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金
金发金眸的女人款款而来,她双手放在腹部,行走间上半身几乎不动,拖曳到身后的裙摆在虚空中荡出一圈一圈涟漪。
“……主系统。”
平静的目光与女人对视,主系统慢慢眨眼,有碎星沿着她的睫毛尾部散开:“是我。邀请你来,是想同你商量下个位面。”
楚纤恰到好处表现出疑惑。
主系统:“对你身体的遭遇,我再次感到遗憾。为表诚意,我可以不用时间回溯标记你的灵魂,且无偿送你回你的世界走一趟。”
她停顿片刻,似乎在等楚纤消化这句话。
“因为我相信,现在的你不必通过回到过去的方式了结心愿。”
也就是说,主系统会把楚纤送回原本位面的几年、或者几百年之后。
从尸体消亡那刻,楚纤就丧失了亲手改写过去的资格,后面的话也是这个意思。
“……”楚纤只问,“白会追过去?”
主系统歉意道:“她已经在那了。”
“作为系统局唯一一位金牌反派,她的魂片散落在每一个有剧情线的世界,力量已不是系统局可以控制的了。”
“好,我知道了。”
楚纤垂眸:“谢谢。”
-
车轮压着干涸泥面的沉闷声伴随车厢晃动,晃荡不停的车帘没法与车窗贴得严丝合缝,露出窗外郁郁葱葱的白日林景。
楚纤醒在一间马车里。
原身是皇帝的亲妹妹,剧情中出场就下线的炮灰长公主。
仗着先皇疼爱,她起了公主不该有的心思妄想与太子夺权,夺权失败三年不出府门,直到太子登基为帝、立长子为太子,她趁太子根基不稳,一边笼络朝臣一边频频对太子家眷出手,最后还想在去行宫的路上截杀太子——
阴谋落败,她被贬回封地,没有皇帝传召不得入京,否则视同谋反。
原剧情,在对抗长公主的过程中,太子为了保护心爱之人只好和别的女子寻欢作乐、拿她们当挡箭牌,本想等结束之后再光明正大让心上人站在自己身边,不料心上人误会他的真心,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太子又气又急,干脆托人在半途杀死长公主,以报心上人离开的仇。
其实不必太子动手,长公主常年郁结于心、久病在身,早已药石无医,锦南地处偏僻路途遥远,道越走越偏,途中不尽其数的流氓土匪,恐怕没到地方就得香消玉殒。
刚接收完剧情,马车突然停了,外面一片嘈杂,似乎有人挡道。
“……”
嘈杂得很平均,没有谁大喊刺客土匪,众人嘻嘻哈哈在商量怎么过去。
楚纤:‘男主找了谁杀原身?’
主系统:‘南族祭司,一个小毒物。’
也是剧情反派。她去京城玩时对男主一见钟情,还给男主下了毒,他越爱谁就越不能碰谁,这也是他与心上人渐行渐远的原因之一。
小祭司性情乖戾,下了毒就返回南族领地,等男主亲自来求她解毒。
男主深知她的利害,仗着南族不归朝廷管辖请她杀长公主,这脏水也好泼到南族头上。
他也不用许诺金银财宝,也不用放低身份祈求,他只需以别人口吻说声长公主对太子有不伦情感,善妒的小祭司自会下杀手。
小祭司与他们接受的教育不同,不太把族人以外的人当人,该是她玩毒的试验品。
前方就是应苍山。这座山像条分界线,线以内基本没有山匪,只有养到变形的蛇虫鼠蚁,花草都不能随意采摘,稍有不慎便一命呜呼。线以外则年年有匪患,年年派兵清剿,总是剿不完的。
应苍山上的神秘部落就是南族,他们一直在此活动,算来数百上千年的历史。
——此时,马车外众人看见树枝上坐着一个衣着怪异的小姑娘,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面容稚嫩纯美,银环碎玉随她动作叮叮当当。
肥大长裤根本遮不住她的小腿,春风擦过枝头,卷起棉麻裤口,露出一段软得叫人晃神的白。
‘铃铃铃’的银铃铛荡出脆响,惊起林间一片又一片鸟群飞远。
粗壮树根盘虬入土,带着深厚的泥土气息。树围粗约四五人合抱,是棵在话本里都能修炼成精的古树。
树皮粗粝,不少黑壳幼虫顺着纹路钻入其中,远看不觉得,细看密密麻麻一大堆,甚至虫与虫叠到一起,还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微响。
少女丢了根树枝戏弄下方的人们,看他们瞬间乱了阵型,似惊弓之鸟一般警惕,顿时嬉笑出声。
“马车里是什么人?”她笑够了,随手不知扯了树上的什么在手中把玩。
“你下来我告诉你呀!”
“是啊是啊,快跳下来,我接着你!”
“滚滚滚,你这几天没洗澡的懒家伙凭啥接好人家的孩子?我来我来——”
“……”
随行侍卫纷纷丢了手中武器,似是着迷一般展开双臂,挤着抢着跑到古树下哄她跳。
他们全然不知树皮里的虫被惊动,正改变原本路径迅速朝他们袭来。
少女见怪不怪地继续晃悠双腿,黑眸直勾勾盯住马车顶,嘴里咕哝:“就是这老巫婆喜欢景淮?”
