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金
长公主的脾气是好多了,闻言只是用那条舌头继续说话:
“只问你,试或不试?”
玄月眉梢微挑,似笑非笑,似乎觉得话语权终究还在自己手中。今日被算计又如何?长公主的请求还得她点头答应才算数。
果然,长公主顿了顿,又主动说:“我在应苍山跑不了,同理,我为你留下他们二人,你要确保我安然离开应苍山。”
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买卖划不划算?况且玄月还拿捏着她的性命。
玄月越听越想笑。
性命无虞?笑话,我下的毒想什么时候爆发就什么时候爆发。
哪怕我假意允诺你,你离开应苍山十年内都无性命之忧,就在你好不容易放下心防,自以为逃过一劫,却又在十一年肠穿肚烂痛苦死去,谁也救不了你——
岂不好玩?
跟我谈条件,你一个毒草药草也分不清的蠢人也配?
玄月漫不经心点头:“你试。”
这两个字被长公主当成承诺,她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第140章
“一言为定。”
搞定了性情乖张的玄月, 长公主紧绷的肩膀不由放松。本就对小祭司心存厌恶的她懒得再看那张故作可爱的脸,因此错过小祭司唇边隐忍辛苦的弧度。
碍于两人目前的‘结盟关系’长公主冷冷说了句:“明日帮我送东西给太子,他五日内必到应苍山。”
“好哦。”
玄月甜甜应声。
长公主实在恶心得紧, 又想到这人闻血的不正常模样,当即一刻不等, 抬腿就走。
…
人走后很久,在应苍山山顶——小祭司噗嗤一下破功, 接着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地上支起前半身的蛇们不明所以, 用一双双红眼睛盯着好像很开心的主人。
笑了足足一刻钟,总算笑够的玄月擦擦眼角的泪,招呼蛇们下山。
下山途中边走边哼着南族小曲, 缥缈轻灵的歌声令那些蔫头蔫脑、长得横七竖八的杂草无声直了起来, 连叶尖的黄都缓缓消退。
两侧自由摇摆的手轻轻打过锋利叶尖,偶尔在手指上留下淡淡血痕。她毫不在意。
第一次有人这样相信她的承诺呢?还是相互看不顺眼的半个敌人。说出去的话为何必须作数呢?
明明在京城都当乱臣贼子了, 居然相信她随口两个字?难道京城的人在言语上都如此天真吗?包括景淮?
想到景淮, 小祭司眼眸弯得深了些。好久没见景淮了, 长公主若真能把景淮叫到应苍山——
嗯,会死得更快哦。
想当初她将应苍山描述得那么好,提到能助景淮的毒草毒药, 她看出景淮动心。结果仍是为了别的东西留在京城, 不肯跟她回来。
长公主却能比她更亲近景淮、更了解景淮、更知道景淮需要什么东西——连人都不必出现在景淮面前,单凭一包东西就能将景淮千里迢迢叫过来, 还许诺五天之内?
长公主手上有景淮的把柄?玄月只能想到这种可能。她们姑侄两个早已撕得一丝情面也不留了。
-
长公主在走廊中碰见摸着墙壁艰难前行的扶瑛。
“……”
眉心轻折,长公主微微止步看她一会,忽而重重撞了上去。
“!”
受惊的扶瑛根本来不及扶稳墙壁, 以一种极其笨拙的姿态摔倒,头差点磕到墙上。
她以前武功尚在的时候, 别说撞上来的人了,就是刺过来的快剑她都能完美避开,倒下一定是因身受重伤,哪会是这样可笑的缘由?她比久病在身的长公主都要不如了。
长公主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扶瑛没力气归没力气,她自个儿也不是硬朗身体,虽不至于狼狈到地上去,但也退了两步捂着肩膀面色发白。
要不是扶瑛看不见,她绝不会抬手捂痛处,怎么着也要强忍着走回房间。
“……”分明是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在原地缓过那阵痛,又要上前扇人巴掌踩人鞋子了。
扬起的手被快步过来的人抓住,并在下一秒狠狠甩开。
——这力道可比长公主刚刚撞扶瑛重得多,整个人几乎被掀飞出去,好在有栏杆‘接’住了身体,不至于直接掉下二楼。
腹部被狠狠撞到的长公主蜷缩着身子软到地上,垂下的黑发遮住面容,只看见那细细颤抖的脊背。
来人正是那日拖长公主游行一圈的千重。
她不认识扶瑛,但见不得长公主在祭司的地盘充当主人去欺负别人。
这里又不是京城,况且你都被祭司罚得那样狼狈——这手怎么敢举起来?怎么配举起来?任何一个没遭受过这种屈辱的族人都比你高贵。
从好事的雁娘那得知你是京城里的长公主后,亏我还曾想过身为长公主的你是否无法接受那日众人欺辱而生出自.裁的想法,你倒好,过了几日就跟没事人似的,丁点不在意公主尊严!
