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日 第95章

作者:秦淮洲 标签: 年下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御姐 GL百合

她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倒给了颜乐错觉,仿佛该难过的不是自己。

颜乐随后也进去,在还在走神的湛秋面前坐下,“我以为你跟沈小姐不联系了。”

湛秋奇怪地看她,脑海一团乱,还是解释:“今天是偶遇。”

“你还喜欢她吗?”颜乐轻声地直接问。

湛秋想去沈清慈转过的展厅,虽然那里现在只有书法展,可想再看一看她打算收藏,却被人抢先一步预定的艺术装置。

想到她满怀期待写给买家的祝福,无厘头又自认为诗意,可以在岸上,可以在海里。

她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听懂,但是现在如果有一片海,她会沉下。

湛秋说不出话,也不想说,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义务对所有人解释。

第85章 不是订婚宴,兴许是场鸿门宴。

祁心文化园的建筑群是道值得观赏的风景带,沈清慈算着时间,步行至剧院,与常莹见面。这次动用了关系,观赏席位顶好,有人好办事这句话被常莹说了又说。

距离舞台近,演员的音容笑貌清晰到像从故事中脱壳,落在生活里,再逐渐融合。

以至于落幕以后,人还在戏中,被一场生离死别所缠绕。

沈清慈前半程看不进去,只觉闹腾,一个个角色轮番出场,音乐声像一条看不见的河,呛到一批不谙水性的内陆人。

她不感兴趣,但也没有内耗地责怪自己不懂艺术,地主之谊尽到就好,朋友高兴就是合格的安排。

其中一个配角的出场表现很精彩,将她目光吸引稍许,但阅历足够以后,再好的戏剧,也不如生活了。湛秋正是她的阅历。

湛秋的出场是什么样子呢,被微风吹动着裙摆,夕阳瑰丽放肆,植物巨大的叶子们互相拥抱,发出浪声,她眼里澄澈清亮,像从某个天然景色里刚成型的精灵。

绣球花,蓝色,装在一个手作花瓶里,碎掉了以后,她自己先拍起照片。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但无疑,她们的剧情发展,带了些局限性,与这部剧不同。话剧里的影响因素是时代风云,她们的,是阴差阳错,不,怪她。

跟湛秋说过的那些话一遍遍地回放,包括湛秋对她的质疑。

次数多了以后,她生出了怀疑,她是真的说了那些话,还是在回忆中修饰不美好的细节。

那番话像是没问题,把自己从薄情和既要又要的困局中摘出来,将矛头转向对方,现在想来是很聪明的应对办法。能在一个尴尬境地中扬起下巴,是她的作风。

但在她正式说出口之前,她没有细想过那些“不满”,想也想得不深,每回她都很快抽离,从未让其踏实落地。

今天说出口,可能是看展被抓包,不得不挨湛秋一顿“审问”,让她心焦;也可能,颜乐是她不喜欢的一个元素,再次出现,令她难以忍受。

她对颜乐没有敌意,相反,她很欣赏一位在相关领域优秀的女性。她只是对跟湛秋有关系的颜乐怀着莫名的抗拒。

对此她很庆幸,湛秋没有问她在反感什么。

湛秋还慷慨地告诉她,只是工作。

现在话说出去,落了地她才知道,原来心底深处,她也在怪湛秋。

怪湛秋拥有爱的能力,与她在一起时轻盈又洒脱,仿佛随时可以飞离,兴致勃勃地将注意力转移,而她还以为她就是爱湛秋那个样子。

也怪湛秋按捺不住的表白,以及表白后果决的离开。这就算了,还不许自己去试探和回味,听上去很冷酷。

她的话无疑是这些意思,湛秋是简单的人,当下被她一说,也疑惑了,没想好怎么反驳。

但是,湛秋也聪明,之后就会明白这些话的牵强与矛盾。因为沈清慈自己也持怀疑。

而在这些辩解和反驳之外,她能把她“自我感动”式的不多的轻易宣之于口,也是一大奇迹。

一个人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奇怪,好得蜜里调油时一句甜话不说,反而立负面人设。吵起来了又说自己在意,欢喜,后悔过。

沈清慈从中进一步了解了自己,这两个多月来,她对自我的了解胜过之前的几年时光。

她无疑是自我的,她跟湛秋的共同点不多,要说有,就是自我。

湛秋的自我是善意的,天真的,是被家庭保护后自然得与生俱来的,让人无奈,却又不自觉捧着。

她的自我是后天习得,更像是一件伐竹取道的工具,因为擅长权衡利弊,把个人放在中心,因此获得了许多可观的利处。

她把一切关系看得淡,连母亲都可以冷待对待,连父亲都可以不去祭拜,这么冷漠的人,怎么是一个好的恋人呢。

她又想到颜乐甜美的笑容,脾气很好,自带满身光环。

虽然沈清慈猜得出来,伞的迟迟未归跟这位大明星有一点关系。

没理由这么巧,颜乐似乎不愿意湛秋把伞还回,她不明白原因,按理早还完早结束,对颜乐是好事情。

她摸了摸脸上不存在的泪水,她没有爱哭的习惯,所以落泪的时候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只是视线模糊了,在模糊中看见湛秋不安和挣扎的面容,一面要坚持把想说的说完,一面不知怎么做能让眼泪消失。

后半场戏,沈清慈看了进去。

剧情吸引人,演员也将角色刻画得入木三分。听说梁幸近来也在排话剧,如果有一天梁幸在这里演出,她会邀请自己母亲来看一场。

陪老年人追追星,未尝不是一种体贴。

到时候她不会再让湛秋帮忙买票,这次她试探得已经惭愧。

散场以后,常莹左顾右盼,沈清慈问她:“你在找谁?”

