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纪春烟
“阿鲤,我病了很大一场,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明明是极尽温柔的声线,林知韫却嗅到噩梦般令人绝望的气息,继而身体不自觉颤抖。
不是害怕。
林知韫心上升起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
或许是后怕。
“你看到唐若愚了对吧,她是我表妹。”顾澜清温声平静陈述。
步入正题,林知韫的眉心一跳。
“在嘉城餐厅那次,她差点喊我‘表姐’,还好及时改了口。”
林知韫好像听到她轻笑了声,心上愈疼。
“要不然你那时候发现她认识我,会不会更讨厌我?”顾澜清徐徐说道,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又好似小心翼翼。
极尽委屈又极尽破碎。
林知韫鼻尖愈加酸涩,该怎么回答她呢?
但顾澜清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
“我那时候病得很严重,你知道的,根本没办法正常上学、更不用提做研究了。”
“后来学校发现了这个情况,通知顾淮安。他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是用处不大。”
“我当时只想找到你,所以我跑了。”
“我知道你在嘉城,我就飞去了嘉城。”
“我当时状态很差,下飞机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
“人生地不熟,我当时在机场逗留了很久。”
“我爸意识到我大概去了嘉城,联系我姑姑,她和唐若愚找遍整个机场才找到我。”
“我又开始在嘉城接受心理治疗,医生说我病得很严重,得长期治疗。”
“我当时处于一种跟你在同一个城市却见不到你的绝望当中,病得更重了。”
“后来唐若愚说她认识你,她带我去学校看你。
我问她要了你家里的地址,我去了,但是不敢按响你的门铃,怕你讨厌我把我赶出来。”
林知韫猛然抬步走向她,近乎哽咽:“顾澜清你是不是傻,哪有人把讨厌别人表现得那么明显啊。”越是表现得讨厌,就越是在意。
可当年的顾澜清一心只以为她讨厌她至极。
“可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你。”顾澜清觉得陌生,继而感觉她的讨厌越来越真。
“对不起,我当年应该找你问清楚的。”林知韫缓步从阴影里走向她,继而将她抱住。
韫韫又一次主动抱住她,上次是微博事件之后。
顾澜清得偿所愿地笑,“我也有错。”在她看不见的阴影里笑得肆意,笑得疯狂。
“唐若愚给我发你的照片,我给自己营造了一种你在我身边的幻想。”
幻想。
“顾澜清,我回来了。”林知韫窝在她怀里闷声应了句。
“爱你就像爱生命。”顾澜清将她拥得更紧。
听她亲口所言,林知韫忽而浑身一震。
顾澜清是将她当成生命来爱么?
顾澜清将自己的命全权交于她手中,要靠她的照片才能得到生的喘息。
这样的爱,是否过于沉重?她林知韫能接得住吗?
林知韫心底自然地升起些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情绪。
却又听见顾澜清悄然开口:“阿鲤,如果你愿意。”
“这里可以是我们的家。”
温柔眷恋。
林知韫好似被她带入一个特定场景与情绪当中,似乎回到那个深云浓雾的梦境里。
她说,这里是我们的家。
林知韫想起那天晚上,顾澜清跟她说她可以在华研所附近购置一套房子,可以养猫。
这便是“我们的家”的由来么?
第49章 第49枝郁金香
林知韫听见顾澜清说,如果她愿意,这里可以是她们的家。
可她们不是爱人,哪里来的家呢?
她喜欢顾澜清吗?她不知道。
可是如果自己不喜欢她,怎会那么在乎她?
太多太多问题,林知韫无法给她一个肯定回答。
林知韫沉默良久,感受到顾澜清拥着她的双手环得愈发用力,快要喘不过气来。
可她甚至无法出声提醒她。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林知韫好似松了口气,但看到是林初霁打来的,又没由来的紧张,在顾澜清怀里挣扎。
顾澜清心上莫名一紧,轻声问她:“是谁?”
“我妈妈。”
林阿姨这时候打电话来找她有什么事?
顾澜清心尖一颤,万分不情愿地放开了她。
韫韫没有给她答复,顾澜清抑制不住地深想。自己将对她的深深爱意正面侧面地展现给她看也没用么?
可她分明能感觉到她林知韫喜欢自己。
韫韫又想逃避么?
可她偏不让她逃。
那熟悉的暮霭情绪骤然袭来,顾澜清脑中疯狂的念头肆意滋长。
窗外的艳阳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掩,换作阴天。
风雨欲来,像极了顾澜清五年前去嘉城找她的那个夜晚。
这边林知韫心怀忐忑地接通电话,“妈妈。”
“韫韫,到家了吗?”林初霁略显焦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是关心她是否到家的,林知韫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林知韫乖乖应了句:“到了,妈妈。”
“身体好点了吗?”
妈妈不知道的是,她不是身体上的问题,而是心理上的。
但林知韫不愿解释,她也无法解释,只闷声一句,“好多了。”
下一秒,顾淮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知韫,你能联系上你澜清姐姐吗?”
澜清。姐姐。
是了。顾澜清是她的姐姐。
林知韫心上一疼,备感窒息,下意识去看顾澜清。
她身上的羽绒服不知何时脱下,身上只剩下一件...v领红裙,凹凸有致,身材尽显。
此时她已关上门,坐在沙发上倒酒。
是自己的沉默让她失望了,所以要借酒消愁么?
林知韫视线紧盯着顾澜清,注意到她的手机正倒扣在沙发上,轻声应了句:“顾叔叔,妈妈好像说她临时有事,也许现在用不了手机。”
林知韫对她是否能联系上顾澜清避而不答,只想要赶紧挂掉电话。
因为顾澜清已经举起高脚杯,马上就要倒酒入喉了。
窗外已然起风,心上疼意更甚。
听林知韫这话,感觉在她这也问不出什么,顾淮安转而简单关心了句:“好,注意身体哈。”
连他自己的女儿都不关心,到她这来假惺惺什么呢?找顾澜清怕只是为自己的面子吧,毕竟有个大明星女儿,若老爷子的寿宴都不来出席,他得多没面子啊。
林知韫对他的好感愈发下降,似乎早已降至负值。
那边顾澜清已经喝上了,林知韫心尖一颤。
“嗯。”林知韫随意应了句,连谢谢都不想说,径直挂了电话。
林知韫赶紧坐到她身边,“顾澜清,借酒消愁有什么意思?”状似无意闷声一句。
身边沙发凹陷一块,耳畔属于林知韫的声音响起。顾澜清的暮霭情绪骤然减轻了许多,她很在意她不是吗?还要装吗?
林知韫盯着她的侧颜,却猝不及防看见她转过脸来,心跳加快,呼吸一滞。
顾澜清举着酒杯的姿势优雅,望着她眼波流转,哑着声音应她:“没意思。”又举杯往口里灌酒。
灌得太急,一滴红酒顺着唇角流下,滑至脖颈,进而隐入她的v领间。
非礼勿视,林知韫随即轻抬视线。
她唇边的酒痕配上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有种妖冶又疯狂的美。
林知韫不自然别开眼,心脏却不可抑制地砰砰跳得愈加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