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第145章

作者:杨尘微 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 成长 冰山 GL百合

沉水的军士在最后一刻攥住她,唐笙借力讲他拉了出来。

就在这要紧的时刻,作为坚石的河曲马却踩空了,马蹄打滑,甩出连串的水珠,发出一声嘶哑的哀鸣。

唐笙被它掀于水中,鼻腔和喉腔满是江水。

“总督——”

“唐大人!”

行在她身边的军士呼喝着扎进水中,想要将她拽起身。

唐笙沉沉浮浮,身上的甲胄沾了水更为沉重,似是要将她拽进水底。

手臂被人抓着,又被冲开,凉水无孔不入。

越是慌张,越容易被水冲走。唐笙终于在呛了许多口水后冷静下来,摸索着临近的重物撑起身来。

河曲马并未行远,唐笙找准机会拽住缰绳,冲破水面。

“本官无碍!”唐笙咳出了江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牲口也通人性,河曲马并未拖拽着唐笙奔走,而是扬脖将她拉近。

主将的行为鼓舞了兵官,将士们团结一心,连拖带拽,结成小队蹚过江水。

上岸的唐笙拭去面上的水珠,来不及为劫后余生而庆幸,便疏导起了秩序,鼓励军士继续前行。

等到最后一队军士渡过了江,唐笙才翻身上马。

天已大亮,阳光是那样灼人,晒得唐笙背脊回温。

她远眺秋日广袤的原野,感受着这清透温和的光亮,搅动双手,将缰绳缠得死紧,这才压住了心中的痛楚和憋闷。

秦玅观当年若是能遇上这样一场暖阳,就不会落下这具病弱的躯体。

上苍何其不公?

明明吹了许久的风,但唐笙面上仍是湿润的。

眼下渐入旱期,初秋的江水便已这样寒冷了,庆熙十七年的隆冬,秦玅观又是怎样蹚过的?

面上的水泽揩干了,风一吹,又变湿润了。

恨意和不甘化作尖啸风声,跨过奔腾的平沙江,散满回京的这一千二百里。

唐笙套上盔,系好护面,遮掩住自己的神情,唯余一双为恨意沾染红晕的眼睛。

*

“辽东仍未回应?”

“回太后话,未曾。”

裴音怜阖上沈崇年递上来的请立储君折,定定瞧着窗外。

她要换取以沈崇年为首的文臣们的拥立,必然要给予他们便利。将唐笙从辽东调回,算是她和一众文官的交换。

她虽允了三法司下发公文,但打心眼里是不希望唐笙听命的——辽东说到底也是大齐一片富庶的国土,捏在她们母女手中远比被旁人割去强。

沈崇年这个老狐狸惦念辽东,一心想要当霸王,日后势力壮大了不免是要威胁坐不稳皇位的秦玅姝的。

但唐笙也要除。

禁宫不是密不透风,她在这里沉浮了近二十年,鲜少有事能欺瞒她的眼睛。

秦玅观对唐笙的绝非单纯的宠臣或是近臣遗属之情。唐笙能如此竭智尽忠地侍奉秦玅观,必然也对秦玅观抱有相同的感情。

如今她手上捏着辽东军政大权,皇帝突然驾崩,保不齐会做出什么疯事。

裴音怜敛眸,压下了几分催促办结唐简一案的折子,心中起了杀意。

旁人愈是想要的,愈是想护着的,便说明那东西是真的好,裴音怜说什么也不会将辽东拱手让人。

“去传话,告诉沈老太傅,午后的朝贡他也得到场。”

这是事先约好的暗号,宫里若是传出了这样的话,便是在告诉宫外的人,要预备着册立储君了。

沈老太傅自然会意。

沈府中满是鸟鸣,沈崇年仰头瞧着廊檐里蹦跳的鸟雀,抬手打开最后一只笼子。

沈绍文新带来的消息和这鸟鸣一样悦耳,沈崇年不禁眯起眼睛,指头点着膝盖打起节拍。

“这么说,太后今日就要立二公主为太女了。”他接过沈绍文递上的茶,却不急着喝,“辽东那边有消息么?”

“果如您所料想的那样,唐二还是不给回信,像是畏惧了,知道回京就要丢命了。”沈绍文恭维他道。

“这可说不准,太后也不想封老夫为辽东王啊,口中的话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沈崇年刮着盖碗壁,“眼下就是催长卿了,她至今不递信来,是该敲打一番了。”

“许是长姐远在辽东,路上消息耽搁了,忙于政事也未可知。”沈绍文不在明面拱火,暗戳戳地提点沈崇年。

沈长卿这些年同女帝党走得近,但因父族的原因始终没握上实权。多数时都在沈家和女帝之间摇摆,像是给自己留了两条路。

“老夫还不知道她?”沈绍文方才这番话似在说他同女儿不和,不为女儿敬重,沈崇年笑了下,眼底流露出几分被人戳穿的不悦,“不过,你也不必说得这样含蓄,她到底是老夫的亲女儿,孰轻孰重,她拎得清楚。”

