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个上上签
“喂糖不管用,这种不听话的狗,打两顿就听话了,若是还不听话,”老鸨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就得拔了狗的牙齿,打断它的双手双脚,让它再没办法在乱叫咬人。”
“可本郡主并未在她身上看到伤痕?”
老鸨笑了下:“这种人,打是打不服的,得摧毁她的意志。”
“她不想卖艺接客,奴就给她吞了最烈的春/药,往她房里塞了几个男人,就算是再烈再狠的狗,也得给我跪下伺候人。”
明昭没有再继续关注沙棠,而是管老鸨要了春/药,想要给沈以峤下药,和他生米煮成熟饭,结果便宜了裴知慕,让两人颠倒鸾凤了起来。
后来再次见到沙棠,就是明昭逃命之时,沙棠说自己曾被镇远侯夫妇救过,来到京城是为了帮镇远侯给他的女儿带些句话,如今能救下他们的孩子,也是还了恩情。
明昭本不信沙棠的话,却发现沙棠能事无巨细的说起她与父母曾做过的一些事情。
沙棠帮她逃出绛帐楼,为了替她拦住追兵,故意放火烧了绛帐楼,也将自己沉溺于火海之中。
如今明昭能再次见到沙棠,只觉得恍如隔世。
“住手!”惜春见沙棠想要触碰明昭的脸,疾言厉色道,“敢碰郡主,手给你砍掉!”
沙棠被惜春吓的一颤,她刚要收回手,却被明昭抓住,放在她那张细嫩无比的脸颊之上。
“你为何想要碰我?”明昭制止惜春的呵斥,温声询问。
沙棠感受着掌心里的柔嫩,看着明昭那张美丽的面容,脸颊微微泛红,抽出手,不忍自己这般粗糙的手碰坏了如同流水一般滑腻的脸颊。
“你的笑容与明伯伯很像,”沙棠指着明昭的唇角,指尖又指向她的眉眼,“你的眉眼和西姨很像。”
惜春惊讶:“你认识老爷夫人?”
此人说的明伯伯和西姨就是明昭的父母,明邵和西昭。
沙棠点点头:“我来自苦阿镇,那里很荒凉,明伯伯和西姨给我的家乡带来了安宁。”
边陲小镇,地处偏僻,经常受战火摧残和寇匪侵扰,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九年前镇远侯再次出兵北至,抗击摩柯,保卫煤矿,帮助边陲小镇瓦解寇匪,解放族人困境,西北之地的所有人都称镇远侯为“天神”。
而镇远侯的孩子他们唤作“天神之子”。
这个称呼当时明昭听了,只觉得可笑至极,那时她被沈以峤追杀的一塌糊涂,不修边幅的糟糕样子,就算把她扔到乞丐堆里估计都认不出她是尊皇长郡主,何谈“天神之子”?
当下只觉得寒碜至极,像是被人打了好几个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
沙棠看着明昭,有些捉急:“他们托我带话给你,我走了很远的路,一直想见你。”
明昭眼眶酸涩:“是嘛?真是辛苦你了,你将话说给我听吧?”
