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胡唐
宋霁安没有贸然接受这件事。
她不知晓赵老太是从谁的口中知晓的自己,可是这份委托有些重,她只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因为这代表着宋霁安需要负责她去世后的一切。
或许人人都说赵老太是个疯女人,可在宋霁安眼里,她并不是。
她甚至会在宋霁安说出考虑一下之后平静的点头,笑着说:“那我等您的消息。”
可惜她没有等到宋霁安的回信,又或许说她死在了宋霁安回应她之前的那么一两个小时。
自然死亡,她的生命无病无痛的走到了尽头,死前枕边放着她女儿的衣服。
或许早早就知晓宋霁安一定会答应她,她的枕头边还放了一封留给宋霁安的感谢信。
宋霁安最先发现了她的遗体,随后通知了她所属的社区帮忙料理后事。
赵老太并没有如她自己所想的尸体发烂发臭才被发现,甚至可以说她尚且沐浴在阳光里时,拎着水果礼品上门的宋霁安便已然发现了她的死亡。
这让她可以体面的离去。
如果事情到此,甚至可以称为宋霁安和赵老太之间的一段缘分,可是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
赵老太去世后,生前的不联系她的亲戚突然又都窜了出来,她的所谓的伯伯,所谓的哥哥敲敲打打的来了她的家里,原来是觊觎起了她遗留的房产,并且以她的智力水平失常为由不认她本人在清醒时刻留下的遗嘱。
这件事闹起来牵扯很多,赵老太的亲戚撒泼打滚指责她生前找到的律师诱导她签下遗嘱,并且阻止了所有想要动她遗体的人,就这么大喇喇的把她的房门打开。
宋霁安中途也被他们闹到过殡仪馆一回,这也是成方阳紧急给她放假的原因之一,她需要寻找一些解决的方法,不能让宋霁安被这群泼皮无赖盯上了,也要在事情解决之前慎重考虑究竟要不要接这一单。
当初赵老太寻求的社区法律帮助还是老熟人,成方阳联系到另一头的律师,发现居然是徐丽静律所的律师。
自从她拿了盛迦的投资之后在女性援助这一块吃得很开,还和景江许多社区合作,提供免费的援助服务,赵老太就是被介绍过去的一员。
原本这件事只是律所一位律师自行承接,出了这件事后徐丽静那头也在接洽,赵老太在清醒情况下立的遗嘱,有社区公证人员在,还有录音,不管怎么样她们都不可能会输。
但是报警几次之后,对方都以替赵老太做灵堂的理由赖在她家不走,并且在街坊四邻之间吵吵嚷嚷,控诉无良律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霁安本来就想强行将赵老太的遗体带出来,但是没成功。
这一次,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宋霁安穿着工作服,拎起自己的工具包上了车,小王和小周连忙跟在了她身后。
目的地并不是宋老太家,而是徐丽静的律所。
等她抵达时,徐丽静已然带着两名律师在门口等待,见车来了直接就上了车。
宋霁安今年和徐丽静见得不多。
可当她们对视的那一刻,陌生感几乎顿时消失。
徐丽静忍不住笑起来,“准备好了吗你?”
“当然准备好了。”宋霁安也笑了笑,“应对泼皮无赖,徐律应该有不少经验吧?”
“从无败绩。”徐丽静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手到擒来,前几天也就是需要准备一点材料,让他们再蹦跶两天而已。”
徐丽静眼底散发出的是无限的自信,这一年来她手里有钱,做起事来冲得更狠了,什么人都能见着,什么困难都遇到过,但是现在她的招牌响当当。
“那我可就直接去抢人了,”宋霁安眸光轻闪,随即轻声说道:“幸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赵老太的遗体放不了这么久的。”
徐丽静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抿唇笑起来,“我就知道,赵老太去找你,不会有错。”
“确实,她应该不会后悔来找我,”宋霁安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平静的点点头。
早在发现赵老太的委托律师是徐丽静律所的那一刻,她就知晓了赵老太为何会在死前突然来找她进行这桩委托。
因为徐丽静信任宋霁安,也知晓宋霁安绝对会帮对方。
就像此刻。
车平稳的开着,小王小周脸绷得紧紧了,上次她们一同去赵老太家就是被那一群无赖轰出去的,警察来了都不顶用,气得两个小姑娘回来骂骂咧咧了好几天,这一次又是一场硬仗,她们抱着抢也要给人遗体抢回来的信念来的,现在越靠近越紧张。
反倒是徐丽静那边的几位律师更闲适一点,虽然那天她们和她们一起被轰出去,但大概是因为她们跟着徐丽静处理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每一次有徐丽静在场,都会平稳解决,所以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
只有坐在车后的宋霁安和徐丽静在低声说话。
徐丽静看着窗外晃过的熟悉街道,突然说:“宋霁安,你觉不觉得这件事似曾相识?”
