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沦陷 第76章

作者:南胡唐 标签: 花季雨季 豪门世家 甜文 轻松 GL百合

后续他想以精神和生理双重疾病争取监外执行,无论是宋宁秋还是盛迦都没有阻止他的申请,并且还推了一把,加速了他的通过。

最后他被转到了一所精神病院治疗。

监狱的高墙可以保护他在法律范围内被惩罚,一旦离开了高墙,自己进入了她们精心准备的监牢,才是噩梦的开始。

这五年他每周都要经历电击,大部分时刻因为医生判定精神过度亢奋被捆在床上,无法离开仅三个平方的病房,周围大多是更加疯癫的病人。

其实第二年他就已经因为精神折磨而难以坚持想选择吞安眠药自杀,但是又被及时发现救了回来,一直到今年,已经是他第五次自杀了。

这一次他选择的是跳楼,从精神病院十五层高楼一跃而下,却没有立马解脱,手脚粉碎性骨折,胸腔都摔裂了,尽责的医生护士抢救了他一整天,最后他还是三天后在icu咽了气。

随后就是通知家属,盛迦截下了给盛怀樱和宋霁安的通知,也截下了王家向盛怀樱报丧的队伍。

事实上,盛怀樱现在过得很好,有钱有闲,虽然完全可以买更好的房子,但是她还是选择住在她们的老房子里,每天都去厂里上班,有事没事就和楼下的夕阳红老太太打打牌出去逛逛街,日子过得极为轻松。

是否知晓王健的死讯根本无所谓,盛迦宁愿等王健的葬礼过去了之后再一口气告知盛怀樱,让她当成一件没什么所谓的趣闻听了就散了,省得她现在知道王家还想往自己身上贴的事又生气。

不过在她消息的封锁下宋霁安究竟会不会知晓这件事令盛迦有了些许好奇。

盛迦在景江找宋霁安的踪迹找了快五天,还是如同海底捞针,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是盛迦能够肯定,她就在景江。

宋霁安不会离盛怀樱太远的,依照她的性格大概会陪伴在盛怀樱身边,起码要时常能回家看看,这与盛怀樱和盛迦的通话中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也是吻合的。

盛迦并没有在自己的思绪中思索太久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重新躺回沙发上的孟叶冉瞄了一眼自己的屏幕,看到上面的来电号码时忍不住捂住脸。

“怎么又来电话了,就这么一件事,用得着天天来电话吗?”

说是这么说,但是接听还是得接。

可孟叶冉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肉眼可见变得凝重起来。

直到电话结束,她的眉心已经折出两道深深的褶子,哪怕是盛迦都不能当作看不见,问道:“怎么了?”

孟叶冉叹了口气,“人没了。”

“重症监护室烧伤那个,刚刚死了,他家长辈开始闹起来了。我得过去一趟,我姐压不住了。”

说着,她拎起自己的衣服,就要往外走去。

盛迦见状拦了一下,提醒,“你刚刚喝酒了。”

孟叶冉有些懊恼,随即拿起盛迦放在桌面上的车钥匙递过去,“反正你还要下山,顺路送我去一趟呗,我家司机来这起码还得要半个小时。”

盛迦没有拒绝,两人上车之后迅速往医院开去,盛迦并不打算上去,放下了孟叶冉之后就准备离去。

等孟叶冉的背影消失不见时,她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市医院的入口道路有些拥挤,显然她挡住了后车的路线,盛迦将车往前开了几米,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后车身上的标语。

左边是:

——专业团队,仪容整洁,严格规范,安全高效,我们用心,逝者放心。

右边是:

——预先规划,周到安排,尊重生命,深刻缅怀,以人为本,以情为师。

而车头调转,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景江市旺芬殡仪馆。

黑色的车身上还画着蜡笔彩绘,很快就与盛迦擦肩而过。

殡仪车一路驶向医院内的太平间,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离去的车辆,羡慕地说:“不知道啥时候我才能开上大奔,外观也太漂亮了。”

说罢,她扭头看向副驾正在蒙头大睡的人,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但眼见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还是提前一把将她盖在脸上的小毯子掀下来,并且吐槽道:“宋霁安,你又加了几个通宵的班才累成这样啊?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身体呢?”

第88章 没看出来你还强买强卖啊?

