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小湃
张良材额角青筋暴起，夺过季巧手里的茶壶, 伸手就把季巧推倒在地，也不管现在是在季巧娘家, 对着季巧便骂道：“废物, 我养着你有什么用？连杯茶都倒不好, 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季巧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身体没由来的抖动了起来，一边流泪一边惊恐的往后挪动。
刘凤梅也愣了一下, 不过随即又堆起笑脸来, “季巧她就是笨手笨脚, 看看你, 把贤婿都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起来。”
张良材冷哼了一声，直到刘凤梅给他倒了茶, 他这才缓和了脸色，也不去管季巧, 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刘凤梅看了眼季巧，心想着一会儿还是得抽空嘱咐嘱咐季巧，毕竟嫁季巧的时候她收了张良材家五十两银子，这在村子里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是季巧被休了，张良材找自己要那笔银子，那可如何是好？
季远嫌弃张良材粗鲁，并没有和张良材多说什么，倒是季明和季森在张良材身边聊的热络，无人在意还站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季巧。
快到吃完饭的时候，张良材不满的瞪了季巧一眼，“还站着干嘛？去帮忙做饭，难不成想饿死我？”
季巧惧怕张良材，赶忙去了厨房。
王秀秀和李玉兰都在厨房里，见季巧来了，李玉兰便上赶着问道：“五妹，你在西牛村那边过得怎么样啊？带了这么多猪肉回来，张良材对你应该不错吧？”
季巧看了看李玉兰，并没有要搭话的意思，以前自己还在家里的时候大嫂便喜欢指挥她做这做那，如今对自己热络，不过是看着张良材家里有些钱，觉得自己身上有利可图罢了。
可自己在张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季巧一边收拾着碗里的菜，一边红了眼眶。
李玉兰见她不搭理自己，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几个臭钱就不搭理家里亲戚了，什么人啊？”
王秀秀看了看两人，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并没有插嘴。
很快的，厨房这边一个菜接一个菜的出锅了，王秀秀已经端着菜往饭厅那边去了，张良材见饭菜都出锅了，又问道：“怎么？季欢是被克的起不来床了？不至于晚饭也不过来吃吧？”
刘凤梅赶忙想岔开话题，“季欢她身上沾染着病气，我怕她过来了，传染给你们，还是让她和姜语白在房里吃吧。”
“那怎么行，季欢怎么说也是季巧的姐姐，团圆饭不就是大家一起吃才高兴吗？娘，你说是吗？”张良材冲刘凤梅笑了笑说道。
刘凤梅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来：“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
“娘，要是实在不方便，我亲自去请季欢就好了。”张良材打断了刘凤梅的话，似是今天一定要见季欢不可了。
刘凤梅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那怎么行，你们从西牛村过来就很辛苦了，哪儿能再让你去叫人，我去，我去。”
刘凤梅说着站起身来，季满屯冲她使了个颜色，刘凤梅点了点头，出了饭厅。
她倒是没直接去找季欢，而是先去了厨房里，“秀秀，每样菜都盛出来一些，再拿三个白面馒头来。”
“好。”王秀秀赶忙动手张罗着，往一个干净的盘子里每样菜都夹了些，而且因为季巧他们带回了肉，今天还做了油水满满的红烧肉。
刘凤梅将菜和一碗馒头都放到了托盘上，这才往季欢她们房间那边走去。
敲门的时候刘凤梅还有些心有余悸呢。
季欢过来开门，也没想到刘凤梅是过来送饭的，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挑眉问道：“有事？”
“季欢啊，季巧和张良材他们回来了，张良材说是想见你，我给语白拿了饭菜过来，这顿饭你能不能跟娘去饭厅吃？”刘凤梅挤出笑，问道。
季欢看了看托盘上的饭菜，见今天的饭菜不错，又是鸡蛋又是红烧肉的，便伸手接过了托盘递给了身后的小兔子。
那个张良材刚才在院子里说的话季欢也听到了，根本就不像个好人，既然饭菜都送来了，让小白兔自己在房间里吃反而比去饭厅吃的自在。
“那行。”季欢说着又转身看向姜语白，她语气放缓，柔声道：“你在房里自己吃好不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姜语白乖巧的点了点头，因着刘凤梅还在外面，她并没有说太多话：“嗯。”
嘱咐完了小兔子，季欢这才又走到门口，“娘，走吧。”
刘凤梅看向季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牙道：“季欢，你能不能答应娘一件事？”
季欢懒散的靠在门边，较有兴致的问道：“什么事？我先听听。”
毕竟刘凤梅这段时间可是不怎么见季欢的，能让刘凤梅主动和自己开口，季欢倒是真有点儿好奇了。