“是,是,是。”沈绍文拭去额角的汗,赔笑道,“父亲说得是。”

沈崇年眼底的情绪淡了,他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她选什么,由不得自个。”

群鸟翻飞间,沈绍文忽觉颈间一热,他探手去摸,摸到了飞鸟新粪。想要捉鸟来打,却又碍于沈老太傅的面子不敢发作。

沈崇年被他的模样逗笑了,他见沈崇年笑了,顷刻间就变了脸,谄笑道:“还得是父亲养的鸟啊。”

沈崇年还未来得及答话,一小厮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老爷,少爷,幽州的探子到了,着急忙慌的,似是有要紧消息!”

“叫他进来。”

话音未落,幽州探子便冲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总督,总督带兵来了!”

“哪个总督啊?”沈绍文不耐烦道,“话说清了!”

“辽东唐总督!这会儿铁骑已过幽州城了,她冲关来的,嘴里喊着勤王救驾,守将根本拦不住啊!”

“多少人?”

“黑压压的,数不清呐!”

茶盏摔了个粉碎,惊得鸟群四散。

“辽东竟一点消息没有?!”沈崇年负手,踢开碎瓷片,“大军长途奔袭,从幽州赶到京中,至少要四个时辰——”

他在廊檐内踱步,很快便给出了对策。

“更衣,老夫要入宫面奏太后同嗣君。”沈崇年展开双臂,抖了抖,“绍文,你莫慌,这会便去传信——”

“通知周将军、柳将军、康同知……必要时今日便起事。拿了禁宫,挟了皇帝,闭紧城门!”

“要快。”

*

“快,快,再快——”

御赐的承载着皇帝希冀的刀剑出鞘,唐笙缠紧刀缰,扬起长刀,发出冲锋的号令。

河曲马敞开健壮的胫股冲上前锋队列之前。

总督盔笠红缨遮掩下的的真武将军坐像全然展露,随风飞扬的缨穗成了振奋军心的旌旗。

黑水营精锐轻骑随她铺展,其余骑兵压了上来,沿着京畿广袤的原野快速平推。

城墙上的守军远远便瞧见了黑压压的骑兵,吓得软着双腿去寻宫里来的禁军。

方四娘瞧见冲在最前端的那抹绯红的身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大人,大人……可是要求援?”恩荫新得了官,安稳了半辈子的千总哪见过这阵仗,磕磕巴巴地问道。

“求个屁的援!”方四娘瞪了他一眼,“打开城门,速迎唐总督归京!”

“啊?”城墙上的兵官大惊失色,“不守便罢了,反而要开城迎人,出了事谁兜着?”

方四娘迟疑了一瞬,回望了眼靠近的骑兵,再次确认那是唐笙后,果决道:“开门!五门齐开!”

她没空和这些人掰扯所谓的规矩,提袍下城楼,召来兵丁推开厚重的木闸。

“一、二、三——”

栓木坠落,闸门轰然倒塌,两侧朱门缓缓打开。

嗵嗵的马蹄震颤了脚下踩着的土地,方四娘闪入门后,鬓发和袍角随骏马奔腾带起的阵风飞扬。

第132章

绛紫官袍掠过压低的轿沿, 沈崇年匆忙走了两步才扶住前来搀扶的太监。

再有一个时辰使臣就要入宫了,宣政殿前旌旗招展,仪卫沿阶排开, 气势冲天。

外臣非特殊情形不得入后宫,沈崇年本以为要在外殿候上一会, 心中正着急, 却见一宫娥迎面而来,停在了他身畔。

“沈大人,这边请。”宫娥引路,将他带到了内殿。

大殿内,裴太后与二公主齐立于丹墀, 丹墀下只有零星几个低着头的宫人。

秦妙姝一身玄色嗣君朝袍,束着发,与之相配的十一旒冠冕却落在地上。

沈崇年入内时,裴音怜正从地上拾起旒冕,握于手上。

旒珠碰撞出的细碎声响在这大殿内格外清晰, 转眼,拖沓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丹墀上的母女, 一个侧身, 一个抬眸,目光齐聚来者身上。

秦妙姝到底稚嫩些,眼底的敌意快要藏不住了。

沈崇年面不改色地行礼:“拜见太后、弘安殿下。”

裴音怜上前一步,挡在女儿身前, 眉眼含笑:“朝会还有一个时辰,沈大人这般着急, 可是有要事陈报。”

“娘娘,微臣接报, 辽东兵马已迫近修门。照例,任何人都不得率兵进都城,唐大人这般,可是得了您的调令?”沈崇年微抬眼,“若是无调令,她又是安的什么心?”

此话一出,秦妙姝面露忧色,下意识牵住母亲宽大的衣袖。她轻轻说了许多话,想要熄兵止戈,全被裴太后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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