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隅隅
如梦容貌好,又是女人,容易让人轻视,放下戒心,且她性格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情商高,见机行事的本事很厉害,演技高超,相信能骗过不少人。
但是这项工作十分危险,一旦暴露,死都算解脱,不管是敌军还是另外两个派系的人,折磨和拷打的手段都令人胆寒。
李玉成听后,第一个不同意如梦加入,他只有这一个亲人,这一个姐姐了,如果如梦出了事,他就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但是如梦坚决要加入,她是不懂什么大道理的,那些在她看来都是空谈,反而会令她厌烦。可看见凌一和秋池,因志向相识相知,她渐渐地明白,人活着,如果不想和行尸走肉一般,那就得有自己的思想,她或许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和发人深省的思想,但她知道最简单的道理,在侵略面前,她要想存活,要想保护自己的亲友,或许只能踏上一条满是荆棘和鲜血的路。
如梦她或许没有李玉成、秋池那样高的学识,但她的高情商和演技,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甚至,她在知道自己还能当间谍、卧底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跟话本、录音机里的大人物一样了。
第119章 胜利
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各有各的使命,凌一从宋阮那儿套来的情报被她整理成册,交给了孟校长等新派领袖。
其实,前面几次,孟校长等人还真以为凌一是分析出来的情报,但这一整本册子里写的东西,谁也不能说清楚凌一到底是怎么“推算”出来的。
但既然凌一不提什么“预知”,拿到册子的人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要不去细究,她们双方都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闹掰。
反正只要不是敌国间谍,哪怕是妖魔鬼怪,孤魂野鬼,只要是她们国家的鬼,那也是同胞鬼。
虽说凌一会给宋阮一条生路,但包括凌一和孟校长等人在内,谁都不能说国内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只能说给宋阮提供一份工作,至少让她有地可去,有工资好歹能糊口。
还别说,宋阮到底是后世受过教育的人,外语还不错,口语差了些,但也会一些基本的办公技巧,把她安排去重建启礼大学倒也算不错的去处,只要她能吃苦。
事实上,宋阮是不吃苦也得吃,因为国难当头,所有人生存都很艰难。至少,帮忙重建启礼大学,比回到她穿越来的这副身体原主的老家好,原主宋阮的老家亲戚可是过着悲惨穷苦的日子,吃土吃臭鱼烂虾,在浣喜跟着凌一做事,好歹能有口热饭吃。
凌一把宋阮介绍去启礼大学那边做事,她自己却没有留下,而是陷入了迷茫。
苏家的产业,许多都在苏明利出国前就处理掉了,毕竟要为了出国做打算,这是苏明利从很多年前就在谋划的事。凌一手上除了一些房产还有用外,并没有别的经济来源。
房子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凌一走在浣喜残破的大街上,有些无所适从。
秋池出国从事外交事业了,如梦去当间谍,就连宋阮,都留在了启礼大学帮忙,反倒是一直以来忙得跳来跳去的凌一没事可做。
凌一突然感觉到一阵寂寞,一种人生百无聊赖,一眼看到底的寂寞。
从前的顾家大院,现在由凌一和如梦、宋阮住着,如梦这辈子还么住过这样古朴的大院呢,孙家的大院比起顾家来说都小家子气了。宋阮以前是跟着顾连笙住惯了东院,现在凌一收留她,她也是住东院,反倒是如梦,好奇顾家的太太小姐们都住什么样的房子,她搬进了西院住。
西院的屋子多,凌一只交代了如梦别把最里面的一间屋占了就行,因为最里面一间屋是秋池的房间。
凌一自己则住在原先她住的房间里,至于顾老爷的屋,没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就三个人,谁也没资格来对她们指手画脚。
凌一白日常去秋池的房间坐着,秋池的房间在离婚后,被顾连笙安排给宋阮的娘家人住过,那家人不怎么讲究,里面的好多物件都有损坏,甚至连桌椅板凳都曾移了位。
凌一费心把这些挪回原位,坐在曾经和秋池谈天说地的椅子上。