宋霁安点点头,“确实似曾相识。”
因为她的妈妈,盛迦在多年前也经历过这件事。
但那一次,她们也赢了,她们赢得了年少时共同的战利品。
这也是宋霁安会在要去完成自己的想法前,还要专门回来将这件事亲手解决的原因。
年少时怀抱的是一腔热血。
而在她终于直面过去后发现,胸口的温热尚存。
第128章 宋霁安在前来南海之前,确实去见了宋宁秋。
抢赵老太的遗体比她们想象的要更容易。
徐丽静带领律师团队强势挡住了赵老太的几名亲属,宋霁安则带小周和小王破门而入,直接带走了赵老太的遗体。
这是她们思虑过后最直接的方式,在此之前,她们都是被缠住的那一方,只要她们想讲道理或者把赵老太的遗体拉走,对方就会撒泼打滚并且让人将前来的团队强行挡在门外,或者直接以她们阻拦家务事为由报警。
这一次她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徐丽静的善后能力一流,哪怕赵老太的亲属再使出同一招,她们也有得是法子应付,带来的法律文件里每一项都给了她们行为的正当性,哪怕是报警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狭窄潮湿的楼道里吵吵闹闹,宋霁安和小王一起扛着赵老太的遗体稳稳当当往下冲。
刺骨的寒风里她们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等真的将对方的遗体顺利装载上车,小王才深深舒了口气。
宋霁安站在车边,身后传来警笛声,她向后看去,熟悉的警车车牌,刘箐从里面匆匆走出,短短五年,她似乎已经过了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连日的操劳令她发间生出了数不清的银丝,她见到宋霁安只略微颔首,示意她快些走,随即带着执勤的民警走进了居民楼内。
宋霁安给徐丽静发了条信息,带着点调侃。
——徐律,我们走了,务必圆满完成任务。
很快,她的手机屏闪了一下,竟然是徐丽静抽空给她发来的消息。
——说了手到擒来就是手到擒来,我出马可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替我给赵老太献束花,对方差点和我们发生了肢体冲突,估计要去趟警局,赶不上追悼了。总得让他们拘几天。
宋霁安坐在车上看着这条消息,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徐丽静得意洋洋的脸。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变得格外温柔,拂过她们的鬓角时带着点儿湿润的水汽,仿佛赵老太落下的抚摸与感谢。
她那样感谢自己人生的末路里出现了最后一点慰藉。
画着彩绘的车一路进了馆,宋霁安抬头看了眼天,突然问一旁的小周:“今天紧张吗?”
“紧张,”小周舒了一口气,“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比起紧张,我现在更觉得爽快。”
她笑着说:“去之前我还担心我们能不能成功,结果没想到这么简单,那时候他们来拦我们的时候那副嘴脸早就让我想一拳打在他们脸上了。”
“你放心吧,他们一毛钱都拿不到,”宋霁安缓声说:“既然合同在徐丽静那里过了手,那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破绽让他们有利可图。”
“那就更好了,”小周说着,有些奇怪的打量了宋霁安一眼,“您看起来心情也很好的样子。”
“是啊,心情特别好。”宋霁安颔首承认了。
不止是因为她们做的这件事,更是因为她心底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涌动过的畅快。
她并没有感觉错。
心头那抹余温正在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已会为达成一件事而感到酣畅淋漓,就如同年少时为自己的冲动和一腔热血加倍付出后意气昂扬。
真好。
-
哪怕到了冬季,南海的气温也依旧高得有些不像话。
北方被羽绒棉服包裹着时,这里每天的气温却依旧超过二十度,短袖和普通的防晒外套就足够人敞敞亮亮的出门。
东臻从自己新买下的房间出来时窗外艳阳高照,迷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她最近总想着换个环境再增加些灵感,这几年她产出少了许多,最近几家合作,虽然还没定下细则,不过肉眼可见未来一段时间会很忙,她也是趁着这时候抓紧时间休息一二。
从到南海开始,她已经整整半个月没出过门了。
不过今天的约得赴。
尽管很早之前她就预料到宋霁安迟早会重新回到她们这个圈子里,可她却没想到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甚至还是宋霁安主动联系的她。
她住的地方颇为偏僻,主要是原生态的海岛环境,整个岛上只有一家开在沙滩边的冷饮店。
大概是淡季的原因,岛上基本没什么人,等她抵达时冷饮店里只有宋霁安一人坐在桌边,打眼得很。
不是因为穿着,也不是因为宋霁安的脸多好看,只单纯因为她身上那股已经许久没出现过的精气神。
哪怕只是一抹背影,可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闲适来,仿佛放下了什么似的。
她低低哼着小调,正在翻阅一本杂志,等东臻走近了才发现这是本地理杂志。
“等我很久了吗?”东臻在她对面落座。
宋霁安摇头,她合上杂志之后缓声说:“不久,也就十来分钟。”
“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我的位置。”东臻熟练的在菜单上划了两个圈,随即身子一转,将它轻轻放在了吧台上,吧台后伸出来一只有不少伤痕的手,很快把菜单拉了进去。
“我能找到你的位置,当然不可能是凭借我自己,”宋霁安笑了笑,“付女士帮了不少忙。”
“不止她吧?”东臻打量了她一眼,说:“你要找我,付女士肯定乐意把我的地址给你,但是你接下来要问我的事,付女士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你的。”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宋霁安抿了口椰子汁,清爽的味道溢满口腔,令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东臻确实很会找地方,这里悠闲又自在,岛民生活节奏也很慢,看着外面漂亮的风景再喝口椰汁都能令人感到一阵享受。
当然,前提是来人真的有心思享受。
起码在东臻看来,宋霁安此刻的情绪做不得假,她忍不住眸光轻闪,猜测从挪威分开到现在,宋霁安身上究竟还发生了什么,让她从死气沉沉变成现在这样的云淡风轻。
“你想问盛迦吧?”东臻指了指宋霁安手边的杂志,那座屹立的雪山实在太过显眼,“乞力马扎罗,盛迦和孟叶冉还有奥普特家的两姐妹一块儿去了那边,她们要做什么你大概也知道了,所以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想邀请我一起去。但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此这么感兴趣。”
“你说的没错,”宋霁安回答:“我这一次来主要目的确实就是邀请你和我一起去,付女士说你赖在国内太久了,付家的工程在非洲开展,你嫌那边条件艰难,不乐意去。”
“她真的这么说我吗?”东臻微顿,随即有些好笑的说:“可是那边真的很艰难啊,盛迦去了半个月,我看她都快晒脱皮了。我想拖延几天再去有什么问题吗?你想邀请我一起去,是和她做了什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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