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条小猫在乎
凌豫筝看她一眼,再垂下目光,过会儿,举起无字的票,对灯光晃了晃。
“嗯——都放这好多年了,字当然消失啦。”
电梯到了,门打开,祁音书边说边往里走:“哦,那你下次可以试试,把想要留存的票放进透明密封袋里,空气挤干净,再用胶带封口,能存很久的。”
凌豫筝后一步进:“很久是多久?”
祁音书按下B1:“至少能完整留个三四年吧。”
凌豫筝笑了一声:“这么准确?小祁你有存电影票的习惯?”
“以前有。”她顿了顿,“就小的时候有。”
“小的时候又是多小?五六岁?”
“没有,十几岁吧。”她模模糊糊地回答。
余光里,凌豫筝似乎看了她一会儿,但没再追问。
两人在沉默中到达停车场。
走出电梯,祁音书正想再问问周五团建乘车的事,她手机突然响了,萧疏音又给她拨了回来。
她想了想,停住脚步,对还在往前走的背影说:“凌经理你先走吧,我接个电话。”
那背影放缓了几步,然后站定,回头来看她的时候好像有微微皱眉。
“好,明天见。”凌豫筝还是笑着应答了她。
二人分别后,祁音书转身,走去停车场的墙角。
这里没有车也没有人经过,她接起了通话。
萧疏音平稳的声音响起:“对不起群群,刚才碰见朋友聊了几句,你下班了吗?”
祁音书没太在意对方挂电话的理由,只淡声道:“嗯,刚到停车场。”
“哦,对了,刚才电话里,好像听你遇见了你的经理?我们家里的钥匙怎么会在她那里呢?”
祁音书咬了咬唇,心想萧疏音的耳朵还真敏锐啊。
这该怎么解释好呢。
萧疏音又说,“群群,我知道有时候你不想听我唠叨。但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家住,什么都要小心。不可以再弄丢钥匙了,这样很危险,幸好这次是被你们经理捡到。”
啊——啊?
祁音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没说话萧疏音就帮我想到借口了?这么幸运?
“你有谢谢你们经理吗?”
“哦,有啊,当然有。”
“嗯,那就好。”萧疏音语调很柔和,“没事,丢个钥匙而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等我买钥匙扣回去,你钥匙就不会丢了。”
“哦,好啊。”虽然萧疏音的话很奇怪,但原谅祁音书她的脑袋还在短路中。
“说起来。”萧疏音又笑了笑,“我怎么记得你以前跟我讲,你的经理姓——戚?叫戚雪言?是我记错了吗?”
“你居然还记得?”
祁音书有点震惊,戚经理的名字,那都是她刚入职有森没两月,和萧疏音吃早饭的时候,她回答萧疏音的——
“戚雪言。”
而且她当时对萧疏音硬要关心她工作的样子没好气,说完就咬到舌头,长了大半个月的溃疡。
她是因为疼痛才记忆非常深刻。
萧疏音又是为什么?纯粹记忆力了得?
“嗯,有点印象而已。”
“哦。”祁音书踢着灰色水泥墙的墙根,“戚经理年前离职了,现在的凌经理是上周才来公司的。”
“原来是这样,她姓ling?是两点水那个凌吗?”
“对——”她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凌豫筝的那双笑眼,又想起古雨爱讲的梗,音调不自觉变甜,“冰激凌的凌,还挺好听的一个姓。”
萧疏音在那头轻笑道:“看来你还挺喜欢她的?”
“啊?”祁音书立马正色,双唇慌乱地张张合合半天,才稳住声音回,“她工作能力强,脾气也好,所以我们都挺喜欢她。”
“你们?你和余樱?”萧疏音静了两秒,“还是你和你那位女朋友?”
女朋友?祁音书反应了半天,才想起她上周跟萧疏音吵架,乱编了一个“恋爱中”的状态。
她摸了摸脖侧,略微尴尬道:“嗯,都有吧,都有。”
祁音书结束通话去找车的时候,地下室已经空了大半,她路过一辆墨绿色的小车。
已经走出两三米,忽然往回看。
那是凌豫筝的车吗?没开走还是我看错了?