此时已经是秋天,夏末的雨再下几天就没了,凌一瞧着窗檐上滴落的雨,想着秋池在这一方小小的屋子里,每天没事做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凌一想到自己两世为人,每天都总闲不下来,就好像闲下来,身体里的零件就会生锈,事实上,她用的是人的身体,怎么会生锈。
凌一不敢想象,如果是让她和秋池一样,每日除了吃饭,就是守在这憋闷的小屋里,在凌一到来前,她连解闷的玩具和书籍都没有,就这么一年又一年,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望什么。
凌一觉得这屋里没了秋池,有些郁闷,她只坐了片刻,就觉得窒息,以前怎么不觉得呢,以前她为了接近秋池,和秋池交好,往往来这屋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想来,还是因为人不同。
有秋池在,这屋才有了一丝生气,而不是像从前顾家人说的那样,顾家人曾在凌一面前不加掩饰对秋池的嫌弃,说秋池每天都是一副丧脸,活活“克死”了顾连笙。
凌一反倒觉得,秋池本该是生命力旺盛的人,只是被拘束在这一方大院里,才被压制得恹恹的,如今秋池再也不是池中之物,她早逃出去了,这屋没了秋池的生气去抵挡,反倒更压抑了。
走出来,呼吸到雨水里的草腥味,凌一瞧着台阶上的青苔,比从前多了许多。主要是顾家好一段时间没人住,也没人打扫,用的又是传统的青砖,自然会长青苔。
房子没人住就会长青苔、落灰,人太久没事做,就会变得迟钝,无所事事,凌一想,她必须找点事做。
去启礼大学的路上,凌一两条腿甩得飞快,却在路过一些残肢断臂的士兵时减缓脚步。
女人常被认为是柔软的代表,什么女人如水,柔情似水等等词,都好像让女人和士兵不沾边一样,当为难来临,被认为没有战斗力的女人们也没有机会接触到保护自己的武器,空手谈何自保。
凌一脑子里浮现出上一世电视机里的一些影视画面,那些穿上军装的女人们,凌厉利落才是她们的代名词,凌一突然想到了,她可以做什么了。
只不过,她一旦选择这条路,恐怕和秋池等人,短则十几年,长则一辈子见不上面。
当孟校长几天后再见凌一的时候,他还以为凌一是来打听出国船只的事,没想到,凌一给他提供了另一个保卫国家的办法。
凌一建议新派在吸收各种男性农民、工人的同时,也能考虑女性,女人不见得就比不过男人,以前是没机会,现在国家都被敌人侵略打进家门,规矩早在战火点燃的时候没了,新派也一直在宣扬所谓女人能顶半边天,那战场也能顶半边。
如果说组建女兵的是秋池,是张律,孟校长都觉得合理,因为她们二人是新派妇女主义的代表人物,但凌一嘛,从始至终,孟校长只知道她帮助过秋池和张律,是新派与苏家之间的联络人,也是成功说服苏家投靠新派的功臣,但她本人并未参加过任何新派思想的宣传工作,可以说,很多人其实并不清楚凌一到底脑子里赞同的是新派思想、旧派还是当局,她令孟校长看不透,甚至,她这次的行为也让孟校长不理解。
虽说最近一段时间要搞到出国的船不容易,但是孟校长知道苏家人是什么性子,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他能理解,所以也尽力在帮凌一找出国的办法。可凌一要是来组建女兵了,那她一时半会儿可就出不去国了,不仅出不去,一不小心还会死在战场上,能活下来的都是万里挑一,还得运气好。
苏明利那种唯利是图的人的女儿,竟然有如此伟大的报国志向?
孟校长不是质疑凌一的性别会不会有如此伟大志向,他是对凌一的身份做出这样的决定而受到震撼,凌一的父亲苏明利可是妥妥的大资本家,剥削人民从不心慈手软。
但是,大敌当前,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团结一切势力,一起抗敌,将侵略者赶出去。于是,孟校长同其他几位领袖商议后同意了这件事,交给了负责军队组建的几人来招收女兵,而凌一自己,则不仅仅是提出了这个建议,她成了第一个报名参军入伍的女人。
凌一既要负责招收女兵,还要负责训练和领导女兵,孟校长等人其实对女兵能招到多少不抱希望,她们现在招男兵都招不到多少,更别说女兵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愿意参军的浣喜当地女人还很多,或许是因为很多人无处可去,从军了好歹算有个出路,就是可能掉脑袋,但更重要的原因,也是因着一口气,一口要把侵略者赶出去的勇气。
而在这么多参军的女兵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少部分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其中,令凌一印象深刻的是有好几人的脚走路都痛,是以前那个年代裹小脚的受害者,脚都没能复原,就报名参军了。
这令凌一感到十分疑惑,她见过秋池的脚,也知道秋池的脚走路有多艰难,艰难如秋池一般的女兵们,竟然还能顶着这样一双脚,去和敌人拼死战斗?
