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歧煦
秦荔摆弄着桌上的水果,沉眉低声:“我明天跟她一块儿去洱城。”
贝因不明所以:“不就去独奏会吗?这都要炫耀?”
秦荔摇头,疑虑覆面,“这事好邪门,我暂时没别的思路,你帮我想想看?”
听了她的话,贝因再一次脊背发凉。“诶不是、你真相信什么人外力量?”
秦荔缓缓道:“我不知道。”
贝因强调:“那不科学!”
秦荔直起身,又皱着眉靠在椅背上。“齐涟城她真的很奇怪,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将刚才的谈话复述了遍,贝因听完后陷入深思。
按着一颗冬枣在桌上打圈,思索着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给你答案。”
秦荔道:“抛开我对齐涟城的偏见,她真的不正常。她总觉得我会对萧沉萸做什么。”
贝因莫名一笑:“你不会吗?”
秦荔面不改色:“会不会得另说,可我还没做,她的反应就像是我已经做过了。”
贝因又从盘里挑出个圆润些的枣,连同桌上那颗一起拿在手里盘,“我猜她是看透你了,但你要是硬往非科学方面想,我也可以帮你盘一盘。”
秦荔立时坐正,洗耳恭听。“你说。”
贝因咳了咳,挺直腰板,两颗枣被她盘的光亮明润:“萧沉萸对你异常防备、齐涟城对你有很深的误解,假如、我说假如,她们两个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秦荔顿了顿,“也就是说,在她们的经历里,我已经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这个猜测很离谱,可如果真是如此,那很多事就能说通了。
“萧元漓呢?”贝因道:“她们三个都有过性格大变的经历,萧沉萸和齐涟城都有点重生的意思,那萧元漓呢,她也是吗?”
“不,”秦荔很肯定:“她的情况不一样。”
贝因发愁:“这要从何查起,她们三个都不是一回事。”
秦荔默然思考一阵。贝因以为她要想好一会儿,自己泡了杯茶,正要邀她同饮,秦荔突然抬眸,毅然决然道:“看似八竿子打不着,没准就是一回事。一定有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能把这些串联起来。”
贝因倒茶的动作停下来,将茶壶置于桌上,坐下来深思几秒,问道:“你是说萧元漓?”
秦荔点头。
她如今这些猜测当真不能和萧沉萸说,否则萧沉萸会离她远远的,不如相互配合,查清萧元漓身上的秘密最好。她很想知道背后是谁在搞鬼。
贝因看了看她:“真把萧沉萸的事弄清楚了,萧沉萸会因为感动对你改观吗?”
秦荔不明此意:“感动?我查萧元漓并不单纯是为了她,就算我不查,她自己肯定能查清楚,我难道要用这件事要挟、绑架她,让她感谢我?”
贝因一时无言。
换了别人,吃她一粒米都要十倍百倍讨回来,到了萧沉萸这儿就有道德了。
真是有意思。
“我说不过你,”贝因道:“明天几点动身?”
秦荔神色和缓了些:“明天啊,我跟她一块儿去。”
贝因懵了懵:“那我呢?”
秦荔说:“你买票还是开车,都行。”
贝因默了。
*
孟久的朋友圈引起不少讨论,孟雪意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回家的路上憋了一肚子火。
孟久发这条朋友圈的时候还把她屏蔽了。
她真不明白孟久在想什么,受什么刺激了非要去参加什么独奏会,最近连家门口都不敢出,怎么突然敢出兰宜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到家后,顶着一脸阴霾去了孟久的房里。
不久前,孟久订的颂钵快递里出现一颗人头,从那后,这间屋子的窗帘再没拉开过。
长时间不见光,屋里发潮。
孟久趴床上刷手机,听到脚步声后,回头瞧了眼。
省了问话,孟雪意直截了当地质问:“独奏会的邀请函哪来的?”
孟久起身半靠在床头,枕头垫在腰后,脸上全是病弱之状,慢慢道:“别人给的。”
孟雪意沉声说:“我当然知道是别人给的,不然指望谁把邀请函发给你吗?”孟氏的臭名昭著有目共睹。
孟久神色自若,罕见地有了一点生气,“你又不帮我,我自寻出路不行吗?”
“出路?”孟雪意冷笑道:“你的出路就是好好待在家,让一宅子保镖护着,把命保住!”
孟久手指蜷了蜷,旋即手握成拳,压着怒气:“那我还不如死了!”