祁音书记得凌豫筝的车牌号,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返身向后走。
她笔直站在车头前,低脑袋,对蓝白色车牌皱了会儿眉。
还真是凌豫筝的车。
祁音书抬起目光,打量偏暗的车内——什么情况啊?跟她一起下楼来结果没开车吗?那凌豫筝怎么走的?
她正茫然琢磨着,一颗脑袋从车内驾驶座椅后偏出。
祁音书眨眨眼,凌豫筝也眨眨眼。
“咔哒”、“砰——”,后座车门打开又关上。
凌豫筝拎着包,走来她眼前。
祁音书跟见鬼似的,目光上下打量:“怎么呢,凌经理你,喜欢在停车场装鬼吓人?”
“有我这么好看的鬼吗。”凌豫筝拿包拍了下她,手向后指了指,“车没油了,开不走。”
没油?我才不信。
祁音书努努下巴:“真的吗?那你开门我看看?”
凌豫筝表情怔了怔,哑然失笑,似乎觉得她这话太过分了,低笑的声音有些埋怨:“小祁,不带你这么拆领导台的啊。”
是是是,我亲爱的领导。
祁音书无奈摇头,指向她自己停车的方向:“好吧,那请你坐顺风车。”
凌豫筝亲昵地来捏捏她的脸:“真好,谢谢小祁啊。”
每一天都在发誓,每一天又更靠近一步,看来我跟凌豫筝这关系啊——
彻底无解了。
其实祁音书有时候挺气的,玩暧昧这种事,她知道她玩不过凌豫筝。
很想哪天特别有脾气地跟凌豫筝说,你别没完没了了行不行?要么就跟我谈恋爱!要么就不准招惹我!
可惜,她也清楚她十分贪恋凌豫筝,且两人最初的酒店约定就是不恋爱啊,要自由嘛。
那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不对,那时候连她都不想更进一步,不能全怪凌豫筝。
咔——
副驾箱盒被人打开了。
祁音书收住乱七八糟的思考,见凌豫筝熟练地从里面抽了张卫生纸。
她见凌豫筝关盒子的动作非常非常慢,一下就明白了。
“你找你送的挂钩?”
凌豫筝触电般飞速看她一眼:“小祁你今天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补脑子了?”
祁音书无语,冷眼直勾勾对上笑眼:“请问我以前在你心里很笨吗?”
凌豫筝抿唇,竖起食指:“一点点?”
这天没法聊了。
“不在那里,挂钩太小,我今天没注意。”祁音书收回目光,冷淡直视前方,“弄丢了。”
旁边死一般安静。
“嗒”一声闷响,箱盒被扣上,余光里,凌豫筝的脸撇向另一侧,降下玻璃窗,手往外伸。
车都没开呢,不知道在试什么风。
那声音倒还算温和:“没事儿啊,弄丢就弄丢吧,一个小东西而已,有机会再买。”
车子从停车场一路开进繁华大道,CD碟放着,非常浪漫的女声。
“小祁。”凌豫筝脸对着窗外,声音偏沉,“你是不是有时候挺讨厌我。”
祁音书捏紧方向盘,面不改色:“弄丢一个挂钩能让你有这感觉?”
“也不是挂钩的问题。”
“凌豫筝,我讨不讨厌你,你应该比我清楚吧。”祁音书说。
又停止了对话。
一直到开进小区地下车库,凌豫筝都没再出声。
祁音书拉手刹,解安全带,一句话没说就要去开车门。
她的右手被凌豫筝拉了一下,副驾的人看着她:“小祁,那挂钩你真弄丢了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凌豫筝目光落下,停在了那个中央扶手箱上,松开她,往右去开车门,“你应该能找到它吧。”
凌豫筝离开车内,“砰”一声关上门。
祁音书没有下车,她看见凌豫筝又恢复一脸轻松的模样,走到右边车头旁,像枝头享受晨曦阳光的小鸟一般,转了下身体,来面对她。
右手拎着包,便抬起左手对她挥了挥,漂亮眼睛笑成月牙的形状。
“小祁明天见!”即便没开门,没开窗,她也能听见凌豫筝轻快的告别声。
凌豫筝的背影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