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金
孟秋白来时秦家姐妹中的一个已经昏死在血泊中,另一个正拼了命地想靠近,但始终只能在木偶攻击范围之外徘徊。
木偶几下就锤烂了整个古堡,大手不断在废墟中翻找,掩在乱发下的眼睛红得滴血——
当真滴出了血,那血砸进地里就是一个坑,砸到植物立即被腐蚀。
秦恩悦意识到神级邪灵的可怕,她想让没被锁定的秦恩怀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因为她们中只要有个不死,另一个就有机会复活。
然而终究晚了一步。
木偶掀起了整块地皮都没找到妈妈,她迅速进入狂暴状态,无差别伤害眼前所有生灵——
属于是天上路过的鸟都得被拽下来砸烂那种。秦恩悦吐槽。
直播间任务栏刷新,其中一条是让秦恩怀过去补刀秦恩悦并活下来,任务积分直接高到了两千。
任务一出,直播间疯狂刷屏,秦恩怀躲避的速度都慢了不少,眼看一个没躲掉被木偶抓住左腿吊到空中要被摔得粉身碎骨时,木偶突然不动了。
秦恩怀被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神秘女人抱下来,放到她的妹妹身边。
两秒后,木偶恢复了抓着东西往下摔的动作,但手中空空,她血红的眼珠一转,转到地面多出的那个人身上。
“……谢谢您。”秦恩怀抱紧了妹妹,声音发颤。
指间不经意擦过妹妹鼻下,她如遭雷击。
没、没有呼吸?!秦恩怀怎能相信,她抖着唇去看妹妹的伤口,却发现……
不流血了。
血以诡异的姿态凝固住,像在某一瞬间被冻了起来。
直到木偶狠狠踩踏地面的晃动震醒了秦恩怀,怀中人痛吟一声,秦恩怀明显感觉掌心被液体濡湿。那是妹妹的血。
所以……
秦恩怀表情僵硬地看向女人。所以这个神秘女人不是速度太快救了她,是直接暂停了时间?她究竟是谁?
女人没理她,也没看她,抬头与木偶不断滴落血色液体的眼对视。
孟秋白冷冷道:“你知道她不是你的妈妈。”
“……是、是我的……妈妈……!是你带走了……”说到这,木偶如梦初醒,“是你……是你带走了……妈妈!”
冥顽不灵。
“不听话的木偶都要接受惩罚。”
瞳孔映着那个大拳头急速落下,孟秋白不躲不避,只说:“罚你一生一世都在这里建造古堡。”
——木偶岛上的木偶都是受了孟秋白影响才会复活,理所当然该听她的命令。
她自认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主人,鲜少管理它们,只在它们做错事时出现,给予相应惩罚,并不会动辄要它们性命。
如果这只木偶在拳头没挨到她时收手,孟秋白甚至都懒得计较。
但拳头恶狠狠地打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疯狂乱舞的长发,以及长发里窸窸窣窣爬着的虫蛇。
“惩罚加倍。”孟秋白眸色很冷,“用你身上的木头来建造古堡。”
…
秦恩怀抱着昏迷不醒的妹妹往薛悬铃给的定位走,眼花缭乱的弹幕令她这段路走得跌跌撞撞,再加上地面时不时震晃,到达时狼狈不堪。
“……悬铃。”秦恩怀喘着气,双手紧紧抱着妹妹,生怕她不知不觉再次失去呼吸,“麻烦你了。”
女人蹲下来给秦恩悦喂了几颗药丸,笑容很淡:“没事。”
她的态度对于一个险些失去亲人的同伴来说太疏离了,一句慰问没有,茶色眼眸漫不经心转向别处。
秦恩怀习以为常。
不远处的战斗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那个神秘女人消失了,异化木偶似乎脱离了狂暴状态,在原地僵着不动,好半天,才慢慢用手摸上身后的长发,嘴里嘟囔了句什么——
接着,她怀里的木头肢体掉了。
薛悬铃与秦恩怀亲眼看见这只大木偶在几秒内变成小小几只,一排排站好,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秦恩怀好一会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这是她的原型?”
“准确来说,她现在拥有的力量是以前的十倍。”薛悬铃轻叹了口气,眸中似有担忧。
以前?于是秦恩怀猜测,薛悬铃不仅知道小木偶和她妈妈的来历,多半还掌握了那个女人的资料。
“……那个女人呢?”
薛悬铃慢慢起身,微眯着眼看那群叽叽喳喳的小木偶奔向一片废墟:“去找木偶的妈妈了。”
秦恩怀:“她们……认识?”