凌一为此感到震撼,在看见这些女人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时,她又好像理解了一点,人类骨子里的顽强,是生命之火生生不息的原因。
浣喜的女兵组建成功,基本没有训练的时间,因为新派不像当局有着非常丰厚的资源,她们这些人组建到一起,那就是要学会用木仓之后,就要上战场。
凌一会用木仓,原身在国外玩过木仓,苏明利也曾给了她一把木仓防身。
得亏了前几年劫走了顾连笙搞到的一批军火,现在新派的军队才有木仓炮可以用。
随着新派征招了女兵,当局的一些军校也提高了女学生的录取率,除了浣喜,目前还没沦陷的省市也都开始征招女兵。乱世里的任何一个青壮年,都是抗击敌人的利刃。
这场战争,比宋阮给出的情报里的时间线更短,也因为宋阮交代的一些情报,避免了一些极其严重的伤亡和苦难。虽说宋阮的那些情报,不足以改变客观上她们国家整体落后于敌国的事实,不管是科技、医学、武器还是粮草,她们都落后于敌国,这不是靠宋阮给的那些情报就能像爽文一样逆转,该打不过的时候还是打不过,但是却能做到最小伤亡,拉长战线,跟敌人展开游击战,消耗敌人的火力和精力。
但是,持续十几年的战争,能缩短好几年,这对她们来说,已经是胜利了。
到后面几年,敌国渐渐不敌,她们有了反扑之势,长达十几年的抗战终于胜利。
此时,当国内战场听见传回的电报告诉她们,敌国签署投降书时,所有人如释重负,有的喜极而泣,有的呆愣在原地。
第120章 和平
凌一便是愣住的那一批人,她们对胜利还没有实感,上一秒还在商议作战计划,下一秒就收到了传回国内的消息,许多人都还很懵。
然而,战争胜利了却不意味着战争结束了,战败的战俘的处理问题,各地的解放问题,还有目前的新派和曾经的当局谁来当政的问题。
战争期间,远在国外的秋池和苏明利也曾收到过凌一的信件或电报,对凌一决定留在国内,选择上战场这件事,秋池理智上是支持的,情感上却是拒绝的,谁都知道木仓弹无眼,上了战场的人,缺胳膊少腿都算幸运,丢了命更是常事,谁想自己在乎的人时刻深陷危险呢?
而苏明利更是全权反对,可惜,他无法左右凌一的选择,他远在国外,手伸不了那么长,而且国内局势又乱,他也回不去。试想,曾经两父女还在国内的时候,凌一都能偷跑出去,不想出国,谁也拿她没办法。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凌一太厉害了,直至无数场战争结束,内战都结束了,国内安定,她竟然还活着。
这一天,是距离秋池和凌一在港口分离的第二十年,凌一搭乘的飞机将在秋池所在的国家降落。
凌一从宋阮那儿得知和平年代还有动荡,自然选择了出国,这时候她的功臣身份,想出国很容易,放弃了一些殊荣和权力,就能离开。
飞机延误了一小时,秋池等人就在机场多等了一小时,本来就提前到的秋池,捧着一束花,焦急地望着出口。
她们现在生活的国家的华国驻外使馆,早些年张律升上去当馆长了,那时的秋池还只是普通的翻译,从行政转到外交,一点点升到了现在的大使,到现在已经慢慢退居幕后。
二十年的时光,使得她们错过了彼此事业里最辉煌的时刻,现在两人各自都慢慢从彼此的职位上退下,两个年近半百的人,在青年时相识相知相爱,却在中年时才能相守。
凌一和秋池的恋情,凌一在寄给苏明利的信中有提及,并非是要征求他的同意与祝福,而是告知和通知。
听秋池传回来的信里写道,苏明利看到她出柜的那封信后,气得住了院。
凌一却没什么感觉,她与苏明利究竟不是真父女,与苏明利有亲情的是原身,不是她,她替原身改写了被顾家害死的结局,她不欠原身什么,至于原生的父亲苏明利,若是好好当个人,她会替原身尽到赡养责任,若是不长眼想要掌控她的人生,那就别管她不讲情面,谁叫凌一压根没有作为人的羞耻与道德呢。
凌一没有因为苏明利气病倒有任何退让的迹象,她在国内打仗,能有命寄信都算不错了,哪有空纠结那些。
后来秋池替凌一去医院看望了苏明利几次,苏明利一开始还不想见她,觉得是她带坏了自己女儿,可随着苏明利思女心切,凌一不给他写信,他便只能蹭秋池的光,寄信去与凌一联络。
这两人之间诡异的女婿与丈人的关系才逐渐建立起来,二十年的时间,足够苏明利看清很多,他也看淡了很多,女儿有个贴心人一起相守就好,男的女的也都不重要了,能活着回来就行。
再说了,苏明利自己也是男人,他太清楚一般男人心里都想的什么了,他的女儿以后必定会继承他的遗产,苏明利在国外的产业众多,算是华人富豪里鼎鼎有名的,那些扑上来的年轻男人,拜金虚荣都快刻在脸上了,还不如知根知底的秋池,至少,这俩人是因爱走到一起的,而不是因为苏明利手上的财富才喜欢他女儿的。
