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月清风
微微的刺痛感让徐虎不敢动弹, 就连颤抖都变得很轻, 没办法那刀太近了。
他慌乱着发誓:“真的,凛风镖局确实与王拂将军有关,白雨琦亲口说的, 你信我!若我说的半句有假就不得好死!”
凌悦见他不像作假, 这所谓的白雨琦可能就是刚刚那位白镖师。
凌悦收了刀将两人打晕, 然后往长公主的方向靠近, 她伸手想要接过长公主手中的火把可被人避开。
将火把插在稍后一些的地上, 长公主拍拍身边的石头示意凌悦坐。
凌悦犹豫一会儿还是坐下。
看着昏迷的两人, 长公主笑:“你信吗?”
凌悦皱眉:“不信, 但他的样子不像说谎。”
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徐虎也被骗了, 那白雨琦并没有说真话。
仔细分析朝内局势,原来武将之中是以王拂凌复为首, 后来凌复身亡, 凌悦的情况又比较特殊,所以王拂就成了武将中声望最高之人。
文官那边凌悦只了解了个大概,因为长公主的关系,那些人都很忌惮她,不怎么与她来往。
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可以分为世家勋贵和寒门子弟, 这两派明面上还过得去,但也只是明面上。
出于对王拂的信任, 凌悦先以对方无辜做出假设。
王拂属于自己拼出来的功绩,如今这样耀眼会不会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
长公主在一旁看了很久, 她看着凌悦认真思考的模样也忍不住出了神。
回过神,长公主笑问:“可有头绪?”
凌悦其实很讨厌这些东西,想多了会觉得很恶心,前世她已经领教过了。
“我相信王将军的为人,这大概率是陷害。”
“但是我还想不出其他,不如动手将白雨琦抓回来。”
凌悦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没办法,今生实在过得太和平,她感觉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她那把长矛都要哭了。
要不以后向长公主请求,她不当这将军,去当个捕快还不至于让自己腿脚生锈。
长公主捡起地面上的石头,石头一端很尖锐,她用这石头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她画得很慢,在静谧的夜里石头与地面接触带来丝丝的摩擦声。
凌悦好奇凑过去看,那是一串字符,凌悦仔细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问:“这是,北国文字。”
“是。”
长公主肯定了她的答案,可凌悦虽能认出那是北国字,但看不懂这些字的意思。
不过她对长公主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阶梯,到底有什么是这个人不会的。
她忍不住凑近,“殿下,这是何意。”
长公主将石头放下,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看着地上的文字笑:“我在这等你。”
凌悦没反应过来,她还以为长公主要让她去哪,忍不住追问:“殿下让我去哪?”
长公主站起身,然后向凌悦伸出手,笑:“走吧。”
她一个挥袖,那地上的火把随之而灭,此处又回归了黑暗。
凌悦被长公主牵着,呼吸忍不住加快,她不知道长公主要去哪里,接下来两人又要做什么。
另外这突然的意外情况会不会打乱长公主去北国的计划。
凌悦不知不觉中想了很多,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殿下去哪?”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见长公主说得如此神秘,凌悦以为长公主找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她忍不住期待起来。
没办法,这件事一下就关系到了她仅有的两个好友,关心些是自然的。
两人并不是一直往前走,长公主带着凌悦拐了几个弯,不过她们没有向上走,仍旧待在谷底。
路途中,凌悦忍不住与长公主搭话:“殿下对此处很熟。”
可惜夜色太沉,凌悦看不见长公主脸上怀念。
长公主的声音依旧平静:“嗯,之前养伤,换了很多地方静养,这里也有一处。”
凌悦突然想起前世那次重伤,她突然明白那处可能也是长公主的养伤暂住之处,所以才会有药罐子。
想起前世那山洞的荒凉和长公主冷漠又疏离的态度,凌悦又忍不住有些恍惚。
她忍不住握紧了长公主的手,“殿下这些年,一直这样吗?”
