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挣扎了前妻姐 第43章

作者:虎鲸芒芒 标签: 因缘邂逅 破镜重圆 成长 日常 GL百合

祝颂声听了几句耐心告罄,“还没跟你说过吧,我根本不是女同,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怎么会有你这么自以为是的人,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我恨死你了,如果有机会能报复我一定会做的,你还来找我干嘛,以为我会喜欢你?”

钟羡听了很受伤地看她,像是要哭了,祝颂声盯着钟羡的表情,心里很痛快,她觉得钟羡此刻绝不会有她当时难过。

那是她最后一次和钟羡见面,伴随着关系的彻底死亡,她许久没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女同。

孙文焕从没因为她的性格而质问她是不是女同,祝颂声这样想着,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确实没有像黏钟羡那么恐怖了。

高三,孙文焕和她约定一起考去榴城,从此监督她学习,包括要求她不准用老年机玩俄罗斯方块,每天回寝室最多只能玩十分钟。

她很享受这种管束,认识游以桉后十分钟太不够用了,她把俄罗斯方块丢在一边,快要到十分钟时往往抓心挠肺,为了不让孙文焕生气,很长时间遵守了约定。

某次她跑回寝室给游以桉发消息,游以桉忽然宣告关系结束,这对一个环境封闭压力超级大的高中生来说简直晴天霹雳。

明明只有十分钟,还嫌她黏人吗?

[也不是,我女朋友不希望我给非工作必要的女性频繁发消息,而且我最近很忙。]

祝颂声盯着女朋友几个字,心下茫然,好像想通了什么,她无知觉打下字,删掉,十分钟过去了。

孙文焕把手一摊,“手机给我。”

“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信息没有回复,我想多看会。”祝颂声还没回一个字呢,可怜巴巴乞求,“再给我五分钟行不行?”

“不可以,都十分钟了,赶紧给我,你最近还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发消息,别以为我不知道。”

寝室长望着她们笑,“又管教起来了,声声,别玩了,我要熄灯了。”

祝颂声不情不愿把老年机递给孙文焕,掀开被子生闷气。

你们这些庸俗的人,她恨恨地想,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她回家了才不理游以桉。

藏在心里疑团在此刻昭然若揭,她搞懂了,只有在爱情里才能容纳下她的占有欲、黏人和脆弱,她想要的那种陪伴只有当女同性恋才能得到。

再往深想,就算她是女同性恋,游以桉已经有女朋友了,她是被她们的爱情排挤开的人。

十分钟都不肯给,祝颂声伤心死了。

等游以桉分手了她一定要把游以桉捡走。

老天,哦不,是游以桉跟她开了一个玩笑,根本没有女朋友,祝颂声高考后死皮赖脸缠着游以桉,十月,游以桉同意试试。

恋爱时祝颂声每天幸福得每个细胞都在跳舞,原来她是女同,原来当女同这么好。

她和游以桉做什么都好开心,游以桉在开店,她积极帮游以桉宣传,经常把链接发到祝家一家亲,为了有更多流量,她自己做了账号。

踩了狗屎运,她一通乱做流量倒是挺好,发了和游以桉的恋爱记录后小火了一把。

什么都很好的时候,她的匿名提问箱收到新消息。

[恭喜,终于靠装女同得到新的依赖对象了,这次这个人可以忍得了你多久?按照你的风格,没多久会出轨吧,毕竟对于你来说,为了有人不间歇地陪伴你,你一定会同时养着很多人的。]

[你女朋友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祝颂声看完,通过班级群重新加回钟羡,匿名有什么用,这段话每个缝隙都在说我是钟羡我是钟羡。

“你有病啊,暗恋我吗?”

“别再匿名给我发些有的没的了,我是女同也不代表我喜欢过你。”

祝颂声用力吸气呼气,打下:“是你先不愿意和我做朋友的,我和别人做朋友你还生气,在别人造谣我装夹子的时候作证是真的,滚吧。”

这条消息发出去,显示被拉黑,她气得和孙文焕发了好多条六十秒的语音。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非得当她心中的女同才是真的女同?我和女人谈恋爱碍着谁了。”

孙文焕秒回:[我在上课听不了语音,才转了一条文字,勇敢宝宝向前冲!]

