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佑幸川
“高正,你是堂堂首辅,陛下对你极尽恩宠,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便是这样回报陛下的?”
“臣罪该万死。”高正连忙认错。
可能是女儿帮自己骂过了,圣元帝的怒火平息了许多,“好了高正,回去吧。”
高正没有达到目的不想回去,只把身子跪得更低了。
皇帝见此又要发火,迟晚犹豫着要不要偷偷出去,可又担心皇帝殃及池鱼,万一责罚虞九舟怎么办,她只能继续待着。
迟晚看向虞九舟,想要暗示一下接下来做什么,哪知虞九舟给她使了个眼神。
干嘛,这是要她说话?她说什么啊。
迟晚大脑急速转动,然后上前,“陛下,臣以为首辅年事已高,这个时候痛失儿子,恐在大悲之下伤及寿命,臣有本奏。”
她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懵了。
特别是虞九舟,给她使眼色让她暂时离开御书房,怎么这么莽,就给皇帝建议了呢?
高正则在想,自己跟这位驸马有什么交情,她居然为自己说话。
而皇帝上下打量着她,对她有些满意,本来他就不想对高正怎么样,只是需要一个台阶,真是好驸马。
皇帝心想:要是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朕大大有赏。
迟晚硬着头皮上前,“陛下,高北望结党,贪污可有证据?”
“结党没有,贪污有。”
是否结党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说你是结党就是结党,说你是三两好友相聚,那就是好友相聚。
所谓证据,全看皇帝要不要处理。
皇帝这样说,迟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高北望贪污受贿,臣以为,他贪了多少,就十倍还回,全充国库,而其本人革职遣送回老家,终生不得回京,也省得首辅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高正:“……”他儿子这次贪了数百万两,十倍就是数千万两。
大周每年的财政收入一千万两左右,要是他真能拿出来这么多银子,皇帝该怎么想?
拿出这么多银子不是,不拿这么多银子,儿子就没了。
虞九舟惊讶过后,接过迟晚的话道:“我大周一年财政收入不过千万两,数千万两银子也太为难首辅了,父皇,臣觉得,看首辅诚意如何?”
圣元帝思索了一会儿,高正这个首辅没有什么改革的魄力,却足够听话,他要是致仕,上位一个意气风发的首辅可就不好了。
内阁权力逐渐增大,比大周初期不知道高了多少,这些权力都是皇帝的,现在到了就算皇帝数十年不上朝,大周依然能正常运转的地步。
这就导致了官僚士绅瓜分大周,从财政收入逐年减少,官僚士绅家业逐步扩张就能看出来,大周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
圣元帝跟官僚士绅斗了一辈子,最后找到了一个听话的首辅,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把人放走,可也要给朝堂诸臣,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迟晚的主意不错,就是怕高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九舟的补充更有道理。
“既然公主驸马都这么说了,朕就给你一个机会,拙身,不要让朕失望。”高正字拙身。
圣元帝给自己一个台阶,就把事情这么定下了。
圣元帝挥手让三人出去,能明显看出来,他精力不支,她们看在眼里,却不能说出来。
皇帝的身体状况,只要他自己不愿意说,谁都不能问,胆敢多问皇帝的事情,也要看看自己有几个脑袋。
三人走出御书房,高正就朝她们行了一礼,“多谢殿下,驸马相助。”
虞九舟声音微冷,“首辅还是管好自家儿子吧,孤闻外界都称他为小阁老?”
真当内阁是他家的,谁都能当阁老了。
虞九舟说完就走,完全不给高正解释的机会。
要不是她在自己手背上拧了一下,迟晚就真以为虞九舟帮了人还什么都不图呢。
迟晚走到高正旁边,低声道:“首辅大人勿怪,殿下她嘴硬心软,要不然也不会帮你说话。”
“驸马说的是。”
高正盯着虞九舟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想:难道殿下有什么地方要用到自己?
迟晚冲他点点头,快步跟上虞九舟的脚步。
给皇帝请晚安,就该到正阳宫跟皇后请安了。
路上,虞九舟对春归她们挥了挥手,她们自觉落后一段距离。
迟晚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殿下,臣要不跟她们一起走?”
都落后了,她总不能没点儿眼力见吧。
哪知虞九舟冷声道:“你为何要帮高正。”
“嗯?”
迟晚呆了呆,“不是殿下给臣使的眼色吗?”
虞九舟无语:“……”
迟晚想到两人刚刚的配合,感叹道:“殿下与臣还真是默契,这下首辅欠殿下一个大人情了。”
“你可知,高北望犯了什么罪。”
虞九舟刚刚拿起奏折看了,“皇城司递上来的折子,上面说,高北望结党营私,贪污三百多万两银子。”
“高正几个职位的俸禄加在一起,一年是五百两,前些年越国来犯,大周十万军与越国打了半年,也只花费了几百万两白银。”
“今年永嘉洪水,赈灾拨款二十万两。”
虞九舟要争皇位,可因此放过了一个人渣,她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迟晚也是第一次听到虞九舟说这么多话,话多的她以为面前换了一个人。
所以对这些话,她在心里逐字逐句地分析了,弄明白了虞九舟的意思,“殿下是觉得高北望该死?”
