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第11章

作者:杨尘微 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 成长 冰山 GL百合

两头奔了一天的唐笙忙里偷闲,思索起自己的出路来。晚间值夜时候才想起自己差不多一天没见着秦玅观了。

禁宫檐上的积雪丝毫没有要融的迹象,夜里万籁俱寂,大点声喘气都回显得突兀。

唐笙借着窗檐边渗出的光亮翻着借来的黄历计算时间——今天是崇宁三年的十二月初三,已经是她穿进这个世界的第三十七天了。

时间过得很快,可秦玅观的血条却等于没动。黄历上的黑字像是催命符,看得唐笙痛苦地抓起脑袋。

她睡前听书也就图个催眠,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她从前看过的穿书文里主角总能凭着对情节地把控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怎么到了她这里原著情节一点大用场也没派上。

“崇宁三年末。”唐笙反复默念这个时间节点,因烦躁而轻点膝头的指尖蓦地顿住。

哪一年末的赐宴来着,秦玅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回了潜邸,回来的路上遇刺了。她自然是没死,刺客刚先行就被亲军杀了个七零八落,唯一的活口因为吐不出东西被丢进虿狱被活活咬死。

想到这个剧情节点的唐笙心下一震,眼神一亮但很快又灰了下去。

这个契机适合她在秦玅观身边谋得更亲近的身份来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但也同样将秦玅观暴露在风险中。

虽说原著里秦玅观没事,但就怕那万分之一。

唐笙还是想要回家的。

除此之外,指望她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练武练成大内高手去大杀四方,在秦玅观面前一展雌风显然是不可能的。指望这个不如指望她给秦玅观挡下一刀,让秦玅观见识到人间真情。

挡刀其实也不太妥,成熟的刺客肯定都在刀刃上淬毒了,万一她挨了一刀没撑住,直接过去了呢。

唐笙在心里给这个剧情画了个叉。

乱糟糟地想了许多,唐笙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心里有事,浅眯了片刻唐笙便醒了。

梆声未响,唐笙摸不清是几更。探头探脑看向窗,殿内的光线更明亮了,想来是秦玅观又起身批奏折了。

她听到几声极轻的咳嗽声,压抑且痛苦,唐笙的心随之揪了下。

秦玅观这样熬下去,真的能再活四年吗?

正揪心,门边传来细碎的声响,唐笙循声望去,看到了朝她招手的方姑姑。

唐笙担心自己的影子晃到秦玅观,于是弓着身走上前。

“昨夜你怎么劝陛下进膳的?”方姑姑俯下身,侧耳去听。

“回姑姑话,其实不少粥都是我吃的。”唐笙眼神闪烁了下,“陛下只用了一小碗。”

“我知道。”方姑姑蹙眉,神色显露出些许急躁,“陛下今日又未曾用多少膳。我不管你是用的什么法子,能让陛下进些膳总归是好的。”

唐笙思忖了片刻答道:“陛下是要人陪着用膳的,些许会好些。”

方姑姑摇头:“陛下不开口,谁敢在她面前动筷子?”

“姑姑,姑姑——”

方姑姑话没说完便被端着食盘匆忙出来的宫娥打断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叹气。

“一口未动。”宫娥道,“陛下说喝了药就不想动这些了。”

“诶呦,这可怎么办。”方姑姑急得踱步,“这可要愁死我了。”

唐笙借机问了下秦玅观不爱用膳的原因,方姑姑摇摇头:“这不是你该打听的。”

唐笙悻悻缩回,过了值夜的点,交完班便回去了。

风档一动便有寒意钻进来,唐笙身上也是直冒寒气。同她卧铺在一侧的云霞被惊醒了。

“你回了,晚上是替御林司值的还是替我们呢?”

唐笙脱掉冰得戳手的外袍,摇头:“我也不知道。”

云霞见她冻得发傻,隔着棉被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推进唐笙的被窝。

“这是什么?”唐笙摸到热乎乎的疙瘩,抱在怀里。

“汤婆子。”云霞笑嘻嘻的,“海曙提醒我给你的。你要的话,明儿可以托去宫外采买的公公带上一个,只是价钱要比宫外贵上些。”

宫女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禁宫这四四方方的天地,想要件派发外的生活用品都得贿赂采买太监,花上数倍的银钱才能拿到。

唐笙抱着汤婆子,心下涌起些不易觉察的酸涩。

“你还冷吗?”唐笙问。

云霞将整张脸埋进棉被中,只露鼻子出气:“这样就不冷了。”

唐笙微扬唇角。

第14章

头天到御林司上班,唐笙特地多吃了点早饭,随身挂了个竹筒制成的水杯。

事实证明,她的预备是有必要的。

方箬让她一连扎了三天马步,多吃了饭的唐笙还是扎得双眼发黑。几天下来身上哪里都痛,胯和大腿痛得尤其厉害,已经到了她走路都一阵酸痛的地步了。

方箬闲时和刚下差的侍卫们闲聊,蹲得双腿打颤的唐笙苦中作乐,艰难地听起八卦来。

“宫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今年年气儿是真足。”

“先是国丧,后来又是大灾,秋狝和较艺都是三年未办,今年确实热闹啊。”

“我当差晚,还是头次遇上这较艺,据说是连京畿兵丁都得参加。”

