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外山
这个鬼机灵不招惹净亭道君,不是因为不熟,纯粹是因为净亭道君会以大欺小,不如师祖好说话。
短暂的联盟立马分崩离析,净亭道君不说话,只顾着一个劲地哈哈大笑,尽在不言中。
炽炘剑君不和徒孙计较,但气急败坏地拿剑柄捅了捅黎烬安的后腰,“你教点好的吧!”
冤有头债有主,三个小的作妖,惩罚她们师傅绝对没错。
黎烬安无辜看人。
她身边是三张如出一辙的小脸,齐齐看向炽炘剑君。
一大三小还默契地转动脑袋,看看炽炘剑君,看看净亭道君,最后再看看谢怀雪,直到把人都看了一个遍才停下来。
炽炘剑君的脸色实在黑不起来,努力压下嘴角板着一张脸,又捅了黎烬安后腰一下。
黎烬安这下真的要生气了,她说话了吗?
凭什么一句话没说还得挨揍!
炽炘剑君才不惯着她:“怎么?你要叛出师门?”
黎烬安摇头晃脑地无声做着口型,又把炽炘剑君的话学了一遍,颇为阴阳怪气。
不等炽炘剑君说话,她还把谢怀雪拉到身前,露出脑袋,“道侣一体,您有什么不满的对着谢怀雪来吧。”
谢怀雪秀气地抿了抿唇,对着炽炘剑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炽炘剑君心疼银月元君的弟子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因为黎烬安这死孩子牵连谢怀雪,只能心累地点了点躲在道侣身后的黎烬安,说上一句,“你少欺负怀雪!”
黎烬安振振有词:“她就乐意!”
谢怀雪应声又笑了笑。
含义不言而喻,她确实很乐意被黎烬安甩锅。
炽炘剑君真的没眼看。
好一出打完群架就内讧的戏码,激烈程度可比刚才的大战严重多了。
净亭道君的朗笑传出去好远,甚至惊动了真正无辜的路过飞鸟。
魔地的黑光仍然挺立在魔界之中,黑黝黝地目送这几位明火执仗而来,又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
灵境宗的人早就实地勘察到了现场,自来熟地凑近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搭理她们,就自顾自地搭话道:
“我敢说,极烬剑尊、炽炘剑君和净亭道君打死那么多魔族,都没有这一出更气人。”
太目中无人了!
三界大战不论打过多少次都不会出现真正灭界危机,就是因为这些渡劫期的老祖宗在背后看着,小打小闹可以,但要是真出现了哪方被打得无法喘息的情况就立马下场。
不讲武德,但是大家都这么干。
“渡劫又如何,还不是缩头乌龟,不敢暴露在天道视线之下。”灵境宗的人张嘴就来。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带着剑宗的人默默远离这些搅屎棍,生怕哪个渡劫期的大能一道雷劈过来的时候连累到了她们。
同为剑宗剑修,受点累无所谓,但要是因为灵境宗这些闲着没事干的人而吃苦受难,才是真的六月飞雪。
……
黎烬安一家人刚刚返回道宗,魔族大军越过三界山。
第147章 以后有样学样?
前脚离开,后脚魔族大军就开拔,朝着人界边境的城池袭来。
不早不晚,正正好好。
等人走了,不会迎头撞上刚逞凶杀魔,剑上血迹还未干的恶徒一家人,还能表达出魔族对此事的激烈态度。
对此,黎烬安的评价是——
“窝窝囊囊地小发雷霆,还不够招笑的。”黎烬安散漫地挑了挑眉毛,接过谢怀雪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热茶,眼睛舒坦地眯了眯,才继续说道,“乌照行不是很会说话的吗?怎么这时候就不叽叽歪歪了,嗓子眼被糊住了吗!”
说完,黎烬安又马不停蹄地叼走谢怀雪喂到嘴边的灵果,一边嚼嚼嚼,一边叭叭叭。
反正嘴巴就不能闲下来,不是吃着,就是说着。
净亭道君看着都替她的腮帮子觉得累。
黎烬安察觉到她的目光,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加快了咀嚼的速度,还拿起桌上的灵果,分给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个小的。
净亭道君:……
还不如说点什么呢。
她还能从黎烬安嘴里虎口夺食吗?
这死孩子自小就很护食,就算她不喜欢的东西别人也不能拿,要不然就生气,像个失心疯的红色小牛犊一样冲过来顶人肚子,脑壳撞得梆梆响。
至于为什么净亭道君知道的那么清楚,当然是因为她被顶的次数最多,然后被银月元君、炽炘剑君和小小的谢怀雪一起控诉看着,仿佛她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天知道净亭道君在面无表情坑杀上千人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世人顶多在背后喊几声暴君,也不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结果到了银月峰就轻而易举做到了千夫所指。
净亭道君看向面带嘲笑的炽炘剑君,语重心长地说道:“知道你们剑修穷,养不起孩子,实在不行的话,你让她们四个入我门下,我养得起。”
就这护食的样子一看就是从小被亏待了,没吃过多少好的,也不知道炽炘剑君哪来的脸在这呲着大牙笑的。
养不起孩子就别养,有的是人养得起。
不愧是第一仙门的宗主,气魄豪迈,一开口就要走了剑宗的剑尊和这一代小剑修的头头,直接把师徒四人打包带走,一个都不给炽炘剑君留下。
炽炘剑君收起脸上的笑容,极其挑剔地上下打量净亭道君,此獠终于是装都不装了!