“难道他不该死?”
迟晚挑眉,“当然该死,可他爹也该死,饶了小的,已是把陛下对高正的情分用光了,没了皇帝情分,首辅大人还能风光几时。”
“至于高北望,一个作威作福习惯的人,怎么会老实下来。”
在皇帝对一个人还有情分的时候,那个人犯了多大的错,皇帝都会保住,谁要强迫皇帝杀杀人,那个人日后只会死得更惨。
迟晚接收到虞九舟的眼神,也是认真思考过的,不然她不会那么容易上前。
刚刚御书房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杀机四伏,不在心里打好腹稿,她怎么开口。
虞九舟知道迟晚说得对,她有过跟迟晚相同的想法,只是她不想让高正小人,还居于大周首辅之位。
同时她心里清楚,皇帝暂时不会允许高正致仕,迟晚的做法,能让皇帝对她们的懂事感到欣慰,还能让高正欠她们一个人情。
更重要的一点,经过今日,高正在皇帝面前,再无情分可言。
迟晚明明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两人却打着配合,很默契的做成了一件事。
“迟晚,如果我们没有到御书房,你知道高正如何逃过这一劫的吗?”
虞九舟的话里透着一丝不高兴,不高兴不是对迟晚的,是对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
特别是首辅高正,堂堂内阁首辅,做的都是龌龊事。
迟晚回忆起小说里的内容,高正后来投靠宝安王,正是宝安王派人更换死囚,把高北望给换了出来,后来他登基了,高北望才敢在明处行走。
她想到了,但没有打算说,而是摇摇头,“不知。”
“死牢换囚。”虞九舟只说这四个字。
迟晚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在这一刻她终于确认,虞九舟是重生的了。
怪不得她做了那么多,虞九舟看她的眼神里面还是充满着杀意,态度冷如冰山。
虞九舟是重生的话,对她来说,前身的那些坏事都做了,该受的苦也受过了,哪怕这一世她挽救及时,也没有什么用了。
目前迟晚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彻底改变虞九舟对自己的看法。
她担心一不小心,会让虞九舟觉得前身也重生了,实际上她跟前身没有任何关系。
接下来,她要做得更谨慎才行。
迟晚没有注意,在她思索的时候,虞九舟的神情复杂,今日迟晚的表现太好了,根本不像那个愚蠢的人渣。
一个蠢货重生,并不代表她就变得不是蠢货了,智商是固定的,就算重生了,也不可能如此聪慧。
虞九舟若有所思地又问了一句,“奏折上高北望贪了三百多万两,你觉得这个数字是多是少。”
“少。”迟晚毫不犹豫地回答,“就像是虫牙,当上面露出一条黑线时,里面已经坏透了,三百多万两银子,可能就是他一次贪的。”
“你也认为,高家是能拿出千万两白银的?”虞九舟用了也,就代表着她对高家贪污了多少钱,心中有数。
“可就算高家有那么多银子,首辅也不会拿出那么多银子。”
迟晚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挽了一下,随后问道:“殿下可知首辅帮谁* 。”
这里肯定不是在指皇帝,她想提醒虞九舟,高正可能已经跟宝安王联系上了。
虞九舟直了直身体,高正是在宝安王救下了他儿子后,才选择站队的,目前还没有参与夺嫡。
她没有回答,迟晚只好更加直白地提醒,“小心他与宝安王联手。”
迟晚是不希望虞九舟再跟宝安王合作的,日后双方斗得不可开交,而且宝安王还是主角,最好让宝安王连登基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宝安王不登基,就不能拿长公主府怎么样,她与虞九舟一体就能好好地。
虞九舟神色复杂,迟晚有些奇怪,说她也是重生的话,很多事情她其实都不清楚,就像高家的事情,若她不是重生的,为什么对自己,还有宝安王这么了解。
她不免在想,迟晚不是那个人渣的话,上一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迟晚知道,以虞九舟的性格,真相得她自己发现才行,否则她宁愿不信。
只要种下一颗种子,早晚有发芽的时候。
迟晚忽然想到了什么,用胳膊碰了碰虞九舟的胳膊。
虞九舟:“?放肆!”
“放肆什么,殿下,我们刚刚配合得很默契哦。”
尽管不在一个频道上,但她们神奇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迟晚笑着,一副自己很棒,很有用的模样,她都这么棒了,能不能就不杀了。
虞九舟无语,快步往正阳宫走去,没有再搭理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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