简直……简直无耻。
扶起地上双目不能视物的人,千重嘴上问了句‘没事吧’,眼眸却不由自主侧到一旁没有动静的长公主身上。
一边恶意揣测对方捂着的肚子里又在冒坏水,一边略略畅快地想这回该吃苦头了吧。
她没在意怀中人为什么不说话,只在扶着这人路过长公主身边时鞋尖一歪,眼瞧着要踩上长公主好不容易干净起来的外衣——
背后传来的人声吓得她一激灵:“别走错道噢,千重~”
抬起的鞋就这样僵在空中。
怀中人被粗鲁扯走,再是小祭司刻意柔和的声音:“别怕,是我。没人敢伤害你了。”
意识到祭司没看着自己,千重小心翼翼地站直了,低眉顺眼转过身,让出一条道。
想不到祭司木楼中还有被祭司在意的人存在,那她刚刚解救这人免遭长公主毒手,应当没错?
谁知玄月安抚好这人后,又慢步走到长公主面前,嘻嘻笑着蹲下来——就如那日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开口却是说:“推一下不会让你病发吧?也不会影响你明日要做的事吧?”
“既然如此,就别在地上装死啦,都吓到我的族人了,以后她不敢独自来我的木楼可怎么办才好呀?”
千重:“!!”
祭司这话与直接怪罪她有什么区别?!就是在警告她不准来木楼啊……!说不定是看在救了这人的份上,否则祭司一定会处决她,让她遭受比长公主还狠的刑罚!
她不该,不该怀疑长公主是否健在而冒险来木楼……
千重不敢请罪,不敢吭声,她现在不说话还好,要是一说话让小祭司注意到她、顺理成章给她安个罪名,她还如何在族内立足?
就惩罚长公主吧。她闭着眼疯狂祈求。
——她并不知道小祭司微寒的眼从她头顶划过多次,仿佛将目光化作匕首一刀一刀削去她的发,使她头顶那块秃出来,得有段时间没脸见人。
这是小祭司想到最温和的惩罚方式,都不用放血诶,还有比她更仁慈的祭司吗?
直到长公主冰凉的手一把攥住小祭司搁在膝盖上的腕,接着毫无血色的脸慢慢抬起,那双清冷不失贵气的丹凤眼露了出来。
——她注意到了小祭司暗含杀意的眼,竟攥住小祭司堪称杀器的手,难道是想为千重求情?
也是。她并不知道千重要踩她的衣裳,也许听见祭司那句‘别走错路’还以为在暗千重做坏事呢?
除了多年前从前任祭司手中接过祭司之位以外,玄月还从未如此期待过谁的开口。
这个同样尖酸刻薄的嘴里会说出求情的话吗?怎么看都与长公主不搭呀。但腕上微弱又不可忽略的力道明显代表长公主想阻止她做某事。
而她现在只想小小教训一下千重呢——?
小祭司必须承认她这一刻非常希望长公主真的‘怜惜’千重,之后再得知千重想踩她入泥泞……那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哦。
沉默不语的千重亦在此刻抬眸。她觉察到走廊中反常的寂静,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长公主握住小祭司的腕,再看小祭司没挣扎、反而一脸兴奋凝视长公主的脸……千重左眼皮跳了跳。
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
而这个预感,在长公主开口后成了真。
因为长公主用那种人命如草芥的语气对小祭司说:“你想杀她、不必借我的名义,要杀就杀,剥皮抽筋,毁容下毒,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
她说几个字就得缓一口气,真让人担心她话还没说完人就晕了。
好在这种冷眼旁观一个人去死、甚至能让自己起推动作用的话,长公主肯定要说完:“对你而言,这些需要犹豫?那你刚刚抱在怀里的东西,又如何交代?”
——你连最爱的人都能伤害,都能以虔诚的心真切希望对方致残,眼前区区一个同族人的性命,你反而当个宝了?动手前竟要犹豫?
她的确要阻止小祭司,阻止小祭司重拿轻放,凭什么这样轻易放过不懂规矩的千重?
千重呆住了。她表情空白望着看也不看她的长公主,竟十分清楚长公主对自己的浓浓恶意从何而来。
虽说游行是祭司大人下的命令,但执行者是她与雁娘——亲手让长公主陷入那种境地的人,是她与雁娘。
她现下不过明白了长公主的性情,明白了长公主为何在不利自身的情况下要吐祭司一身血。
但凡给长公主一点机会呢?
玄月盯着长公主依旧淡漠的脸,看着吐露恶毒话语的失色唇瓣,眼睛亮得惊人。
她太喜欢这人冷到骨子里的狠了。扶瑛,千重,甚至是她……都能变成长公主三言两语中的利刃、筹码。
“可我不想如你所愿呢?”玄月娇笑几声,纵容腕上陌生且冷得叫人不适的体温。
“那就如你所愿,”长公主唇角微扯,“我会亲自去做。”
“……”
“届时别怪我冒犯你这个大祭司,是你有机会不要。”
——机会。她居然将伤人看作一个愉悦自身的机会!
玄月眸光骤然软下来,她一把攥住长公主收回去的手,重重放到长公主曾握住的地方。
长公主不肯张开五指握住,她罕见地表现出一丝耐心,等待着长公主肯握住的时候来临。
几个瞬息后,长公主冷着脸,手指动了动,果真如玄月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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