天光大亮说的就是此刻。

宋霁安艰难地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最终只懒洋洋地勾了勾唇回答道:“四个大夜,下次师姐你能不能停车之后再叫我醒来,多睡一分钟我都觉得能续点命。”

她揉了揉刺痛的眼,嘴上这么说却已经从脚下的包里开始掏手套戴上,然后又将自己的工作包挎好。

她做完这一套,师姐刚好停下了车,将她们的殡仪车完美地倒入了停车位里。

“一分钟哪儿够你续命啊?得放天假狠狠睡她个二十四小时才够。”

师姐名叫成方阳,身上穿着殡仪馆的制服,扭头看宋霁安时忍不住戳了戳她略显苍白的脸。

“看你这脸,和营养不良似的,怎么说也是个大老板吧?能不能活得有点人样?”她数落起来。

宋霁安随她戳,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背着工作包就下了车,等成方阳和她并肩往前走她才回答道:“一共四个员工,咱们殡仪馆也是什么大企业吗?”

“四个员工怎么了?”成方阳恨铁不成钢,“志向远大一点可以吗!咱们未来可要成东江省最大的殡仪馆!”

宋霁安哼笑一声,有些漫不经心地提醒:“上周小周做礼仪接待的时候最后送她们出门还和人家说欢迎下次光临,人家投诉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咒我们迟早倒闭。”

成方阳:……

她讪讪道:“那不是小周以前做酒店礼仪接待嘛,习惯没纠正过来,她那口普通话字正腔圆的,又会演戏,每次都跟着家属哭得多真情实感啊,大部分人都给她好评了,说不定还会给我们介绍客人,人工作怎么可能一点事不出。”

宋霁安接着说:“上上周小王和我们去乡下接人,她非说要给我们展示一下车技,结果我们四个连人带车翻进了田里,还是当地的老乡把我们救出来的。后来她们村支书打电话给我说要给我推荐一家不错的修车行,帮我们换个轮胎,她觉得我们的车轮胎一边高一边低。”

成方阳:……

她接着讪讪道:“那是个小失误啦,而且我们几个不是没事吗?还知道了一个良心修车铺,未来可以节省开支,你加了老板微信之后不是说下次去还给我们打九折吗?”

两人正说着,就到了病房门口。

今天她们接的是个患脑癌去世的小姑娘,今年十二岁,八岁时检查出来,已经抗癌四年,去年刚刚做完手术,本来成功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癌细胞又扩散,昨晚上紧急入院,死在了手术台上。

她是单亲家庭,母亲和父亲离婚,她跟着母亲相依为命。

她母亲在病房门口哭成泪人,抱着她的遗体不愿意放开,成方阳和护士温声细语地去劝她,扶她去一旁的桌子旁坐下,宋霁安则卸下了化妆包,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姑娘的体温。

距离她的离世已经快五个小时了,遗体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僵硬,手部关节也已经不能屈伸,但她却依旧仿佛只是刚刚睡着了一般,恬静地闭着眼。

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宋霁安进入这行已经两年了,大三的时候她就已经奔波在医院和殡仪馆之间,但是此刻见到家属深刻的痛苦还是感同身受地难过。

成方阳以前说太有共情能力的人不好干这行,宋霁安觉得她说得很对,但是现在这些感同身受给她带来的影响也在一点点变小。

她给小姑娘简单整理了一下遗体,便扭头问她的母亲,“孩子叫什么?”

“周韧怡,”周妈妈擦了擦眼泪,“有韧性的韧,怡然自得的怡。”

宋霁安在小姑娘的手腕上系上手环,将她的名字认真写好。

她这两年听过很多逝者的名字,她们的家属报出来时,有的带着爱意与不舍,有的带着憎恶与讨厌,宋霁安都会认认真真记录下来,将标识着她们名字的手环轻轻替她们戴好。

宋霁安紧接着准备抱起周韧怡,周妈妈却说道:“我来抱、我来、我来抱我的女儿走完这段路。”

她的声音近乎哽咽,哪怕痛苦难过到几乎失去力气也强撑着站起来,俯身将她被病痛折磨得消瘦的身体拥进了怀里。

宋霁安同成方阳跟在她身后,穿过医院的环形走廊回到了车里。

入殓程序大多数只能在殡仪馆完成,医院里去世的人大多会联系殡仪馆来拉人,宋霁安托了朋友的福和市医院达成了部分合作,这才拿到一些机会。

周妈妈沉默着坐在后排,宋霁安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水递给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旺芬殡仪馆落座在景江郊区,占地其实很大。