她口中的老巫婆是景淮姑姑,今年已有二十五了,比景淮大六岁还想抢他的东西、要他的人,简直不知羞耻。
不知脸上的皮松成什么样、脸老成什么样——嗯,她闻到很重的药味,老巫婆经常喝药,肯定丑得不能看了。
定睛一瞧,方可得知她从树上扯下一条细蛇在手中盘着玩儿,标准的三角头,柔美漂亮的绿。
原本么,她打算让这些虫子啃掉老巫婆,她看也不想看一眼。
现在却来了点兴趣——
看看老巫婆临死前的惨样也不错?
想到这里,双腿晃得更欢快了,与此同时,树下那群吵吵闹闹的侍卫发出一阵比一阵疯狂的嚎叫,凄惨尖利。
…
一刻钟后。
树下哪还有一群人的影子?只剩几个仍在被黑壳小虫啃噬的骨头,一滴血也没落下,似被生出妖性的树根吸食完了。
少女姿态轻盈地从树上跳下,那条被她玩过的蛇竟依依不舍地追了下来,绿莹莹被阳光轻轻一照,显出更瑰丽的色泽。
她走路轻得像猫,双手自然在身侧摆动,看起来心情极好。
停在马车前,她歪头看了会,那蛇已先一步爬了上去,尾巴一晃、一头钻开车帘没影了。
没一会,一只手推开车帘,另一只手微颤着掐住蛇头——该是用了这人全部力气。
那张脸从车帘后完整露了出来。她像是不适应阳光,睫羽半垂,于眼睑处落下阴影,更添几分病气。
城中百姓已开始穿夏衣,这人却肩披狐裘,毛茸茸的白毛深深埋住领口,唯恐一丝风泄进去。
常年不见阳光的皮清透似雪,仿佛会在光里化掉,必须珍重保存。
她与椭圆形的血红蛇眼对视片刻,唇边居然扯起一点轻微弧度,接着慢腾腾抬眸,看向站立不动的少女。
“这是你的蛇吗。”
玄月听见这人嗓音轻柔地问。
和寨子里行事风风火火的族人不同,这人语调缓慢,一字一字慢得要唱出来似的,有种说不出的好听。
这张脸不见老态,很难用人类年龄粗鲁定义她的外貌,她的脆弱与美丽会让你淡忘岁月痕迹,只关注她眼中的平和温柔。
玄月眨眨眼:“你在问我吗?”
——这附近还有别的人吗?哦,应该是有的,这不是都喂了她的虫嘛?
这人也想到这点,车帘被她推得更开了些,方便她目光转了圈。
四周林景依旧,只是随行的侍卫如人间蒸发,竟凭空消失了。
老巫……啊不,这个公主实在迟钝得过分,现在才发现保护的人没了吗?玄月瘪瘪嘴,所以嘛,输给景淮再正常不过了。
“喂,你要抓着这条蛇到什么时候?”玄月觉得她懵懵的样子有点可爱,走近两步,想看得更仔细一些。
小绿蛇就跟听懂了话似的,愤愤扭动身体,彰显存在感。
“……”长公主眼眸清湛地望着她,温和道,“我不知道怎样放下它,总觉得它会咬我。”
若说方才一面玄月对她的杀意骤减,到现在已是一点不剩了。
玄月喜欢长相好看的人,眼前这位更是她从未见过的类型,新奇的同时又想绑回寨子里好好玩玩。
——对呀,绑回去。她也不一定非要在这里杀了她嘛。折磨人难道只有杀掉一个法子?
打定主意,玄月笑得更娇媚了。她这个年纪怎样笑都不会引人警惕,反而唇红齿白的招人喜欢。
“那我来帮帮你。”
玄月甜甜说着。她哼着小曲靠近,掌心朝上,向长公主伸出手:“你把它交给我,它绝不敢咬你,否则我拿它炼药。”
毒蛇:“QAQ”
“就看你敢不……”
话未说完,长公主面容平和地照做。
离得近了,玄月才发现这人是生得真好看,虽跟景淮有亲戚关系,但与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狭长而清润的丹凤眼眼尾上挑,平白压着几分皇家威严,待她眸光流转,微眯着看人时——那股攒了多年的病弱之气蓦地被寒芒驱散。
毒蛇爬到少女腕上,那只苍白漂亮的手却不收回,反而直接掐住了少女的脖子,将她狠狠掼到车门边。
动作又狠又快,连蛇都被吓得缩起了身子,露出个头在吐信子。
“——噗嗤。”
被人掐着脆弱命脉,玄月非但不恼,她还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笑啊笑,笑得眼角都有了泪。
“……我的人,去哪了?”
大抵是不想被人看出她虚弱,长公主大半身体都压在玄月身上,借此给玄月更多压迫感。
只可惜她的身体不太中用。在车厢内休养这么久,做完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能累得喘不上来气,面色白得更可怜了。
唯有掐住玄月的手不断使力,生怕松懈而时刻紧绷着,玄月都怕这只没干过重活的手抽筋了。
“死了呀,”玄月嘻嘻笑着,“你不是猜到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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