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笺
穆若水不想和灵管局的人牵连太深,主要是烦会有更多人打扰她。一个跑腿的占英,一个拿钱的她师父,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
干脆见好就收,傅清微不够用她再来抢也不迟。
岁已寒:“我回局里就给您办工资卡,到时候快递寄给您,地址是傅清微的家吧?”
穆若水合法的身份和手机卡都是灵管局替她弄的,再办张卡不在话下,重点是最后一句话。
【是】
她们果然住在一起。
岁已寒:“三天之内制作完成寄到,第一笔津贴会同时打入您的卡里。”
目的达到了,穆若水摆了摆手。
岁已寒愣了下,这是让她退下吗?
自从她拜入阁皂宗门下,根器上佳,天纵奇才,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焦点,即使是各派师长也纷纷青眼有加,从来没有人这么随意地摆手……叫她退下。
穆若水不见她动,面具后的脸转过来注视着她。
岁已寒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皱起了眉头。
“是。”
岁已寒后退。
从谈话中途就莫名竖起的汗毛,随着穆若水目光再一次转向窗外而慢慢地平复。
岁已寒理了理道袍的袖子,松开了一直捏在手中的符箓。
她们两个在窗边低声交流,没有传入傅清微的耳朵。
占英手术麻药的效果过去,刚好在此时醒过来,嘴唇干燥脱皮,闭着眼喃喃地喊了声:“师父……”
岁已寒快步过来。
傅清微连忙把位置让给她,岁已寒伸手让占英抬起来的手能握住她,俯身去摸她的脸。
“为师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清微忽然发现岁主任也会很温柔。
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窗边的穆若水,不知道自己受伤她会不会也和她这么说话,应该不会的,观主只会趁机喝她的血。
谁让自己不是她徒弟呢?
穆若水回头第一时间接触她的视线,歪了歪头,似乎有一个问号在她脑袋旁边冒了出来。
傅清微蓦地扬了扬唇。
算了,观主就是观主,观主是特别的,不温柔也没关系。
“师父,蛟……”
“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岁已寒温柔道,没和她提鹤市受灾严重的事,影响她养伤。
“那就好。”占英虚弱道。
麻药的镇痛效果在一分一秒地失去,占英有种蜷缩起来的冲动,攥着岁已寒的指节泛白,眼尾染上晶莹泪光。
“师父我疼,你抱抱我。”她的脸贴近女人的胸口。
傅清微张了张嘴,突然有种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看下去的感觉。
“岁主任,占科长,我们先走了。”傅清微礼貌地出声告辞。
占英张开泪意朦胧的眼睛,苍白的病容浮起可疑的红晕。
“……”
“我刚来一会儿。”傅清微体贴地解答了她未出口的话,掠过极浅的笑意。
“……”
岁已寒替占英回答:“感谢你们的探望,群英好了之后我会让她亲自去道谢。”
傅清微笑道:“主任客气,祝占科早日康复,不打扰你们了。”
她向窗边招了招手,方才对着岁已寒狂妄高傲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穆观主乖乖地向她走了过去,仿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岁已寒:“……”
她有必要重新估量一下她们的关系了。
穆若水照例一句话都吝啬留下,率先出了病房门,回头一看傅清微还在后面,关门的时候动作缓慢、鬼鬼祟祟。
头顶落下一句:“你在做什么?”
傅清微吓得差点跳起来,穆若水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岁已寒脱鞋上了病床,正把她病体柔弱的徒儿揉进怀里……
傅清微连忙带上病房门。
“你小点声。”她食指比在唇上,嘘道。
“我声音很小,是你做贼心虚。”终于尽情开口的穆观主玩味道。
“……”
穆若水为了不让里面的人听见,确实是小声在她头顶说的话。
是自己反应太大了。
傅清微牵起穆若水的手腕快步远离病房,一直出了住院部,拐到来时僻静的路上,才压低声音道:“她们俩怎么抱在一起了?”
“你羡慕啊?”
“啊?”
“是不是有点暧昧了。”穆若水扬眉说。
“……”
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傅清微干脆道:“人家是师徒,师徒暧昧一下怎么了?师父就不能当妻子吗?那么多经典小说都是师徒恋呢,《神雕侠侣》看过没?”
穆若水本来是调侃她,被她那句:师父就不能当妻子吗?
仿佛当头棒喝,一场迟到的天崩地裂的海啸,搅得她心潮迭起,指尖颤抖,一时说不出话。
傅清微:“没有说岁主任是占科妻子的意思,不信谣不传谣。”
穆若水当然不会去传这个谣言。
傅清微没有察觉穆若水瞬间的失神,看向她鬼神莫近的傩面,口里还在念叨甘棠有段时间师徒恋上头的口头禅:“师父就是要当妻子的,妻子只能是师父。”
穆若水抬手摘下了面具。
长眉入鬓,未经勾画的眼尾天然上挑,像是蘸饱了桃花的墨色一笔,灼灼动人。
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脸部线条犹如工笔勾勒,挑不出半点瑕疵。
她不是能用笔画出来的女人,而是人们在梦里极尽想象出的美人,朦朦胧胧地自幻想里破雾而出,来到了现实。
女人昳丽的脸被面具闷出了几分潮意和水汽,染上了凡尘的欲望。
仙姿佚貌,唇红齿白。
没有涂口脂的唇色也比旁人滟上三分,白玉般的脸一映,丹唇愈发夺目。
傅清微彻底呆住了,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师父。”
穆若水向她伸手。
傅清微目光盯着她红润饱满的唇,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问:“什么?”
“口罩。”
傅清微慢半拍地从兜里把口罩拿给她。
穆若水低头戴口罩,连低头的动作都那么美,一左一右挂在耳朵上,挡上那副迷惑心智的潋滟红唇,傅清微慢慢清醒过来,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穆若水都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傅清微不记得在医院吃到的超级大瓜,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满脑子都是观主那张漂亮得无人能及的脸,她说话时开合的红唇。
因为在车上,观主的脸近在咫尺,傅清微只好闭上眼睛。
还好戴着口罩,要是把口罩摘了直面那张脸,傅清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
美色带来的冲击一直延续到了回到家里,傅清微说要去洗澡,从卧室到浴室,就是不敢看沙发上女人的脸。
穆若水收到了一条短信。
占英:【我的电话号码:139XXXXXXXX,银行卡取款密码是081102——岁已寒】
穆若水没回,放下手机。
浴室的淋浴声已经响了有二十几分钟了。
看来傅清微是不怕她了,居然敢洗这么长时间的澡,还不锁门。
换在之前穆若水说不定兴致上来要吓她一吓,但是昨晚刚把她吓出个好歹,她怕她误以为自己真是变态,想想还是作罢。
可惜了。
穆若水安分坐在沙发里,指尖划过架子上一排排书籍,随手抽出一本。
淋浴的水连成丝线,雨线似的坠落在傅清微的耳边。
她仿佛真的置身于窄巷的一场雨中,青石板被雨落成黑色,小雨连绵,她张口尝了一嘴细雨,一直潮湿到她的身体里,游遍她的奇经八脉,每一个穴道。
四十分钟过去了。
穆若水在门口敲了敲门。
“洗完了吗?该我了。”
傅清微眼皮上都是雨水,茫然地睁开眼睛,反应了两秒,飞快地应道:“好了。”
莲蓬头关掉雨声,大浴巾披在身上,迅速把身体的水分擦干,换上冬天的珊瑚绒睡衣,暖和地包裹住手脚。
她低着头从浴室出来,差点撞到站在门口的穆若水。
穆若水退开一步,说:“冒冒失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