星期五,游以桉来了榴城,她没和游以桉说这件事,后来聊起初恋,祝颂声搜肠刮肚,想起钟羡,不知道她和钟羡到底算什么。

思前想后,没必要说不痛快的事,她确信她能分得清友谊和爱情的区别,她不喜欢钟羡,起码绝不像喜欢游以桉那样喜欢。

哪怕她和钟羡在感情好时经常亲脸,好奇地感知过对方发育期的身体,睡在一起是常态,那只能算是青春期的同性依恋,她就是不喜欢钟羡,她对于女同的启蒙不浪漫不美好,让她受伤,说出来都嫌晦气。

而且,她不想说因为太黏人被朋友认为是女同,朋友被她搞得压力很大,所以不愿意和她一起玩了,谁知道会不会在游以桉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若干年后回想此时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有预示。

告诉游以桉没有任何好处,她不能让这样的预示发生。

这一晚她思绪发散,想得头疼欲裂,一会觉得身上好热,猛地又肋骨发疼,被子的重压,衣服的布料的摩擦都如同针刺般让她难受。

她脱了所有衣服裸睡,蜷缩身体等待睡着能缓解痛苦,却根本没有睡意。

三年前,六月十七号,游以桉二十七岁生日,她们分手都要几个月了,她没忍住在游以桉生日当天详细把游以桉的各个社交平台和店里的号全部看了个遍。

视察到榆窑里的账号时,她刷到一条带着榆窑里tag的图文,瞳孔地震,照片上的人是钟羡。

钟羡po了许多张在榆窑里玩的照片,还有和游以桉的合照,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一看文字,她惊了又惊,钟羡居然报了店里的陶艺课。

一瞬间,祝颂声差点忘记和游以桉分手了,马上想对游以桉发脾气,不准和钟羡合照,谁允许你把东西卖给钟羡了,钟羡这种喜欢乱说话的人,说不定会像造谣她装夹子音一样跑去和游以桉说她不是真的女同,是因为想要被照顾才装女同的。

祝颂声烦了,点进钟羡的平台动态,发现她居然谈过女朋友,半年前分手,emo时写的小长文感人肺腑,底下一片“小拉子大文豪”的赞誉,一条爆款笔记。

钟羡是女同的事情冲击到了她,让她们的过往染上了别的意味,再看那些合照时,祝颂声有了几分膈应,干脆隐藏了账号里所有和游以桉有关的内容,眼不见心不烦。

许多事情综合来看,祝颂声总结出经验,当她的依恋对象情绪稳定内核强大时,比如游以桉和孙文焕,她在她们身边会如鱼得水,过上一阵有盼头的幸福生活。

当她的依恋对象拒绝她的依恋时,她会感到痛苦羞耻,比如妈妈,比如钟羡。

想来想去,祝颂声早厌烦了这种依附,她就不能自己待着吗,妈妈和钟羡对她的质问她活到二十多岁了还是没有办法回答,她也很想自己独立。

她身上的顽疾用什么办法才能祛除?和蒋一澄闹掰后,她回国找过心理咨询,很难约的名医,认知疗法,头几次去医生只让她说自己的情况,不断提问。

她无所谓医生到底能解答些什么,能有一个安全的环境听她说话已经很好了。

第四次去时,医生提到了她以前没有发现的新视角。

“颂声,听你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察觉到你处理问题时通常极端,越是重要的人伤害了你,你的反应往往越激烈,比如你提到的高中同学,当对方无法满足你的需求时,你瞬间将其贬低为完全的坏人,你后续的许多举动让她也继续失控,一起将关系带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再说说你在日本的朋友,事情确实复杂,你的处理方式很迅速,你的高敏感性和低容忍度可能导致你的情感过载,只能迅速采取极端的行为来逃离痛苦,而不是调节或接纳情绪,在你和我说的每一段关系里,是不是都是这样呢?”