拍花子都没有明抢孩子的!
以前也顶多暗戳戳地说上几句加入她和银月,天天往银月峰跑,摆弄小烬安和小怀雪……行吧,此獠一直都如此的光明正大,又争又抢。
更可恶了。
“就没见过喜欢帮别人养孩子的,你和潇湘、钧行应该会有不少话说。”
兴致勃勃围观看戏,谁都不偏帮的黎烬安补充说道:“还有玄玉,你们四个正好可以凑齐去打叶子牌,顺带一起交流帮别人养孩子的经验。”
“你闭嘴!”
净亭道君和炽炘剑君同时扭头,异口同声地骂人。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舍身就义的黎烬安无辜地耸了耸肩膀,趴在谢怀雪耳边小声嘀咕,“魔族大军都兵临城下了,堂堂道宗宗主和剑宗剑君还在内讧吵架,谁看了不得说一声修真界早晚得完。”
吃着师傅给的灵果的戚岭子谭宴衣灵丘可以同甘,不能共苦,默默移动椅子,远离核心战场。
谢怀雪轻叹一声,又给黎烬安空了的茶杯倒满,往前推了推。
多喝茶少说话,省得一张嘴就把矛头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了。
又不是盾牌,还非得往身上插几个矛。
黎烬安不懂装懂地感谢道侣:“我不嘴干不辛苦,你也喝。”
谢怀雪指尖动了动,还是没忍住把手放在黎烬安的发带上捏了捏,笑意盈盈道:“我不渴,你喝。”
“哦。”
黎烬安不懂但听话,咕隆咕隆地喝完一杯茶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谢怀雪又慢条斯理地抬手给续上了。
“……我不是水牛。”
黎烬安觉得谢怀雪对火灵根剑修有误解,她是性格比较急躁暴烈,但又不是身上真着火了,还需要一杯接着一杯的热茶泼过来灭火。
谢怀雪抬眸清凌凌地看着她。
“……我也可以是。”黎烬安沉默一瞬,老实地接过茶杯,再次豪饮喝干净,一抬眼就对上两大三小无语还有点嫌弃的五张脸。
对上她们,黎烬安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大咧咧地翻了个白眼,“没看过人喝茶?没见识,真可怕!”
“今天练剑了吗?上学宫了吗?有所领悟和突破吗?能横压同代所有修士了吗?”
“堂堂道君和剑君,作为人族至尊,受世人敬仰供奉,为修真界的未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吗?魔族不灭,何以为家!”
“都没有的话,你们怎么好意思还坐在这里的!”黎烬安拍案而起,将桌子重重拍响,语气激烈又愤慨。
不管是上面的师傅还是下面的徒弟,还是来串门的净亭道君通通都逃不过中间黎烬安饱含失望的眼神。
“……”
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个小的被骂得晕头转向,眼睛都是迷迷瞪瞪的,下意识地看向谢怀雪。
她们才是真正的聪明孩子,知道谁可以拿捏失心疯的师傅,所以就委屈巴巴地看向谁。
而净亭道君和炽炘剑君还不至于求助谢怀雪,连连冷笑不已地盯着黎烬安。
倒反天罡!
徒弟管上师傅和长辈了。
“要不我退位让贤,你来当我师傅?!”炽炘剑君震怒。
净亭道君也摊了摊手,狞笑着说道:“你若是实在忧心修真界的未来,我可以做主让云流光卸下道宗少宗主的位子,让你顶上,你放心,云流光绝对不敢有二话。”
黎烬安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是我有二话啊,给您当继承人,一边得接受您毫不留情的审视,还得应对世人的刁难,说什么弟子不如师,徒不类师,还得帮忙处理各种各样的杂务,同时自身的修行也不闹落下,要不然就是德不配位。”
“啧啧啧,我们剑修是不聪明,但也没傻到这个地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休想坑害我。”
净亭道君都愣了一下,做她徒弟那么惨的吗?
其实确实有这种情况存在,但没黎烬安说得那么严重,她就是喜欢夸大其词。
雄才大略、继往开来的英杰人物除了自身,就是继承人问题受到*广泛关注,若是继承人无法撑起那么大胆摊子,不能将英杰人物的精神和理念传承下去,总是会让人感到惋惜,忍不住感同身受地埋怨继承人几句。
道尊就不必担忧这个问题,她的继承人非常出色,就是理念和她不同。
如果说净亭道君是修真界暴君,道尊便是修真界所有修士眼中白月光般的存在,光风霁月,不萦于怀,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一群人心甘情愿地为她赴死,还怕自己的血溅到她身上。
而云流光就不像师傅,倒有了道尊的三分影子,温文尔雅,如沐春风。
世人都知道这群道宗修士一个赛一个的黑心眼,但个人魅力实在出众,哪怕明知对方真心寥寥无几,也会昏了头地追随。
净亭道君还在愣神,那边黎烬安已经弱弱地对着炽炘剑君说道:“徒儿不能对师祖不敬,您也少亵渎师祖吧,这话听着实在不孝。”
声音弱弱的,但表情欠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