从前她众星捧月,走到哪里都是成千上万的粉丝在捧,她的存在就是无数人的信仰,她好享受。
现在却要躲在家里等死。
她不甘心,就算不能回到从前,至少摆脱那个凶手,让她正常出门。
她有好几柜的大牌新品没穿出去过,还有无数的珠宝没有戴过,她要过一辈子光鲜亮丽的生活。
孟雪意指着她斥道:“你这种疯样子,我真怀疑当年是不是抱错了别人家的孩子。孟久,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外面的人谁不在看你笑话?哪个人真心想让你好?就连我、我也是怕别人戳我脊梁骨才肯保你,不然我手上这么多烂摊子,我都不一定管你!”
孟久瘦到足以见骨的脸抽搐几下,片刻后梗着脖子道:“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孟雪意对她失望到再不能更失望。
再不说话,她转身出门,吩咐人看住孟久。
她这边腹背受敌,孟久还不能死,不然的话那些叔伯们都要反了,都打量着她连孟久都护不住,以后也护不了他们,恐怕就要另投别人了。
冷静下来想想,这件事谁做的已然很清楚。
刺猬杀了苟东息后,将近小半个月没出现了,萧沉萸等不及要推波助澜,可恨孟久没有一点判断力,求到萧沉萸跟前,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明晚就是独奏会,萧沉萸给孟久送票,那她估计也会去。安排了一场大戏,她怎么会不去现场观看。洱城有程逢照应,她并不担心,只怕孟久添乱。
看来今天…她势必要去见见萧沉萸了。
*
萧沉萸在迎光巷口的花店里挑花,付账后要回古宅,一转头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蓝银SUV。
柳祈给她的备用车也是这款。
车窗落下,孟雪意笑了一下。
跟不喜欢的人用同款真的很添堵,萧沉萸皱了皱眉。
相视几秒,她捧着花折回迎光巷。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孟雪意的声音:“萧小姐,稍等一下。”
萧沉萸已经走到了古宅门口,脚步停下来。
孟雪意绕到她前面,面带笑容,指着巷子道:“有时间聊聊吗?”
萧沉萸同样笑着:“没有。”
孟雪意笑容一僵,认真看了看萧沉萸。
她穿着件珍珠白羽绒服,戴了红宝石流苏串珠耳坠,两种极致的颜色将她的肤色映衬的更加细白如釉。
透过这张笑脸,孟雪意看到的是冷漠。
当年,那只鹦鹉被虐杀时,她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平静地看着。
那时候她就知道,萧沉萸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乖巧温静。太能忍耐的人,就是最残忍的人。
“小久的邀请函是你给的吧。”
萧沉萸笑着道:“孟老板来兴师问罪啊?”
孟雪意唇角颤动,勉强压住不满,“哪里,我来看看迎光巷的景色,当然也想跟你聊聊。”
萧沉萸做出一副思量之状,片刻后勉为其难地道:“好吧。”
孟雪意眼皮闪动,笑容僵滞着道:“冷的话去车里聊?”
萧沉萸朝巷口看了眼,“你的车?那我还是冻着吧。”
孟雪意从没受过这种气,但有求于人的是她,肯定不能朝萧沉萸发火,只能把账算在孟久头上。
“沿这儿走走?”
萧沉萸看了看宽阔的巷道:“没问题。”
见两人散步似的并排走,巷口的人就把车开到停车区去了。
巷道里灯火通明,路很宽,都是古宅的一部分,有专人打扫,沿路走过去,连片叶子都见不着,很干净,太过干净倒显得人烟稀少。
“你应该不喜欢兜圈子,我就开门见山了,”孟雪意道:“归根结底是刺猬害得你,打蛇打七寸是不是,现在针对孟久没什么用。”
萧沉萸道:“没用吗?真没用的话,您怎么会来找我?”
孟雪意默了一瞬,“为什么?”
萧沉萸明知故问:“什么为什么?”
孟雪意道:“为什么这么恨孟久?”
萧沉萸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孟老板,如果一件事做到一半我会很难受。当年我答应曲墨要帮她,曲墨死了,但孟久还好好的,我得完成我对曲墨的承诺。我没想到您这么有血有肉,还会为了她来找我。”
后一句明显就是讽刺了,孟雪意为何不想让孟久死,她们都心知肚明。
萧沉萸道:“但我印象中您心肠没这么软,是这两年才修炼出的菩萨心吗?那我的鹦鹉多惨啊,如果是现在的你碰上那只鹦鹉,应该就会手下留情,对吗?”
孟雪意几乎咬牙切齿,眉宇阴冷。
果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此一时彼一时,”孟雪意说道:“四年前刺猬对你下手,你敢保证下一个不是你吗?”
萧沉萸挑眉:“吓唬我吗?我还说下一个是您呢。”
孟雪意直视她,眼神有几分狞厉,“如果我一定要保孟久,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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