刘凤梅堆满褶子的脸上挤了个笑出来，她看了看季欢的神情，见季欢心情似乎不错，这才开口：“张良材毕竟是你妹夫，他这个人没有坏心思，就是说出来的话可能不中听，但他人还是不错的，这次过来还给咱们带了十几斤猪肉，还有满满一袋子面粉。这日子毕竟是你妹妹和张良材两个人过，季欢，一会儿张良材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那人就是那样。娘就是想让你们好好吃顿饭，别和他起冲突，你看行不行？”
季欢脸上的笑意更甚，只不过她越笑，刘凤梅就越觉得后脊梁骨发凉。
“原是为了这个？那得看他的话有多不中听了。”季欢视线看向刘凤梅，冷冷说道。
“应该也不会说太过分的话，他那人就是爱攀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刘凤梅又一边尬笑一边劝道。
“是吗？”季欢冷哼了一声，出了房门，顺手帮小白兔把房门关好。
趁着季欢关门的功夫，刘凤梅狠狠冲着房门瞪了一眼，要不是里面那个狐狸精，季欢怎么会成现在这副样子？
季欢转过身，见刘凤梅还带在原地没动，视线看向刘凤梅，“怎么？娘不回饭厅吗？”
“回，回，我跟你一起回去。”刘凤梅挤出个笑说道。
季欢不再管她，径直往饭厅走去，进了饭厅，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连看都没看其他人，自顾自的倒了杯热茶喝。
张良材见季欢并不搭理自己，心里已经开始不满了，“呦，季欢，怎么现在比以前还不爱说话了？”
季欢只是瞥了张良材一眼，懒得和他废话。
倒是季明吓了一跳，生怕季欢和张良材起冲突，赶忙岔开话题：“良材，咱们接着说，听说你家里的田地，春夏的时候得雇人才干的完活？”
“那可不，没办法，家里的田地多，有时候也直接租给那些没地的农户，收些银钱也是好的。”张良材挺直身体炫耀着，他对季明和季森的反应很是满意，两人现在分明就是在讨好他。
不过见季欢居然还是不为所动，张良材眉头拧了拧，这个季欢怎么和季巧一样，是个闷葫芦，看着就让他讨厌。
这会儿饭菜也都端上来的差不多了，李玉兰笑着对众人说道：“饭菜都齐了，多亏了季巧帮忙。”
“哎，你们也都坐吧。”季满屯点了点头说道。
李玉兰和王秀秀分别坐到了季明和季森身边，唯独季巧战战兢兢的不敢落座。
张良材扭头看向季巧，骂道：“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坐下替我布菜？”
季巧双手抖了抖，战战兢兢的坐到了张良材身边。
季家人的脸上神色各异，不过并没有人为季巧说话，季满屯举起了酒杯，看向张良材笑道：“贤婿啊，我们家里条件比较简陋，这酒水也都是自己家酿的米酒，你将就着喝。”
张良材装模做样的喝了一口，砸了咂嘴点评道：“是差了点，酒味也淡，爹，等下次我过来，一定多给你带几瓶好酒。”
季满屯一听这个，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哎，还是贤婿想的周到，贤婿，快多吃些菜。”
“爹、娘，你们也多吃些。”张良材被捧得都快翘起了尾巴，他见身旁的季巧还在发楞，用筷子用力敲了敲自己的碗，“发什么呆？还不给我夹菜，是想看我饿死？一点眼色都没有，没用。”
季巧被吓了一激灵，战战兢兢的给张良材夹了几筷子菜，她夹菜的手都是抖的。
张良材拧眉不停催促着：“快些夹，笨手笨脚的，欠收拾。”
他说话的态度十分恶劣，不像是在对妻子说话，反而像是对奴仆说话。
刘凤梅见张良材不高兴了，立马接话道：“就是，季巧，怎么这么不像话呢？既然嫁给人家良材了，就应该好好侍奉着才对，你看看你，怎么总是惹良材生气。”
“是啊五妹，五妹夫多好的人，你嫁到张家不愁吃不愁穿的，比我们强了不知多少倍，顿顿都能吃上肉吧？”季明接着刘凤梅的话说道。
季巧只是死死的咬着下唇，垂着头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她攥在一起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下唇被自己咬破了也没有察觉。
季欢到这会儿已经听不下去了，季家人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句句都是在讨好张良材，反而没有人愿意为季巧说几句话，也是，季家这些人只把自己的利益看的最重，别人的死活都不关他们的事。
季欢用手边的筷子敲了敲桌子，饭桌上立马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刘凤梅和季满屯，一颗心都要提起来了。
“那个季欢啊，是不是馒头不够了，我再让季森去给你拿。”刘凤梅冲季欢笑了笑，那笑里还带着些讨好。
季欢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刘凤梅，视线落到了还在对着季巧挑肥拣瘦的张良材身上。
张良材伸手狠狠往季巧胳膊上掐了一把，骂道：“老子不吃姜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夹得菜里这么大一块生姜，是想吃死老子吗？”
“我这就夹开，这就夹开。”季巧说着用筷子慌乱的将盘子里的几块姜挑了出来。
张良材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坤泽嘛，就是欠打，多打打也就听话了。
张良材抬起脸的时候见季欢在看他，他正好还有话想和季欢说呢，张良材冲着季欢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怎么？我教训我自己的娘子，你有意见？季欢，你可是娶了我们村有名的扫把星，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你来着，现在见你人好好的，真是松了口气...”
