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条小猫在乎
萧疏音不能拿她怎样。
“的确是工作的事。”祁音书冷静说着,冷淡站起身,“我吃好了,领导在附近吃饭,我去打个招呼。”
她作势要走。
“祁音书。”
终于不再压着,声音里又有早晨那显而易见的情绪。
她便回头看着生气的人,二人目光静静对了会儿,对方又熄火了,长长叹口气,别开脸,提醒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真是让人堵得慌。
祁音书拎包走出西餐厅,一路越走越快,先前在餐厅里伪装的淡然也破功,气冲冲的,结果被一颗小石子绊了一下。
吓得心跳猛然加速。
往前快跌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尴尬使她的双颊发烫,心底的火气却这样意外地被泄掉了。
“呼——不气不气不气。”身边没人,祁音书自个儿嘟囔了几句,安慰自己。
她心有余悸,特意放慢脚步走向她的车,见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都要绕两步,主打一个绝对不要在同样的地方跌倒第二次。
顺利上车,启动向外开的时候,祁音书又有点茫然了。
她也不能直接开车回家,肯定会和姐姐正面撞上,而且姐姐在家,她也不想太早回去搞得两人又不愉快。
所以怎么办好呢。
嘀——“祝您一路平安”,挡杆升起。
碰上街道绿灯放行,祁音书踩刹车,先等待车前的行人和自行车经过。
对了。
她拿起手机,准备回一下又被她搁置的凌豫筝的消息。
聊天窗口变成来电显示。
一串陌生号码。
祁音书划掉,拒绝接听。
再切回微信,准备打字。
同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归属地是新蓉市,本地号码?
祁音书想了两秒,接听,凌豫筝声音响起:“我在你车边,方不方便跟我吃个夜宵?”
啊?
祁音书向左看,没看见,再向右看,隔着黑色贴膜,她看见凌豫筝精准地对她招手。
莫名其妙就让人上了车。
祁音书扶着方向盘的五指收紧,开出好一段路,才问:“凌经理,您没开车吗?”
“嗯,想着要出来吃饭,会喝酒,就留在公司了。”
哈?骗人!我亲眼看见你开走的!
祁音书眉心蹙紧,抿唇拼命憋了会儿,才没把内心话飙出口:“哦,好像是有点酒味。”
“青提茉莉,味道还不错。”凌经理自然答道。
谁问了。祁音书有点无奈。
有一次,她们约完,两人都不习惯在酒店过夜,像陌生人一样一前一后下楼开车。到车场,发现凌豫筝那车的车胎瘪了。原本她可以自己开车先走,凌豫筝打车就是了。
偏偏两人的车是面对面停放。
她上车,扣好安全带,播放音乐,凌豫筝送她听的CD碟,说有静心凝神的功效。
再看看对面倚在车门边,低头看手机的凌豫筝,觉得好像不可以那么无情。
她就让凌豫筝上车,送凌豫筝回家。
仅仅那么一次而已。
此刻,车在十字路口停住,她转头想问凌豫筝我们去哪儿啊,看见后者神情轻松地用眼睛扫描她的车内。
“比上次多了个挂钩。”
凌豫筝指的是副驾箱盒前,一个粉红蛋糕的小挂钩,指尖点了下,笑着来看她,“谁送的?”是那种带着打趣意味,可以说十分八卦的语调。
就差问“是不是喜欢的人送你的”。
祁音书收回目光,直视前方:“和同事点奶茶,买两杯送挂钩。”
“哦,余樱吗?”
“嗯,我们去哪儿吃夜宵?”