“上次送我伴手礼的那位朋友,都帮我们安排了座位,她不来?”

沈清慈给了否定的答案,“她要是来,早就坐在我们旁边了,开场不来散场来,意头也不好。”

常莹笑说也是,跟着沈清慈往停车场去,“是我想的那样吗?”

沈清慈知道她在问什么,“不是。”

在大学室友善意的好奇中补充:“我把事情搞砸了。”

感情里能搞砸什么事,大家心照不宣,常莹也不奇怪,但是从这个词听出了无限的遗憾,这是一件好事。

“搞砸了还为你安排贵宾席位,她是个好人。”

这话把沈清慈说得笑了,“嗯,比我好点。”

“砸了就去补救嘛,人家喜欢你不就好了。”

“没那么简单,跟工作一样,办砸了都不好补。”

湛秋还喜欢她吗?沈清慈也茫然,湛秋看上去只是不甘心,又嫌她纠缠不清,自相矛盾,但是没有再说“我喜欢你”之类的告白了。

甚至在走前还能玩起小学生那套恶作剧,胡诌说要宣布订婚。

沈清慈在确认她是玩笑以后,一边表现得无语,一边暗自笑话自己。

湛秋开的是玩笑,没有针对性,但谁真的踩中了呢?在湛秋第一次邀请她时,她想过最坏的事情,就是湛秋要借这场筵席让她看见另一番幸福景象。

这个念头本来被她藏住,经湛秋没正形地一讲,浮出面,再碎掉了,也让她看清自己荒唐的恐惧。

常莹跑来出差,好不容易看场剧,“沈总,放放您尊贵的工作吧,也看看月亮嘛。”

沈清慈停下脚步,抬头,往前方看。

正南就是岸艺术馆,她们曾于平安夜当晚,在空无一人的艺术馆门前,将一个清甜的苹果蛋糕在车里分享殆尽。当时月相纤细,不及这晚,但月光胜过今晚。

“盈凸月。”

常莹没听明白,只听见关键音:“说我什么?”

“盈亏的盈,弦月与满月之间的月相。”沈清慈严谨地说。

“我说你怎么看演出心不在焉,搞了半天是天文学家,目光都放在宇宙之外。”

“是外星人也说不好。”沈清慈一本正经。

沈清慈送她去下榻的酒店,路上闲聊,常莹说到孩子闹腾,月嫂要辞职,沈清慈出主意说:“实在没人带了可以送去给我妈,她说她最喜欢抱孩子,我想适合做月嫂。”

常莹笑了一路,最后看沈清慈已经在为新的感情困扰了,才敢说之前的人:“春节期间你没去的同学聚会,我见到她了,她说以为你会去呢。”

说这话没别的意思,还是想暗戳戳安慰沈清慈,你挺好的,人家把你甩了还恋恋不忘呢,可见别太难过了。

沈清慈面无表情,以前听到那个人相关的信息,哪怕只是一片衣角的颜色,都会觉得焦躁烦闷。

但自从雨伞失而复得后被她冷藏,她放过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很平静地领会了朋友的好意,但一针见血道:“这你不了解她了,她是确定我不会去,才敢去。主要是想你们了。”

常莹又笑:“那她装情种啊?不是想我们,你没看见人家的车,她生活过得太好,不找老同学们聚聚可惜了。”

沈清慈眼光不差的,人家原本就优秀,事业跟性格处处都好。

前两年又嫁了个当地富商,据说年长她些,但对她好得没话说。整体而言算得上幸福,说起来还让人羡慕。

沈清慈没有理会后面半真半假的点评,早些年有过情感纠葛的人过得好与不好都不重要,尤其她过得好这件事也在沈清慈意料中。没理由不好。

只针对了前半句锐评,“装深情是这代人的通病。”

这代人彷佛生来就特殊,既感慨上一辈人在柴米油盐的苟且中不懂得追求爱情,又批评年轻人沉溺于爱情游戏,不懂真情和专一。

总之,就他们自个儿精通爱情,会谈恋爱,会爱别人,别人都不及格。

这话说得深刻又刻薄,常莹习惯了,“哦,你那位朋友也是吗?”

沈清慈想了想:“当局者迷,我不清楚。”

“看来是盈凸月。”

常莹不知所云地总结。

赴宴时间定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这是湛二小姐的自由之处。

是日晴朗万分,云朵舒展得极为温柔,气温俨然有往夏日冲得趋势。

沈清慈不经想,湛秋出生那天不知是否也是这样的好日子。

她下了车,站在甬道之上,在接引下步入湛秋家的花园。

草坪上摆着桌椅,甜品和饮品摆在桌上,有知名的乐团和看着不大直的调酒师。

年轻面孔居多,也都穿得休闲,如杨瑾所言,不是应酬的宴会。

湛秋倚靠在门廊前的台阶上,正跟管家模样的阿姨说话,藤蔓缠着柱子坠下,垂在她肩侧,藤条上花还没全开起来。

然后她看过来,笑容朗然,宛若从未生过龃龉。

她走下台阶打招呼,“杨总,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