薛悬铃没再说话。
刚刚秦恩怀可能没看见,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在孟秋白即将拆了木偶时,她施加术法的手很明显地停滞了,在空中漂浮着僵了好久,差点被反应过来的木偶一拳头捶进地里。
唇角无声勾得更深。她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只有那个人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用的什么方式呢?她倒是很好奇。
邪灵的力量不是想收就能收,小木偶不可能恢复原样,可又畏惧脆弱的妈妈见了她害怕,她不得不将分裂成好几个自己同时承担力量,否则那么大的块头——妈妈抱不住她,她也会把妈妈抱坏的。
有的小木偶坐在废墟上晃悠腿梳理头发,有的站在原地拍拍裙子上的灰,有的躲藏着观察四周……
她们都在等待妈妈的出现。
第168章
古堡空间内的破坏者停止破坏, 正乖乖坐在废墟之中。
密室的灯光也该恢复正常——
可原本纯白的床单怎会还映着暗红腥涩的血光?
不止床单,银灰锁链,被阴影占据的墙角, 深沉到辨不清是黑还是虚无的地毯……统统染上凄艳美丽的色泽。
床头那盏微弱而柔软的灯怯怯散发出一圈聊胜于无的暖色,然而除它之外的房间内像经历一场疯狂屠杀——
将谁的皮.肉粗暴剖开, 一点点榨干挖尽躯壳里的血,再痛快地泼到墙上。
床上人一动不动了。听见通道被开启的声音, 她睫毛轻颤, 用几乎闭着的、只睁开一条细缝的眼去看表情惊变的女人。
发白的唇缓缓勾起。
自孟秋白出现开始,床上人的目光就紧紧黏在她身上,偏执、狂热、爱慕。
她余下的生命实在不多, 只好将那些未曾被压抑被修饰的情感宣泄出来, 也懒得管别人能否承担。
随着女人靠近,她的眼眸逐渐涣散, 强撑了很久的最后一口气令她痛苦不堪, 时时诱惑她死去。
黑眸中沉寂又灰白的黯然被一束光轻轻照亮, 不断涌入她身体里的生机使她大大喘了几口气——
那些多到离谱的血慢慢地、慢慢地收回她身体里,像重新把长好的疤撕扯开往里涂药,每一滴都带给她无限折磨。
终于, 在她手能动的那一秒, 她的第一反应是阻止女人:
“……别救我。”
楚纤狠狠喘了两口气,她一把拍落女人施法的手, 勉强撑着手肘支起上半身。
散乱的碎发在眼前晃悠,叫她烦不胜烦,语气也恶劣得很:“救了我又把我丢在这……?孟秋白, 你想得倒是……很美啊。”
补回去的血又开始往外流。
床上人面色白得不像话,气息浑浊急促, 仿佛下一秒就没气可吸了。
被打落的手背微红,孟秋白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只颤到痉挛的小拇指有些不受控。
她看着自愿在生死线边沿挣扎,甚至非常甘愿投入死神怀抱的爱人,嗓音干哑:“别闹了。”
“闹……?哈啊……”
这个字将这人气得不轻,她用力抓着床单,其实这并不能缓解身体的痛感哪怕千万分之一,但这种没意义的事她做过不止一次。
“不敢在你面前闹……不要你救,滚开……”
“我没有允许你死在这。”女人的声音很冷静。
于是靠近的身体也显得那么可恶。
那不代表关怀,不代表怜悯,只是冷冰冰的宣告:我在你就死不了。
孟秋白有理由怀疑床上人神志不清了。她脱力直接瘫软在了床上,也不在意狼狈面容被人看见,只痴痴地笑着:“……怕我脏了你的地方啊?行呀,把我丢出去呀?”
仿佛弄脏孟秋白的地方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庆祝了就死而无憾了。
她明知她不是这个意思。
感受着这人越来越虚弱的气息,孟秋白不打算再征求她的意见,一把攥住她想往后缩的腕——
血淋淋的,乱糟糟的。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算计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不过去处理一件小事,你知道我会回来,连十几分钟都不能等我?
许久没波动的心绪被这只又脏又惨的手拨弄得不成样,女人呼吸微乱,狠狠压下这人还想跑的动作,在她身上使用能力促使她的生命复苏。
那股逼人的腥气散了。孟秋白仍保持着用力抱住这人的姿态不动,因使用能力而血红的眸暂时无法恢复。
好在怀中人乖觉,没在这时候捣乱要跑,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
彻底冷静下来之后,孟秋白垂眸看怀中人。
她若无其事地在她肩头蹭了蹭,随口问道:“你那些木偶都烧光了吗?”
孟秋白的眼神落在她愈合的伤口处,顿了顿才说:“……木偶岛禁火。我的处理方式并不是销毁他们。”
“你对他们这么好啊……”这人笑了两声,抬头认真地说,“你把我变成木偶吧,没有脑子,只听你的话就行。”
真是疯子。孟秋白绷着脸不说话。
这人还真纠缠上了。锁链轻响,是她在她怀中不安分地跪坐起来,环着她的脖颈在她唇边连连亲吻:“为什么不愿意?你不是想让我听话一些吗?不是讨厌我不听话的部分吗?孟秋——”
话没说完,这人就软倒下去。孟秋白稳稳接住睡着的某人,半晌后,极轻地叹了口气。
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乖。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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