“呦呵,冬日较艺可是武宗皇帝留下的。武宗皇帝喜爱深冬练兵,兴平二十年隆冬,武宗皇帝率亲兵跟瓦格人血战三昼夜,打得雪地赤红二十余里,扬了我大齐国威,自此瓦格十年不敢进犯。”说话的络腮胡眼冒精光,唾沫星子乱飞,他抬手撩开袍子,露出藏着的小巧腰刀,“这刀是我祖上传下的,就是那一仗武宗皇帝赐给有功将士的。”

“当年啊——”络腮胡拍拍袍子,“如今啊——”

听者皆是一阵唏嘘,唯有方箬道:“御赐之物,为何不供奉于香案上。”

围观的静下来,络腮胡红了脖子,被方箬说得接不上话了。

方箬轻笑了下,拍拍他的肩膀:“光耀是祖上的,你现在更要争气才是。”

作为围观群众的唐笙脑袋转得飞快,短暂地忘记了胯间的疼痛。

刚刚她还以为络腮胡感慨的过去和现在指的是他家现在落魄了,方箬这样一提,她反而听出些话外音来——这络腮胡有点瞧不上近来齐朝武功的意思。

唐笙冷不丁出声:“一朝塞外再燃烽火,陛下定会兴耀兴平气象,开疆拓土。我想,诸位大人也必将建功立业,封狼居胥。”

听闻声音的众人齐齐回头,吃痛的唐笙咧嘴一笑:“我也愿为各位大人驱使,勤加练武,马革裹尸还以报效陛下再造之恩。”

她这话说得让人心里舒坦,夸了一整串人。方箬会心一笑,大发慈悲让她边上凉快去。

*

每年京城第一场大雪过后,帝王便会召集亲兵比武,以发扬武宗朝的尚武气象。

秦玅观即位初期财政捉襟见肘,停了许多大型活动,今年这个是她即位后的第一场冬日较艺。恰逢年关将至,除夕家宴和新年赐宴也聚在了一起,整个禁宫都好似活了过来,没有一处不在忙碌。

唐笙是万千忙碌牛马中的一员,也是少见的要打两份工的牛马。

白天练完武跟着秦玅观的仪驾阖宫乱跑已经废了她大半条命,晚上还要睡檐角值夜,忙里偷闲思考怎么继续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

明日就是较艺大典了,秦玅观也不早睡,这个点了还在看奏折。

白天里人多,唐笙站得太远,想看她的血条很难,晚上她又被关在门外,秦玅观不召她,她根本进不去。

眼睛盯了几回门缝和窗沿,都没捕捉到秦玅观的身影,唐笙彻底失望了。

殿内许久没有动静,想来秦玅观并不在外间。唐笙探头探脑,隔着窗纸回忆秦玅观病倦的身影,看着模糊的光影感知到了殿内炭火的温暖,眼皮越来越沉重。

忽然,唐笙头上挨了一击。

她揉着脑袋回头看到了走路几乎没声的方箬。

唐笙刚要开口,方箬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一会,方姑姑便推门出来了,朝方箬微颔首。紧接着,唐笙便被方箬提溜起来一路拎领子到了中庭。

“探听内殿,你胆子不小啊!”

唐笙揉着脖颈:“方大人,我只是想瞧瞧陛下歇息没,绝无二心。更何况,这个时候,陛下既未议事,又未出声,我能探听些什么?”

方箬本就是唬她,听她说得有理,面色稍霁。

“陛下已经歇下了。”方箬松了手,“我找你是来传令。”

帝王的诏令是要跪听的,胯疼腿疼膝盖疼的唐笙呲牙咧嘴地跪下:“奴婢接旨。”

方箬沉声:“明日早膳,唐笙陪侍。”

这意味着她靠值班换来的补觉泡汤了,她还得提早起床去侍奉秦玅观用早膳。

唐笙:“???”

“这是天大的恩典,旁人想要侍奉陛下用膳都未曾有几回。”方箬瞥见了她脸上闪过的震惊和委屈,面露不悦,“还不谢恩。”

唐笙微抿唇,心在滴血:“谢主隆恩。”

方箬满意了,负手身后:“明早是你执标旗?”

唐笙点头。他们执标旗的事先走了五六次路线了,唐笙就连自己站台阶的角度和两脚之间的距离都记的清清楚楚。

“我站第三阶。”唐笙答。

方箬清嗓:“好好执旗,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唐笙:“……”

这人嘴里大概是吐不出什么象牙了,每次说话都要刺挠下她。

送走了这尊大佛,唐笙终于得空躺回了温暖的耳房。

这些日子,宫女们白日更劳累了,晚间睡得都很沉,唐笙铺位左右的云霞和海曙也都没被她蹑手蹑脚的动作惊醒。

棉被里分外暖和,唐笙往下探手,果然摸到了带着余温的汤婆子。

只可惜,这带着善意温暖起来的卧铺她待不了太久。

天还未亮,唐笙便被方姑姑派来的人叫醒了,醒来时眼睛肿着,双眼皮撑成了单眼皮,走了两步头重脚轻,风一吹就能栽进雪堆了。

叫醒她的小宫娥眼熟她,知道她活多,好心扶她一把。

“多谢。”唐笙扯着嘴角,希望自己看起来能和善一点,结果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为了避免御前失仪,唐笙狠下心,用还带着冰碴子的水洗了把脸。结果出门后,脸和双手都被吹得又红又肿。

所幸路途也不远,在等候秦玅观洗漱期间,唐笙已然缓了过来,面色好了不少。她一边在脑子里顺着大典流程,一边提醒自己,待会见到秦玅观要记得看她的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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