祝颂声听得目惊口呆,点了点头。

医生告诉她,她有严重的“全或无”思维,往往和童年时无法整合“好妈妈”与“坏妈妈相关,如果母亲时而过度溺爱、时而冷漠忽视,可能导致童年时期的分裂机制固化,延续到成年后的人际关系,也将影响她的依恋模式。

祝颂声心里发毛,过度暴露的恐惧让她想离开咨询室。

“你还没有和我好好谈过你的妈妈,这次时间快到了,下次见面我们再聊聊这个板块吧。”

祝颂声忙不停说好,比医生先一步离开。

下一周时,医生出差,再下一周时,祝颂声回了日本,没有再找过心理咨询。

凌晨三点,祝颂声坐起来找手机,给游以桉发消息。

[你伤心了吗,你去哪里睡了。]

阴间时分不可能得到回复,祝颂声强迫自己闭上眼,醒一会睡一会,醒的时候会瞄一眼手机,看看游以桉回复她了没有。

很浅的睡眠让她眼皮胀痛,只要她神经松懈,往事便如同霉菌扩散开,无限繁殖,什么事都没有彻底解决,一个个问题强压着她。

时间流逝,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她,一睁眼,游以桉站在她的床头,室内亮起来暗灯。

她记得睡觉前明明锁了门,此刻却不慌张,反倒觉得理所应当。

游以桉在用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祝颂声,你是不是在低烧。”

她迷迷糊糊回,“我头不疼,肋骨疼,”

“肋骨疼?”

“嗯,晚上的时候疼,现在不疼了。”祝颂声说着翻了个身摸索手机,没什么好避嫌地微微坐起来。

游以桉把目光暗了瞬,“你不开暖气就裸睡啊。”

“我热。”

“你别是感冒了。”

祝颂声看了眼手机,九点了,游以桉没回她昨晚的信息,“你昨天在哪里睡的?”

“四号房,第一次睡。”

祝颂声咬着下唇,攀上游以桉的手臂,“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走了。”

“不是你说先暂停一下吗?”游以桉望了眼祝颂声因动作而大片裸露的肌肤,弯腰把被挤到床尾的睡衣丢过来,“你说不代表什么的。”

祝颂声舒了口气,感谢成长啊,她多多少少是有进步的。

她穿好衣服,对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什么都没发生?游以桉还在?那她的那些忐忑不安算什么,难道是她太作了?

游以桉捡起祝颂声掉在地上的睡裤,放在桌子上,再翻出来一件秋裤丢到床上,“穿衣服,等会下去量体温。”

祝颂声接过来裤子,掀开被子穿好,很轻地笑了笑。

游以桉闲闲靠在床头柜,掩面打了个哈欠,今天除夕,她妈大早上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底在忙什么,有什么事值得这么忙,要过年了还不见人影,她被数落了一通,答应中午就回来吃饭。

她想带祝颂声回去,哪怕这个想法她到现在还没有和祝颂声说,也没和她妈说,简直冒险。

真的冒险吗,她看到了祝颂声的偷笑,何必需要祝颂声的同意,她稍微用命令的语气让祝颂声穿衣服,祝颂声已经在开心了。

要这样做吗,游以桉感到莫大的诱惑,她太想过个好年了。

祝颂声穿好衣服,踩上拖鞋去刷牙,刷完走出来,发现游以桉还靠在床头柜,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游以桉不遮掩,“在想是不是又通过了你的测试,这样的测试有几轮,我可以坚持多久。”

她看到祝颂声的大眼睛茫然地眯起来,眨了眨,“我觉得我不是在测试你,我的所有情绪都是真实的,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很莫名其妙对吗?”

“是不是在我看来很严重的事别人其实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游以桉往前倾了倾身体,专心地望向她,“你现在生病了,容易把事情往最差劲的方向去想。”

“许多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恐怖,拿蒋一澄妹妹的事来说,见她妹妹前,你以为她会强势地骂你,实际上她最后叫你姐姐,只能求你,其它的事情也是一样。”

“生病会让你的思维扭曲,你现在所认为的你不是真实的你,不要太苛责自己。”

“温新羽同样有这样的时候,你还记得吗,她现在稳定下来了,改天我把她约出来,你们聊聊吧。”

祝颂声一字一字认真听着,游以桉不提的话她已经忽略温新羽之前生病过,对温新羽的印象只是成熟的有点潮的酷姐姐,教会了她玩滑板。

“新年后我们去趟医院,我们相爱了快四年,我知道你本真的样子。”

“也许你只是需要吃药,吃完药你会发现许多问题都不存在,真真假假的念头会得到解决,专业的帮助会比我更有用。”

祝颂声眼眶发热,说不出来话,她听着游以桉为她打算着,好像比她自己还知道自己。

“好。”她用力点头,简短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