沙棠坐直身子,棕色的眼眸盯着明昭,认真道:“明伯伯说,他有一个女儿,长得漂亮又可爱,是神佛赐给他的礼物……”
山石之上,明邵摸着沙棠的头发,眼中浮现思念:“我有个女儿,也同你这般大,长得漂亮又可爱,是神佛赐给我的礼物,你西姨生她之时,一点都不费力,就像她很着急来做我的女儿一样,一点都舍不得她母亲痛苦万分,她父亲焦急等待。”
“当我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时,本以为会把她弄哭,可她却冲我笑了起来,就跟…”明邵指着远处璀璨的落日,“…就跟这太阳一样,让人心里暖暖的。”
“她长得特别可爱,每天跟在我的身后,跟个小兔子似的,软软的。”
“结果这孩子非说自己是老虎,”明邵无奈笑了下,“她说老虎是万兽之王,勇猛威武,威风凛凛,这样才能配得上明邵的女儿。”
“伯伯那时就想着,我一定要好好疼爱保护她,让她这辈子都能快快乐乐,幸福美满。”
“可后来,边关战事告急,摩柯突然发兵攻打大渊国,连占数座城,杀了许多大渊国子民,到处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危急存亡之际,伯伯只能接受皇命,和你西姨一起带兵对抗摩柯。”
“离开之际,我那女儿哭喊着不想我们离开,不想一个人留在京城,伯伯虽有不舍,但为了家国,也为了给她留下一个安宁和平的国家,只能狠心将她留下京城,托付给皇上照顾。”
明邵抬手擦了擦眼:“她那么小,独自守着侯府,一个人孤零零的,肯定很孤独寂寞,伯伯很对不起她,曾经答应她的春日骑马踏青,夏日游船赏荷,秋日围场打猎,冬日围炉听雪都要失约了。”
“伯伯对不起她,对不起她……”
明昭听着,嘴唇因为过度隐忍而轻轻颤抖,眼尾逐渐泛红。
惜春已然哭了出来,背过身去,不敢哭出声,抽噎的肩膀都在颤抖。
沙棠说到最后,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棕色的眼眸泛着水光:“明伯伯和西姨,他们都很想你,很想很想你,想抱抱你,想和你说一声抱歉。”
明昭闭了闭眼,松开紧咬的齿关,声音有些抖:“嗯,我知道了。”
她看着沙棠,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我今日花钱包了你,在我给你赎身之前你都不会被楼嬷嬷逼着接客,楼嬷嬷会好好照顾你,也不会打你了,你可以在绛帐楼好好休养,吃穿用度上楼嬷嬷也不会克扣你,你现在是我的人,没人敢动你,知道吗?”
沙棠眨眨眼:“谢谢郡主。”
“没事,”明昭摇摇头,“我应该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为我父母带话,谢谢你不远万里,不辞辛苦的来找我。”
她揉揉沙棠的头发,“你来到京城定是受了许多苦吧?”
沙棠能从西北边境走到京城,沦落到绛帐楼被迫卖身卖艺,其中所遭受的苦难,无人知晓,无人感同身受。
沙棠扬唇,语气轻松道:“不苦的,能帮明伯伯和西姨带话,沙棠觉得很值。”
明昭拉起沙棠,说:“今夜你好好休息,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惜春,去和楼嬷嬷交代一下。”
惜春擦干眼泪:“是,郡主。”
明昭将沙棠安置在洛水阁,嘱咐了楼嬷嬷要多加照顾沙棠,若是哪处照顾不周到的地方,她就一把火烧了绛帐楼。
楼嬷嬷一听,吓得跪在地上发誓,一定会把沙棠当祖宗一样供着。
明昭带着惜春走下二楼,刚踩上台阶,却听到一首熟悉的曲子。
她脸色陡然冷了下来,喊来楼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楼嬷嬷脸色变换,皱着眉,忐忑问道:“郡主,您真要这么做吗?”
明昭掀起眼皮:“本郡主说话不好使?”
楼嬷嬷立马道:“奴立刻去办。”
她匆匆走上二楼,喊来几个护卫,直接冲进卧云听雨,里面赫然传出长舒的惊怒和碎裂声响。
长舒本想利用风雅渡将明昭吸引过来,向所有人包括挑衅他的丹青证明,明昭还是舍不得他的,一定会继续支付包他的银票,结果他没有等来明昭,却等来了楼嬷嬷带着几名护卫把他的箜篌给砸碎了。
长舒看着碎的不成样子的箜篌,瘫坐在地,一脸丧气和惊惶。
以往楼嬷嬷看在明昭的份上,对他尊敬有加,礼貌相待,如今却带人闯入卧云听雨,砸了他的箜篌,若是没有明昭的属意,楼嬷嬷万万不敢动他的箜篌。
长舒拿起一个箜篌碎片,尖锐的一角刺痛掌心,他清冷淡漠的面容上隐隐有一丝龟裂和怀疑:“究竟是...为什么?”
明昭听到琴声戛然而止,心里顿时舒坦许多。
长舒这种小伎俩,若是前世,她必定凑到跟前,感恩戴德长舒为她弹奏风雅渡,可现在,明昭只觉得长舒太过恶心过分,在绛帐楼这种乌烟瘴气之地,弹奏母亲所作的风雅渡,无异于脏污了母亲的心血,损毁了风雅渡。
明昭转身下楼,走到空台之时,她微微侧身,准备躲开一个走上来带着帷帽的姑娘。
绛帐楼也对女子开放,毕竟这里不仅有女倌还是男倌(小倌),所以经常会有一些随性而来的女子来绛帐楼找男倌玩乐。
两人擦肩之际,帷帽之下的人睁大双眼,一时没注意脚下,踩空一个台阶。
明昭见那姑娘要摔,一手把住扶栏,一手立刻伸出搂住她的腰,姑娘身子轻盈,腰肢纤细,直接朝她怀里一摔。
轻纱浮动,缓缓落下,遮住两人眼眸。
明昭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脸色微变,哂笑一声:“这不是咱们幽闲贞静,守节整齐的裴大小姐嘛?怎么?也在绛帐楼里包了个小倌玩?”
