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月清风
这样似乎占有欲过强了,长公主怕这份感情给凌悦造成了伤害,所以一直有意克制。
想想也觉得可笑,她陆姀做事何曾这样小心过,倒变成了一个自己都看不起的样子。
忍不住摇头,长公主又记起凌雅说过的一些事,她暂且放下自己复杂的内心,“你母亲的灵柩已到了鹏州。”
“是的,只是还没招到看墓的人。”
凌悦想起就有些发愁,她因为自身事务走不开,但是又不想亏待了母亲。
长公主伸手抚平她的眉心,“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如何?”
出于对长公主的信任,凌悦觉得对方推荐的人一定是让人放心的,她忍不住急切道:“是谁?”
“孙茹安。”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凌悦愣了一下。
若是孙茹安的话自然是很放心,不过这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长公主仔细观察着凌悦的表情,确定了这孙茹安凌悦前世一定也认识。
这家伙领着一群灾民挡灵柩回乡的路,按凌悦对母亲的在意程度,她虽然不会报复,但也绝不会这样帮忙。
而且还将这功德给送到了皇帝头上。
根据长公主对凌悦的了解,估计是前世的陆艾帮了这孙茹安。
看着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凌悦,长公主突然觉得无奈。
这心思也太过好猜,见凌悦还有顾虑,长公主忍不住解释:“这是她自己求的,说要感谢你。”
凌雅做事还不是很成熟,一不小心漏了消息,所以孙茹安知道是凌悦不计前嫌帮了他们这一群人。
她是个懂得感恩的,听说凌悦为守墓之事发愁便站出来说她去。
凌悦微讶:“感谢我?她知道了吗?”
“嗯,事情就是如此。”
具体原因长公主还是没说。
凌悦心里很是沉重,她觉得自己抢了不属于自身的东西。
“怎么了?这人不好吗?”
凌悦赶紧否认,“不是,只是臣心中有顾虑。”
前世这人可是忠于陆艾的。
凌悦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心里那道坎,可是她又无法无人诉说。
长公主见她为难,忍不住开解:“不管你同不同意,她都会去鹏州,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且若不是你,她不知还得在那河上吃多少年的苦。”
这样说倒也没错,凌悦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最后还是松口同意。
只是有些感慨,前世她为对方收敛了遗体,今生对方执着地为她母亲守墓。
凌悦忍不住笑了,她总觉得这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存在。
又突然觉得自己待在这里过于闲了,她打量着能为长公主做些什么,却突然发现在房间一侧的桌上放着一支笛子。
笛子是通透的绿色,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但凌悦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她是知道殿下最讨厌笛声,另一方面那支笛子她也认识。
她梦过很多次,有人在她坟前斟酒并轻轻吹响手中的笛子,凌悦虽然看不见梦中人的脸,但她能看清笛子的模样。
是巧合吗?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配合着昨夜的梦,凌悦心下更乱了,她觉得很荒唐。
可一身白衣,那清雅的梅香,如今连笛子都对上了,只有声音不像。
梦中人的声音很低沉,哑得让人难受。
凌悦心乱如麻,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可是她又去哪里找这个解题的人。
长公主见凌悦看着那笛子,想着对方如此在意估计是前世重要之物。
她走过去将笛子拿在手中,轻轻擦去笛身的灰尘,最后看着凌悦:“觉得奇怪?”
凌悦这一次没有否认,“嗯,殿下不是最讨厌此物?”
长公主无所谓地笑笑,“我讨厌只是因为从前那个暴君喜欢而已,你想听吗?”
按道理来说,这种东西不该上位者吹给她听,但凌悦知道对方不会在意,而且她想验证一些事。
长公主没等她回答,她将玉笛一横,闭上眼睛轻轻奏响。
笛声悠扬却很是悲伤。
凌悦心骤然一跳,因为这曲调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心中翻江倒海却不知是什么情绪,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明了,可又带来了新的困惑。
凌悦看着沉浸在演奏中的长公主,可又想起前世她那一张冷漠的脸。
回想起前世与对方的相见总是不欢而散。
又想起自己每一次离开蓉城,回头时总能在城墙上看到长公主,对方目送着她离去,沉默得像是一座雕塑。
那时她不明白,甚至还觉得很有压力,因为长公主从前站在那处时会将箭矢射向她,她只能狼狈地逃跑。
前世她也与长公主比试过,她还是技不如人,耳畔似乎又响起那冷冰冰的嗓音。
前世的长公主在对她说:“哼,迟钝。”
而此世的凌悦在此时苦笑自语:“迟钝吗?”