“你和余樱关系看上去确实不错。”凌豫筝说,“开会的时候,她只跟你说悄悄话。”
祁音书呼吸一紧,连忙为余樱解释:“没有,PPT是我做的,她问我不明白的问题而已。”
然后,她听见凌豫筝那低低的轻笑:“都下班了,我没有那么工作狂,还要质问你上班的事。”
祁音书瞥了眼凌豫筝的侧脸,那悠闲的人降下车窗,右手肘撑在窗框上,风吹动那漂亮的黑发。
祁音书又问:“想吃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目标地点吧。”
“想吃——”那尾音远远拖长,“你?”带着好恶作剧的笑。
给祁音书说得一愣,心也空了一拍。
片刻,凌豫筝大笑,升起车窗,声音又变得近了:“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去石板街吧,那有一家烧烤还不错。”
第8章
【/航班信息截图/】晚上九点四十五,新蓉飞上海的航班。
【家里开瑞坦过期,我帮你丢掉换了新的,放在老地方。】
【我回上海了,你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三条信息同时发来,不像是一条条敲下,更像是在别的地方深思熟虑后,一股脑转来。
祁音书看着姐姐发来的消息,心中竟然涌现一丝愧疚,反思她这两天的抗拒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慢慢敲下一行字:【不是说要在家住几天吗?】
不。
没必要了。
她删掉所有文字,只回:【好,你也是。】
她毅然退出对话框,无意义地上下滑动几下,锁屏,手机放回折叠木桌上。
对面凌豫筝捏着一张纸质菜单,左手握铅笔,不时勾画,在她微微叹气后,眼都没抬,就问她:“怎么,和家人闹矛盾,心情不好啊。”
奇了怪了,凌豫筝在她脑海里装窃听器了?这都能猜到?
她太惊讶,没吭声,凌豫筝飞速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选菜:“想开点,自己心情好最重要。”
祁音书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小声地“嗯”了一下,转脸,看着马路对面一排密密麻麻的蓝色共享单车。
石板街的烧烤摊,碳火烤,露天座位,四周不乏只穿着毛绒睡衣就出来喝酒聊天的人,基本都讲新蓉市方言,热热闹闹,能看出这家是居民楼间的老字号。
祁音书放空听着周遭细碎的闲聊声,那纸质菜单被举到她眼前,上下轻飘飘地晃晃。
“喂,别发呆了,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她转回来,接下凌豫筝递她的纸和笔,捏着,皱眉看画满整张纸的圆圈。
凌豫筝没吃饭吗?这么多她们能吃完?
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坐她对面玩手机的人。
感应到她的视线般,凌豫筝放低手机屏幕,对她疑惑地眨眨眼:“嗯?”
蓝色衬衣,棕色外套,前后相隔不到半小时,这诡异的既视感。乍一看,凌豫筝和她姐姐的五官都有点令人咋舌的相似。
这不由让祁音书想起一个理论,如果家庭和谐,人很容易再次爱上和自己家人相似的人。她会对凌豫筝产生一拍即合的好感,该不会是因为,她有情感转移。
她发愣,凌豫筝看她,看菜单,扬扬手机:“没事,你放心点,吃不完我打包回家。”
祁音书咬了咬下唇,停止乱七八糟的联想,凌豫筝就是凌豫筝,不是任何人,她当初遇见凌豫筝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凌豫筝像谁。
况且,她也没有爱凌豫筝,只是好感,气场相合的好感。
如在西餐厅一样,祁音书也是敷衍地随意划拉两下,起身,想拿去给老板。
“等下。”凌豫筝喊住她,勾勾手指,“菜单我再看看。”
“哦。”祁音书自然走到凌豫筝身边,等待。
凌豫筝换右手拿铅笔,在食指和中指指间晃晃,菜单就是很简单的正反两页,也不知道看什么能看这么久。
久到祁音书开始无聊,转身去望着不远处那不断升腾的烟雾。
“群群。”有人碰碰她手背。
“啊?”她立即回头看。
凌豫筝坐着,仰头对她笑:“菜好像是有点多了,你要不坐下,我们一起看看,删掉几个。”
祁音书点点头,将凌豫筝身边的折叠凳稍微拉开点距离,坐下:“你怎么知道我叫群群?”
“公司同事们都这么叫你,我听力还挺好的。”凌豫筝抬了下凳子,又拉近与她的距离。
两人小臂碰在一起,凌豫筝左手拿菜单,举到她身前,脑袋也靠近她,发丝几乎和她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你觉得我不要虾饺好,还是不要掌中宝好?”像相识多年的朋友一样询问她。
都不是她选的菜,那不要哪个,不应该是选菜的人自己决定吗。祁音书鼻息间全是凌豫筝身上的香气,她侧去目光想看凌豫筝,却对上凌豫筝耐心等待的视线。
“给我点意见吧,我好纠结啊。”可能因为二人有过更亲密的行为,即便此刻她们鼻尖快要碰到彼此,凌豫筝都没有要向后躲的意思,反倒对她笑。
祁音书败下阵,手胡乱指其中一个:“那,那就不要虾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