。来的这些人,男子们穿的都是张老爹和张水生父子的衣裳,李大姐和三个丫头的尺寸柳翠微记得,她们的衣裳是柳翠微给提前做出来的,除了三丫由于个子长了不少,柳翠微预估错误,导致她的衣裳稍微有些短之外,母女三人的衣裳都合身。剩下的女眷,就看着和宅内谁的身量接近,就拿了谁的衣裳给她们穿。
小梅守在火盆边上,给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喷了酒精,转着圈的喷,严格落实吴蔚的吩咐。
吴蔚最初的想法是让这些人洗完澡换好衣服就各回各家,毕竟这宅子里都是老人和孩子,还有临盆的孕妇,抵抗力都很差,等这些人都过了观察期,没有异常反应再见面也不迟。
可这落到旁人眼中多少有些不近人情,特别是张家老夫妇,张尺和栓子两家与张水生家算是世交,这俩家人遭逢如此大难,若是张家老夫妇从头到尾都不露面,难免让人寒心。
无奈,吴蔚只好让几家人见了一面,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把张尺和栓子拉到后院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三家人聊了半个时辰,张尺和栓子便带走了自家人,约好了等另外两家休养好了,再由张家做席,给他们接风洗尘。
临走前,吴蔚给了每家两瓶酒精,提醒他们每日至少三次消杀,不要饮用生水,一定要把水烧开了,晾凉再喝。
张尺和栓子应下了,带着两家人离开了吴蔚家的宅子。
吴蔚又带着李大姐一家去了泰州城内的客栈,开了两间上房,在柜台上押了足够她们这几日吃饭的银子,嘱咐店小二一日三餐都要给安排,同样留给她们两瓶酒精,才回去。
小梅和柳翠微也将两个浴室,马匹,马车,全部清洗,做了消杀,忙完这些已过了申时。
这一趟下来,所有人都累得人仰马翻,张尺和栓子两家人回到小院,草草吃了些东西全都睡下了。
李大姐一家吃了店小二送来的热汤面,娘四个挤在一张床上,也睡下了。
吴蔚给她们开了两间房,李大姐和二丫一间,大丫领着三丫一间,可经历了这些,几位姑娘都受了惊吓,非要挨着李大姐才能睡安稳。
吴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宅子,连饭也顾不得吃上一口,拉着柳翠微回房,蒙头睡了个天昏地暗,二人连几句体己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进入了梦乡。
张家老夫妇担心的事情根本没发生,没有人怪他们招待不周,人在极度疲惫之下,一心只想着睡觉,全然顾不得旁的。
吴蔚和柳翠微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清晨,吴蔚睁开眼颇为恍惚了片刻,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身旁的柳翠微还在熟睡,吴蔚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掀开被子起身穿衣,身后传来柳翠微慵懒朦胧的声音:“蔚蔚?”
“我在呢,醒啦?”吴蔚再次扑到炕上,搂着柳翠微,笑的灿烂。
“什么时辰了?”柳翠微问道。
吴蔚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说道:“看着像是辰时吧,就是不知道我们是只睡了一夜,还是两夜。”
柳翠微闻言,睡意全无,掀开被子就要起来,却被吴蔚懒腰抱住了:“干嘛去?”
“出去问问今儿是几日了,要是咱俩一口气睡了两天,娘和张叔张婶他们该多担心啊,米庄有一批新米等着过秤入库,还有李大姐一家四口,总不好把人接来了就放在客栈里不管不问的,多怠慢啊。”
吴蔚笑着将柳翠微抱得更紧,说道:“这世道离了谁都一样过,你别把自己绷得这么紧。咱们的米庄都开了一年多了,过秤入库这么点儿小事儿,掌柜的还能应付不来?李大姐她们一家子比咱们俩还需要休息呢,这几日咱们让她们好好休息,别去打扰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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