第063章 寻梦
吃过午饭, 长公主说要睡午觉,凌悦本来是想在偏殿回避,但遭到了长公主的拒绝, 对方说想要她陪着, 凌悦推辞不掉就答应在一旁看着她。
室内没有熏香的味道,凌悦开始疑心,疑心长公主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才要求她陪着。
长公主的床在内侧, 层叠的纱幔将她藏了起来, 凌悦坐在外侧, 她能听见长公主上床的轻微响动, 过了一炷香之后, 对方似乎进入了梦乡。
凌悦坐了一会儿, 她的目光又被那根玉笛吸引, 忍不住走了过去,走到放置笛子的桌案前, 她将玉笛拿起仔细端详,试图找出它与梦中的不同之处, 可是无论是色泽还是那些纹路, 甚至连笛口处的裂纹都是一样的。
将笛子小心放下,凌悦陷入了新的迷茫中,她将衣袖拉了上来,露出那串带有她名字的红手串,笛子还只是梦中之物, 可这手串她前世真实看到过,从前她总是想不明白, 到底是谁每年送礼给她,可现在有头绪了也不能找当事人问个清楚。
凌悦胸口堵得慌, 若事情真如她猜想的那样,那她不是辜负了长公主,虽然她也从未给过对方什么承诺,甚至重生之后想的也是给自己报仇,若不是那夜阴差阳错,她们可能也还是简简单单的君臣关系。
但前世她的态度那t么恶劣,长公主到底是喜欢她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细节被她不小心忽略了过去。
凌悦费尽心思想,可前世说起来是英年早逝,可若是仔细算起来,长达三十二年的人生又怎么能够事事都记得。
忍不住叹息,这个问题她估计这辈子都要弄不明白了。
“凌悦……”
内室的长公主突然唤了一声,和往常那种或严肃或戏谑或温柔的语气不同,长公主她似乎很是忧伤。
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凌悦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她撩开纱幔坐到长公主床边,对方侧着身往外睡,眉毛皱成了一团,口中还在不断呼喊。
凌悦伸手抚开她的眉毛,又轻轻攥住她的手,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够听到,凌悦轻声哄着:“殿下,凌悦在。”
睡梦之人的表情放松许多,只是梦还在继续。
梦中的凌悦已经成了一座小小的坟,长公主梦见自己常去看她,带上一壶好酒,将那墓穴上新长出来的草叶除尽,她已许久未做过这样的事,但如今她能为对方做的就只有这样的小事。
可这样的小事都有人和她抢着走,时不时就有百姓来到这里给凌悦扫墓,有些甚至还是从千里之外赶过来专门来做这样的事。
长公主怕被人认出来,到时候扰了其他人的热情,于是她戴上了帷帽,若有百姓问她来意她也认真同人交流,只是会用技法改变一下自己的声音。
“姑娘也是替凌将军扫墓的吗?”
一位老妇人坐在长公主身边,叹息着聊起这些事情来,对于凌悦的逝去这些人都感到惋惜,到了伤心处又忍不住掉眼泪,妇人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不自觉哽咽,她对着凌悦的墓碑哭诉:“小凌将军,你看,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安心地去吧,上天保佑你下辈子快乐无忧,不必再这么累了。”
从身形和声音来看确实猜不到长公主的年龄,但她没有纠正,只是看着那墓碑发愣,她的病其实还没好,虽然青鸟已经找到了医治她的办法,可是那方法太过麻烦,等她治好的时候人生估计也快要到头了,这就意味着她还要当二十多年的疯子,这又何必呢?
原本她就快死了,是一直不放心凌悦才坚持那么久,可每当她意识清醒时得到的总是些坏消息,断了手、中毒到最后这样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长公主虽然没说话,但是老妇人还在说着,说着凌悦作战怎么怎么勇武,说对方一生清贫,又说自己的孩子都跟在凌悦的麾下做事等等。
最后又义愤填膺地说:“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害死了呢!那先皇真不是个东西,好在长公主回来将她给处理了。”
到了这个时候,长公主才回答:“你们对她的爱戴也是她的催命符之一。”
“小姑娘你可不要乱说,我们爱戴将军怎么还是有错了呢!”
长公主不欲与她争论,而且爱一个人确实没什么错,于是她又沉默了,任由那妇人喋喋不休。
可天色将晚,妇人不得不回去了,临走时她看了长公主一眼,还是有些担心地说:“小姑娘,天色晚了,该回家了。”
家?天下之大何以为家?那只是一个被称作家的建筑物而已,空空荡荡的飘着许多不敢之人的灵魂。
凌悦的灵魂也会在那里吗?
长公主突然站起,然后发疯似地往皇宫内赶,她并不是赶往自己所住的养性殿,而是赶往凌悦的身死之处。
冷宫,如今已然成了废墟,陆薇莹特意选了这个地方,似乎想将自己不堪的过往也一起灼烧干净,只是看着这残垣断壁,长公主又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无力地摇晃两下,最后还是保全了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威严,没有摔倒在地。
她有些后悔,她太快将陆薇莹给送了下去,那她和凌悦会不会相见,陆薇莹会不会再次欺负凌悦,或者说再次欺骗凌悦。
正担忧时,那烧断的柱子后面却传来声响,长公主瞬间警惕,她冷喝一声:“谁!”
“是我。”
青鸟从柱子后边走了出来,满头银丝,形容憔悴,按道理来说对方不该老得这样快,可身边的人都先一步离她而去,青鸟没疯还重新振作了起来,光这一点就很厉害了。
“是青鸟啊。”
长公主的声音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死气,好像下一秒就要离开人世一样。
青鸟最怕她现在的样子,朋友也好,孩子也好,她们都是想活下来但是没办法,而这一位在得知凌悦死讯时没有哭,只是淡淡地和青鸟说:“青鸟,我想死。”
青鸟简直要崩溃,她不断安抚着对方情绪,说凌悦有鹏州柯氏的血脉,搞不好会有奇迹发生。
当年的凌复也是为了这点奇迹才娶了凌悦的娘亲,但他失败了,又将一切失败归咎在凌悦身上,若不是碍于名声,他估计早就将凌悦不利。
长公主看着青鸟从废墟中走出来,看着她裙底沾染的灰黑色灰尘,又抬眼和她说:“你怎么在这?”
青鸟刚要回答,长公主又紧跟着说了一句:“你会吵到她的。”
上一篇:傻了吧?反派开始做人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