她是真没想到会在绛帐楼遇见裴知暮,毕竟裴知暮不论长相还是家教都不允许她出现在这种寻欢作乐之地。
要是沈以峤知道裴知暮也是个流连红粉青楼之人,不知道他那张总是板着的脸会露出什么表情?
明昭突然很想看看沈以峤生气发疯的样子,一定很好玩。
裴知暮双手抵着明昭肩膀,掌心不敢用力按压手下的柔软,但因为刚才踩空台阶,以至于她的身形有些扭曲,只能靠着明昭才能稳住身形。
她指尖微颤,脸颊有些热,“多谢..郡主救..救民女。”
“只是口头感谢?”明昭察觉到裴知暮想要离开的动作,腰间的手一紧,“裴大小姐未免太不把本郡主当回事了吧?”
裴知暮感受到明昭的动作,心尖一颤,顿时僵住,她闻言问道:“那..那民女..回府后定以厚礼回报。”
“本郡主像是缺奇珍异宝的人吗?”
“那..那郡主想要什么?”裴知暮摸不准明昭想要什么,还不如直接问出来,“民女想办法弄到。”
明昭眼睛一转:“这样吧,过两日是京城的雨神节,本郡主会在绛帐楼摆一桌美酒佳肴,但独自饮酒太过无趣,裴大小姐过来陪本郡主喝酒如何?”
系统:【你这样……?】
“我可没有想要谋害裴知慕,我纯粹是为了让沈以峤不痛快的!”
明昭记得自己曾对沈以峤心声怨恨,心口疼痛时想把沈以峤打一顿来泄泄火,系统并没有惩罚她,就说明系统认为沈以峤是伤害过她的人。
系统:【……】
啧,总感觉宿主在钻空子。
系统其实并不能与所绑定的宿主同思同想,只是系统能通过数据台上对于明昭的情感监测数据进行数据化分析,由此判定明昭此刻所思所想,数据分析后的情绪真实性可以达到90%以上。
明昭见系统不再追究,心里清楚系统“惩罚”她的底线,以后做事也有自己的把握。
裴知暮怔住:“可..可民女不胜酒力,怕是无法陪郡主畅饮。”
“无事,不过是小酌几杯,难道裴大小姐这点面子都不舍得卖给本郡主?”明昭语含威压,“又或者说,本郡主请不动裴大小姐尊驾?”
裴知暮连忙否认:“不是的,民女并无此意,民女只是怕扫了郡主的雅兴。”
“你就是本郡主的雅兴,”明昭勾唇,目光灼灼,“到时候你喝多少都行,只要你能来就行。”
裴知暮睁大眼睛,澄澈的眼眸似带着水色,莹莹光芒在眼底摇晃。
她心头微跳,不知该如何回答。
明昭以为裴知暮还要拒绝她,故作生气松手,威胁道:“既然裴大小姐如此不愿,那本郡主也不愿意当个好人救下裴大小姐,你还是摔下去吧。”
裴知暮感觉搂腰的手似要松开,慌乱之下抱住明昭,急道:“民..民女答应郡主。”
明昭揽回她,嘴角一勾:“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扶好裴知暮,退出帷帽转身下楼。
裴知暮憋着的一口气刚要吐出,只见眼前轻纱被人掀开,明昭那张十分娇艳的脸迎上来,漆黑如夜空点缀的繁星一般的眸子与她对视,不染自红的嘴唇阖动,说着:“雨神节酉时三刻,绛帐楼洛水厢房,不许不来,否则本郡主给你好果子吃。”
明昭嘱咐完,松开轻纱,转身走下楼去。
裴知暮僵在原地,好半响才将憋在胸口的那一口气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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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昭:嘿嘿,撕破裴知暮的伪装,逼疯沈以峤。
裴知暮:要是郡主想逼疯沈以峤,不如撕破人家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