“你是没长手吗？”季欢打断了张良材满嘴的废话。
“什么？”张良材似乎是没想道季欢会这么说，伸手指着季欢，“季欢你什么意思？”
季欢冷笑一声，淡淡瞥了他一样，“不仅没长手，脑子也不好了，连话都听不懂了。”
“季欢，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爹娘的面子上，我早把你...”
“你能把我怎么样？”季欢说着扔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
刘凤梅怕季欢真的要和张良材起冲突，忙过去挡住了季欢，劝道：“季欢，这马上就过年了，大过年的，咱能不惹麻烦吗？人家大老远来了是客人，可不能对客人动手。”
季欢冲着已经拿了拐杖的张良材笑了笑，张良材还以为季欢是怂了，冷哼一声，嘲讽道：“还以为你多牛呢？这么听你娘的话？你也就这点本事吧？”
刘凤梅心里叫苦不叠，冲季欢赔着笑，继续劝道：“季欢，你别和他置气。”
季满屯也赶忙劝着张良材，“贤婿，快吃饭吧，季欢最近身体不适，你也少说两句，这大过年的，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张良材这才冷哼了一声，瞪向季欢，“我可不是怕了你，要不是爹拦着，我早把你皮扒了。”
季满屯也生怕季欢动手，赶忙又安抚季欢，“季欢，你先坐下，良材这次带了不少的肉过来，这样，明日单独分给你二斤，你想做什么吃都好，成不成？”
季欢脸上的笑意更甚，视线看向了季满屯，季满屯被季欢的笑弄得有些害怕，连嗓子都有些发干。
“爹，卖女儿换肉，确实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这肉里和着的是人血，你能咽的下去，我咽不下去。”季欢的话等于把事情摆到了明面上说，饭桌上顷刻间变得更安静了起来。
季满屯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伸手指着季欢，手都被气的发抖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是我逼着季巧嫁人的吗？她本来就到了嫁人的岁数，张家的条件在西牛村又是很不错的，她嫁到张家是去享福，什么叫我卖女儿？”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当初应该没少收张家银子吧？就刚刚那一会儿功夫我都看出来了，季巧在张家过得并不好吧？怎么？你们其余人都瞎了吗？什么都看不到？还能其乐融融的喝酒吃肉？”季欢扫视了众人一圈，冷声问道。
李玉兰刚想往嘴里夹一块肉，听季欢说这个，也不好再夹了，只得放下了筷子。
“住口，你要是不想吃就回房间去，你这是想干什么啊？季欢，大家这些时日可都没惹你，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季满屯声音里带着点央求。
季欢冷眼看了过去，“安分？我不是一直都很安分吗？今日不过是看不过张良材的所作所为，有错吗？”
“季欢，看清楚了吧？你全家都向着我，怎么？心疼你妹妹了？”
张良材一边笑着一边狠狠的季巧后腰那里掐了一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饭厅里响了起来，季家人居然没有一人过去阻挠张良材的，只眼睁睁的看着季巧被欺负。
张良材一手撑着他的拐杖起身，似是刚刚掐的那一下还不过瘾，伸着拐杖就要往季巧身上抡。
季欢这会儿哪儿还管身前的刘凤梅，伸手把人挡开，冲过去拽住了张良材的拐杖，稍稍一用力，拐杖便被季欢轻易的抢夺了过来。
“季欢，你想干什么？我打我自己的媳妇，管你鸟事？给老子滚开...”
后面的话还没骂出口呢，季欢已经抡圆了巴掌扇到了张良材右脸上，片刻之后，张良材的右脸就肿起了一块。
“艹，老子和你拼了。”张良材说着，就要伸手去掐季欢脖子，被季欢一把抓住了前襟，直接将张良材提了起来，随着啪啪啪几声巴掌声响起，张良材两侧的脸全被季欢打肿了，季欢伸手一甩，直接把张良材甩到了地上，伴随着砰的一声脆响，一侧的小木架被摔出去的张良材给压塌了。
饭厅里顿时充斥着张良材鬼哭狼嚎的叫声：“哎呦，疼死老子了，季欢，你竟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等我回去非叫人弄死你，疼死老子了。”
季欢见他嘴硬，还想上前教训教训张良材，季满屯赶忙冲自己几个儿子喊道：“还不过去拦着季欢，这像什么样子？”
季森之前被季欢打过，很是有自知之明的坐在那里装没听见，季远也不想趟浑水，也就是离得季欢最近的季明站了起来。
季欢冷眼瞪了过去，“怎么？你是想我连你一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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