这样换了一处又一处。
长公主对自己的遭遇似乎没什么看法,依旧平静:“嗯,朝堂上也有许多风险,我若是清醒还能抵抗,可大部分时间我不是。”
说的人不在乎,可是听的人心中却变得很沉重。
虽然做得这么小心,可还是被人发现了,凌悦不敢相信这些年的长公主过得有多么艰难。
凌悦是一个嘴笨的人,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别人是如何相处的,然后再从中学习。
可总也只学了些皮毛,变不成王澜那样开朗的人,也变不成文鸢鸢那样进退有度的,她只会按照规矩走,活得小心又谨慎。
所以前世的陆薇莹才会嫌弃她无趣。
“到了。”
长公主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这里有月光,万物都有了模糊的轮廓。
长公主突然放开凌悦的手,然后走到一处,点燃了墙上的蜡烛。
凌悦跟着她的脚步,看着这被照亮的一处,最里侧铺着稻草,上面刚好能躺下一个人,只是现在很脏躺不得。
而最中央是一个药罐子,药罐子底下是一堆黑灰,和前世印象中的那个洞穴布局一样,于是凌悦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洞穴的墙壁上还有各种划痕和坑洞,往下看又是一堆罐子的残片,前段时间下了许久的雨,此处地势低些可能被水淹过,药罐和残片上都附着泥土。
长公主看着这洞穴中的一切,突然笑:“是不是很疑惑?”
凌悦没有这种感觉,来到这里她只是觉得心疼而已,或许是不信任身边的人,长公主从来都是形单影只。
没见凌悦回答,长公主自顾自说着,她先是抚过洞中石壁上的划痕,似有感慨:“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但没想到遇见了你,一切峰回路转。”
什么商队什么镖局,凌悦此刻将他们全部抛在一边,她的眼中只剩下长公主一人。
凌悦从前不敢问,可现在她倒不那么害怕长公主了,“殿下的毒,到底是怎么来的?”
长公主抚摸墙壁的动作一顿,她回头去看凌悦,却撞进那一双满是心疼的眼睛里,于是一向冷静的她也慌了神。
缩回手,长公主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撒谎,最终还是决定坦白。
洞中太脏没有地方可坐,长公主站在原地,眼神却像落在了很久之前。
“曾经,我身边跟着一个小丫鬟,她同我年岁一致,一同长大。”
小时候的她身份尴尬,连带着她的丫鬟也跟着吃苦,被强逼着干了许多重活。
她自觉是自己之过便帮着干活,可那些人变本加厉,连带着她一起欺负。
皇宫的公主太多,皇帝对她没有印象,自然也不会替她主持公道,于是在忍让几次后她怒而动手。
若是无人准许这些人又怎敢如此。
被她打的宫女跑去丽妃那里告状。
长公主冷笑一声:“丽妃赏我三十大板,那时我八岁,若是我身边那丫鬟替我分担。”
凌悦只听得浑身发冷,她想冲过去抱住长公主,可还是没有勇气。
同时她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长公主现在说的和以前她说的身世有些对不上。
不过这毒的原因还没说,凌悦忍不住猜测:“是丽妃下的毒吗?”
长公主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是落寞,她嗤笑一声:“不是,丽妃想要杀我很简单,用不着这样卑劣的手段。”
凌悦困惑,“那?”
“是替我分担板子的小丫鬟。”
长公主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凌悦有些害怕。
讷讷不知说些什么,凌悦只能这样看着长公主,明明如此近的距离却觉得她变得很远。
而长公主的声音还在继续,继续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其实越长大,长公主就越冷漠,她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很无趣,无非是一群人为了私欲争来斗t去。
她已足够狡诈和虚伪,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一个人,不过她对自己的小丫鬟还保留着一份真心。
可她慢慢有了权力,虽然无人再敢欺辱,但碍了许多人的路。
宫中有一妃子擅用毒药,她买通了长公主身边的小丫鬟,将那毒药投进了长公主的碗中。
此药并不致命,只是有些阴损,但没有解药。
“容妃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奈何我意志力太强,她没得逞。”
长公主知道凌悦肯定听了出来,她正想向对方解释,再为自己撒谎的行为道歉。
她没有转身,斟酌过后说:“我。”
可她的道歉并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凌悦抱住了长公主,这是一时冲动的举动,也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心底萌生的占有欲让她忍不住圈紧对方。
长公主没想到平常怂成那样的凌悦竟会在此时如此大胆,她轻声道:“放肆。”
这声放肆没有任何威慑力,凌悦知道殿下并未责怪。
她没有慌张,只是固执地维持着这个拥抱,闭上眼睛说:“臣僭越。”
“殿下。”
长公主任由她抱着,“嗯?”
“臣会永远忠诚于您,绝不背叛。”
誓言沉重,长公主一时竟然有些犹豫,而石壁上的蜡烛已经燃尽,黑暗将两人吞没。
凌悦感觉怀里的人转了身,随即一双微凉的手捧起她的脸颊,随后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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