今天秋池来接凌一,苏明利自然也不甘落后,因为病倒过一次,现在年纪大了,七老八十了,坐在轮椅上,苏明利身边有个年轻的助理推着他,精神头还行,就是腿脚不便,站久了腿疼。
秋池平日里出席各种外交场合,各种新闻发布会,或是签署什么协议,稳重成熟,气场逼人,而此刻的她,手捧着鲜花,神色紧张,一双依旧透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出口,眼角的皱纹是岁月的赠礼,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此时也有了些许疲态,但不变的是,十年如一日的期待,汇聚在眼眸里,如一束光,照向她心之所往的人。
接机的出口处人很多,嘈杂不堪,一身黑色大衣的清瘦女人,手拉行李箱,明明脚下健步如飞,但那一头清爽干净的短发,却没有半点晃荡。
分别前,秋池记忆中的凌一留着一头洋学生流行的长卷发,优雅大气又美丽,而现在的凌一,许是为了更方便在战场上厮杀,早已剪去了长发,留下到下巴的短发,显得五官更加清晰,人也精神。
两人互相通信许多年,但期间秋池却不能见到凌一一面,她只见过信里的字,每每抚摸信上的字,脑海里便会浮现曾经凌一的模样。
反倒是秋池,因为出席了一些重要的会议,在公众面前露面,凌一能从那些传回国内的照片里见到秋池,看她与从前随意的低马尾完全不一样的束发,看她一丝不苟端庄大气的模样,看她气场逼人、义正辞严回答各国记者带有陷阱的提问,凌一在国内最后那几年,是用上了电视的,能看见屏幕里的秋池,虽看不清她脸上岁月的痕迹,却能看清随时间流逝,秋池眼里的坚定。
每当这时候,凌一都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会告诉同伴和战友,这是她很亲近的人,等国家安定了,她就会去大洋彼岸找秋池。
如今,凌一做到了她的许诺,她终于踏上了这片陌生但有着她爱人、亲友的土地。
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面前,两人在人潮中隔着几米对视,凌一虽年长秋池几岁,但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倒也看不太出来。
岁月给她们带来了眼角的皱纹,但当凌一笑起来,面部的皱纹却平添了一分韵味,短发显得年轻些,皱纹又赋予了她岁月的沉淀。
凌一在笑,秋池却先红了眼眶,捧着花,眼眶泛红,看着与记忆里大相径庭的凌一,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但回过神来却觉得心安。
来之前,秋池担心自己如今上了年纪,凌一见到她不复记忆中的样子,会不会失望。可失望与期望,是双方的,她在看见凌一和她一起从青年到中年,才有了踏实的感觉,才知道,她们走在同一条时间长河里,谁也没有丢下谁。
凌一大步走上前,轻轻环抱住秋池,连人带花一起。
秋池等这个拥抱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从上船后得知凌一没能登船时的震惊和害怕,到后来每隔几天就去找张律和苏明利,打听凌一有没有乘坐别的船出国来,从开始的害怕,到燃起一丝希望,到最后的希望熄灭,认清现实,旁人不会知道这之中秋池有多少个夜晚失眠。
然而,无数个夜晚,或懊恼或怨或后悔的心情,在此刻都被欣喜若狂填满。
“好久不见,”凌一抱着秋池时,贴在她耳边说,“信里的你、照片上的你,都不如真实的你温暖。”
“我好想你,秋池。”
众多表达思念的话语,像是被用机械的翻译转化过来,只剩下了一句“我好想你”,可就是这一句,偏偏让敏感的秋池,感受到最直白的爱意。
“我也想你。”秋池眼里还蓄着泪水,难得失态,却没有推开凌一。
突然,秋池想起来什么,赶忙拍了拍凌一的后背:“花花花,别压坏了!”
凌一退开些,看向秋池抱着的百合花,上面一张卡片拐着弯用外文写着祝福——永恒的爱,如花绽放,却永不凋落。
独属于秋池的含蓄,不似在信里那般直白。
“咳咳咳!”苏明利撑着轮椅走近,提醒两人注意在外形象,也注意一下自己这个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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