宋霁安是从前任主人的女儿那里直接买到的殡仪馆,前任主人是她的老师,一辈子都扑在这家殡仪馆上,但是因为经营不善,在宋霁安进入殡仪馆工作时这里已经入不敷出,基本等同于快要破产。

她的老师去年去世,女儿对经营殡仪馆没有什么兴趣,准备将场地售卖,宋霁安便干脆接手了它。

当时里面的员工走了大半,只有同样是老师学生的成方阳留了下来。

成方阳那时候每天念叨的最多的就是老师她老人家的心愿,成天说着一定要将殡仪馆发扬光大。

宋霁安对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兴趣,她会买下殡仪馆也不过是不想老师的遗愿落空,但是发扬光大殡仪馆这种事实在有些困难。

更何况宋霁安这几年并没有做什么事业的想法,大多时候殡仪馆的管理权都给了成方阳,她顶多解决一下成方阳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是成方阳对人员要求很是认真,殡仪馆重新装修了整整半年,这半年里她一共就招聘了两个员工,剩下的场地清洁和园区管理都是外包。

几人回到园区后宋霁安带着周韧怡的遗体进了整理室,小周早已在门口等候,带着周妈妈去了贵宾室休息片刻,等宋霁安准备好一切。

贵宾室和整理室互通,有一面玻璃可以看到另一头入殓师的动作,这既是尊重又是一种监督。

宋霁安在进门前穿上了无菌服,长发利落地扎好,推着工具车走了进来。

只能看到她两只露在外面的眼睛,带着白手套的手正细致地在给小姑娘消毒清理、更换衣物再进行防腐处理,之后她都会待在殡仪馆的冷室里,直到追悼会的前一天宋霁安才会最后给她上妆,令她能够保持住生前的模样。

这几年她处理了太多这样的遗体,整个过程只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就结束,小王推着遗体走向了冻室,小周在贵宾室劝了周妈妈许久,很好地抚平了她许多的痛苦,在同她们商议好追悼会规格后宋霁安和成方阳便开车送她回了家。

周妈妈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同她们说告别的场面话,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小区里。

宋霁安趴在车窗边,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直到对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坐回车里,对成方阳说:“师姐,我们走吧。”

成方阳问:“今晚你回家吗?”

车辆启动,有明灭的路灯打在她脸上,一块块光斑在描摹她的脸。

宋霁安把座椅往下放了些,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声音懒散,“回,撑不住了。”

她眯着眼睛看向挡风玻璃外,有些出神地盯着一辆又一辆行驶在马路上的车的尾灯,炫红的色彩,令人轻而易举产生视觉疲劳。

人的身体在过度劳累下会迅速陷入沉睡的状态,可宋霁安的精神却令她难以入眠,还不如下午她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太阳暖烘烘晒在她脸上时能催人入睡。

“周末想去趟法金寺给咱们园区求求财,你要一起吗?”

宋霁安笑了一声,她调侃道:“我们园区要想发财得死多少人?哪个菩萨会应你的拜见?”

成方阳瘪了瘪嘴,“菩萨有菩萨的法子嘛,反正到时候我香火钱都给了,总要照顾照顾我们。”

“师姐,没看出来你还强买强卖啊?”宋霁安给她转了五百,又躺下了,“你要去顺便帮我也求求,就说宋霁安求菩萨不要计较成方阳总是做些离谱的事。”

回应她的是师姐的急刹车,要不是有安全带扣着,她估计会被带得跳起来。

“到了,”成方阳很淡定地说道。

宋霁安扭头时她已经在对着镜子补口红了,显然,今晚成方阳又有一场约会。

成方阳的私生活一直很开放,大概是现实的压力太大,所以她选择用恋爱的方式缓解压力,不过对方大多数是和她一样不怎么寻求稳定关系的女孩儿,契合就走到一处,有了分歧就分开,只享受欢愉就好。

宋霁安拿起自己的包走下车,冲成方阳摆摆手,祝她拥有一个美好夜晚。

等对方也从车里伸出手冲她挥了挥才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转身上了楼。

楼道安静至极,宋霁安摸到钥匙之后打开了自己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